敖晟翎跟着仪狄谷小厮一路行至应果住处,却见除了应果,还有两位堂兄也在,那三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阿七到了,关门再说话。”
大郎晟翊请七妹入座,五郎晟翮沉着脸将房门闭了,应果见敖晟翎神情疑惑即刻凑上前去低声说道:“那.....最后一样聘礼......被人劫了道......”
“什么?!”敖晟翎瞪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转头看向大哥晟翊,瞧他面色凝重绝不似玩笑。她又看向五哥晟翮,老五更是有些气急败坏地转来转去,很是焦躁。
“今晨我起得早,带着俩小厮出门上街去寻当地刚出炉的酱肉饼子尝尝。刚踏出宅门还没走下去几步,一旁有个老叫花子扑了过来吓我一跳!又脏又臭的!我险些被他熏得昏厥过去哦!夏竹刚要赏铜钱叫人走,谁知那老叫花子扔下一个纸团就走了。夏竹打开纸团读了,他有几个字不识得,于是拿来给我看。”应果边说边将一张皱巴巴的薄纸摊开给敖晟翎瞧,接着说道,“鸾珮凤簪,立时叫我想到‘鸾凤和鸣’。我当即问了卫先生,卫先生看了便说与翊大哥哥......”
“此事怪异,大哥请卫先生暂且莫要将此事告知长辈们,找来我们几个先商量一番。”五郎晟翮终于停止来回转圈子,坐下来连着吃了三杯茶,又愤愤言道,“也不知是哪个坏心眼的做出这等腌臜事,居然在我们家亲事上头添麻烦!”
“那纸上并未提到用金银去赎,也没要甚么去换,只写了新郎去镇南桃花林取回‘鸾珮凤簪’。”敖晟翊一对浓眉微微皱起,他看着弟弟、妹妹二人缓缓言道,“二妹妹现在小姑姑那里,我不便唤她过来。五郎、七儿,大哥去去就回。若是到了申时还不得归来,你俩再去告知大姑姑,切莫.........”
五郎晟翮摇着脑袋瞪着眼珠子正要开口劝阻,却听一旁的敖晟翎大声呼道:“不可!”
看着紧张又固执的敖晟翎,大郎晟翊心中欣慰,不住笑道:“大哥就是过去拿回两件玉饰,免得误了婚期吉时。七儿不必担忧,你大哥我虽说荒于钻研武学,但也不是轻易受人摆布的。”
敖晟翎一个劲地摇头,板着脸讲道:“大哥也说了不可误了婚期吉时,若是有个什么......什么抽筋扭伤那类的小意外,大喜之日如何稳稳当当迎娶新娘?若是让墨家人看了,也会担心多虑的。”
“就是就是!七儿说得没错啊大哥!”五郎晟翮一个劲地点头,忙不迭跟着帮腔,“不就是过去拿回两件玉饰,做弟弟的去帮大哥跑跑腿那是自然不过的了!还是我去.......”
敖晟翎连连摆手:“五哥也不可去!”
五郎晟翮心中不解,扬眉问道:“为何?”
“如今五哥是仪狄谷应姐姐的人,若是五哥要去,此事应当先得了应姐姐首肯才可。”敖晟翎转脸看向坐在一旁嗑瓜子的应果,笑眯眯言道,“应姐姐明理大度,自然不会干涉。但此事越少人知晓越好,应姐姐那里暂且莫要叨扰。应果,你说呢?”
应果嗑瓜子吃得正香,忽觉敖家三人齐刷刷盯着自己,险被瓜子壳儿卡了喉咙。他轻咳一声,连忙点头保证:“我自然也是不会说出去的!”
“甚好甚好。”敖晟翎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着两位哥哥郑重说道,“婚期将近,大哥不可有任何意外,哪怕少了根头发丝儿也不行!五哥尚有契约,莫要再与我争论。瞧那字句措辞有些礼数,想那桃花林并非凶险极恶之处。虽说七儿年纪最轻,但已在江湖、塞外摸爬打滚了几回,先让我去试试.......”
“胡闹!”大郎、五郎俩兄弟异口同声。
敖晟翎笑嘻嘻地往后退到门槛边上,作势要推门而出:“大哥,五哥,若是不让我先去打探.......我立刻就去告知大姑姑和石头爷爷!”
大郎晟翊无奈摇首:“七儿,你的伤才刚愈合.....”
“大哥无须多虑,我走了。”话音还未落地,敖晟翎的身影似燕子般轻盈飞出了外墙。
仙霞镇南郊那片桃花林正值万千怒放之际,引来方圆无数游人前来赏花,更有文人雅士相聚于桃花林间作曲高歌、吟诗作赋。
今日晴空万里、春意盎然,又是个宜出游的吉日,桃花林要比以往更多了几分热闹。一些贩夫货郎更是趁此良机赚了不少瓜果茶水钱,不用吆喝就有生意上门。
没能料到这片桃花林居然有那么多人,敖晟翎心中暗暗焦急,她不动神色环顾四周,未觉有何异样。解下水囊正打算给墨玉喂水,忽闻一声悲呼,敖晟翎竖起耳朵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瘦弱婆子捂脸痛哭不已。敖晟翎立在原地旁观,不多时有人三三两两立在婆子周围议论纷纷,又有一个年轻货郎在一旁对婆子说道:“俺早就提示过你咧!那两个泼皮跟了你一路,还不是盯着你卖了白蜜瓜得来的散碎银子?现在瓜卖完了,银钱被偷了,哭有啥子用喽?”
那婆子衣裳虽是破旧,但袖口裙角还算洁净。哭着捂脸看不清她的五官,但那一头白发苍苍叫人不禁起了怜悯之心。众人纷纷劝解之下,几位乐善好施之人给她捐了些铜钱。
敖晟翎观望一番,心中暗叹,只是摇了摇头就走开了,墨玉在她身后五步之内乖巧跟随。走了二三十步,忽听那婆子嘶叫:“那几钱碎银子算什么哟?!那支玉簪子才是好的!菩萨保佑叫我捡着了,还没焐热呢又被偷了!老天爷啊!!!”
顿步不前,敖晟翎并未转身,只是举起水囊喝了两口清水,顺便从一个七八岁小丫头的箩筐里买了俩脆梨,接着边走边啃。待她左拐右转地晃荡林间游览桃花,已然听不见那婆子的嚎啕。春风拂面,敖晟翎双眸微阖,笑得惬意随心,待她睁开双眼,却见有一位蓝袍少年立在前方三丈外看着自己。
桃花灼灼,落英纷纷。
那蓝袍少年白皙如玉,秀眉长目,顾盼烨然,不染尘埃。
扬唇浅笑,敖晟翎立在原地,朝着蓝袍少年颔首致意。
蓝袍少年神情寡淡,看着敖晟翎沉默片刻才开口言道:“溱州名伎冯怜怜,善琵琶,工歌舞。今于桃花林设宴,相请公子做客。”
溱州名伎?冯怜怜?
不认识,没见过,但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瞧那蓝袍少年脸色虽然冷漠,但这少年的脸长得确实不错,脸腮皮肤比应果那小子还要嫩,真是白里透红、吹弹可破。一念及应果那小子的机灵神态,敖晟翎眉间之间的笑意更显温和,她朝着蓝袍少年点头言道:“多谢美意。然而,某与那位素不相识,不知何故相邀?”
“何须多问?去了便知。”蓝袍少年面无表情,转身即走。
“呵呵……有点儿意思……”咧嘴一笑,敖晟翎回首对墨玉言道,“好兄弟,咱们去瞧瞧吧?若是无趣,寻个由头离去便是。”
墨玉应是明白了敖晟翎的话语,‘噌噌噌’一路小跑着首先跟了蓝袍少年过去,倒是让懒洋洋的敖晟翎落在了最末。
蓝袍少年步履轻快,半壶茶的功夫将敖晟翎带到一处开阔平地,那儿已有五六簇来客或盘膝或正坐于软垫。灰衣小厮敬奉醇酒,青衫婢女熏香沏茶。来客之中老少皆有,有几个年轻些的吃了几杯酒下肚,已然开始高歌赋诗。
蓝袍少年一路无言,指着一块无人入座的软垫,看着敖晟翎问道:“吃茶?还是饮酒?”
“我吃茶,我的马儿要饮酒。”撩起长衫大剌剌坐下了,敖晟翎随意挥挥宽袖,一手搭在矮几子上,朝着蓝袍少年笑嘻嘻言道,“我的马儿还喜欢吃新鲜酸甜的果子,有劳。”
蓝袍少年未再多言,只是点点头便走开不见人影。
不多时,两个俏丽婢女一个持壶一个端坛过来侍奉。她们一左一右跪坐在侧,轻轻柔柔低声问询敖晟翎喜欢何种香料?吃茶时惯用哪家窑产的杯盏?食糕点有否忌口的?…………真真是细致入微、面面俱到,尤其是那温温软软的语调真是叫旁人听在耳里,痒在心头。
敖晟翎神色自若,她敛袖正坐双掌按膝以礼相待,温和笑着一一答复了那二位婢女。待得香茶沏了上来,敖晟翎只是安安静静地低头吃喝,也不东张西望,更没有与身旁那两位美貌婢女多说一句话。
一壶茶喝完,还未见那位冯怜怜出现。
敖晟翎抬首望了日头,放下手中茶盏,正要拂袖起身之际,却听一丝弦音急骤而至!
眼见有道倩影自桃花间袅袅婷婷,犹如花神下凡而来。春风拂面,幽香浮动。花神女子青丝如瀑轻纱蒙面,长裙飞旋翩若惊鸿。一双妙目,欲语还休、楚楚动人。身段玲珑,腰肢细软,似不可轻握。
诸位来客均被那献舞女子迷得如痴如醉,几个年轻些的更是酒气上头又色心渐起,涎着红脸大呼:“冯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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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节更新,不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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