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荷塘,弥散甜香,荷花亭亭,荷叶玉立。
萧清淮将裁折的一大捧鲜艳荷花,赠与许久未见的南姗,眉眼间颇见喜色:“姗姗,这些新摘的莲花送给你,你喜欢么?”
——GOD!和才九岁的小盆友约会,感觉怎么那么怪恁!还一见面就送花!够时髦的哈!
南姗在苏有亮眼角抽搐的目光中,羞羞答答地接过,很淑女风范地致谢道:“谢谢五皇子,莲花很漂亮,我很喜欢。”
萧清淮开口,先替南姗指摘了错误:“姗姗,你记性怎么这么差呀,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咱们之间用不着见外,你唤我小五哥哥就好,下回别再叫错了……”再追忆往昔道:“那回我们见面,你教我背会了《爱莲说》,并说最喜欢花中君子的莲花……”目光亮晶晶地看着南姗:“我居住的地方,就种了很大一片莲花,我一直想邀你去看的,不过,皇家的别苑,你不能随意出入,等你长大以后,咱们可以成夫妻了,我就带你天天看莲花。”
南姗艰难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接个啥话茬,GOD!小五同志,你又在不含蓄了!
见南姗露出尴尬的神色,似乎欲言又止,萧清淮很体贴地微笑,又继续道:“噢,对了,我上次和你说,十四岁的时候就娶你,不过,我父皇说要等到咱们十五岁以后,我算了算,咱们今年九岁,等再过六年,我就可以一直见到你了……”说着,轻轻挠了挠头,语气略有期盼:“自去年凤凰山一别,我一直念着你,你有没有想我?”
南姗继续艰难地只张嘴,却吐不出半个字眼来——她要答想你,估计会被老爹一巴掌拍扁,若答不想你,你会拍扁咱不。
萧清淮似积攒了好多话,见南姗面露赧色,胜雪的肌肤泛着粉光,精致秀巧的眉目比去年愈加好看,脱口而出:“姗姗,你又变好看了。”
南姗很想掀桌——丫的,还让不让姐姐我说话了!
在一旁随侍的苏有亮默默擦汗,这个南家小姐呢,他自然是有印象的,想当初,五殿下是个极致的小闷葫芦嘴,求他开口说句话,比求老天爷下场雨还难些,也不知这南家小姐,怎么就触动五殿下的心肠了,每回一对着她,小殿下就葫芦嘴大开口,好似有说不完的话一般,等回到了别苑,对着一众服侍的奴才,又变回沉默寡言的小葫芦嘴,说话就跟挤药膏子一样艰难,不过,这俩人现在搁到一处玩儿,活泼开朗的小姑娘变哑巴了,不爱说话的小殿下反倒话唠附身了,话说,虽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皇帝爹是个大情种,你是个小情种也挺正常,不过吧,五殿下,你才九岁哎,这么早就心心念念想着娶媳妇,这样子真的好么!且还这么明目张胆地当面直言,瞧把人家小姑娘羞臊的,脸都快红成猴屁股了,还有啊,你皇帝爹为了解你的相思苦,又装模作样邀南大人赏花,偏又特别嘱咐人家将闺女带着,好好的皇帝老爷,都快成拉纤的红娘了,囧。
萧清淮说了一小车不含蓄的‘肉麻’情话,南姗直被刺激地头皮发麻时,萧清淮终于转回到中规中矩的话题上:“数月不见,姗姗又读了哪些书?”
南姗一本正经作答:“只读了一本《史传》,又翻阅了几本杂书,其余的功夫,大都用来学做刺绣了。”
萧清淮点点头,与南姗相谈甚欢:“女孩儿家学的东西,总是和我们不一样的,我除了念书识字外,也要学骑马射箭。”
南姗眼睫轻眨,笑语嫣嫣:“小五哥哥会骑马?”
萧清淮一阵神采飞扬:“今年春天才开始学,现还不能熟练策马,需要勤加练习,才能掌握马术要领。”
只要萧清淮不神来一句肉麻话,南姗应对起来就完全无压力,素日的读书习字,俩人可以讨论哪种字体最有风骨,面对着满塘莲花聘婷,俩人可以吟诵几句赞美莲花的诗词,萧清淮时而讲讲御马感受,南姗也会说说和绣花针做斗争的斗后感,萧清淮又讲闲暇之时,会学着勾勒几笔水墨画,不过,常以画成一堆黑墨疙瘩而告终,南姗便也提及自己的娱乐功课,还有拨拉古琴这一门,她一拨动琴弦,就把养的两只黄鹂鸟荼毒的跳脚,互爆糗事的两人,笑语声声,相处甚欢……
不远处的凉亭中,萧元德拉着南瑾对弈,给儿子和他看上的小媳妇留足空间叙旧,派了苏有亮在旁边照应,耳中听到时不时的欢悦笑声,萧元德从亭中望出,瞅了瞅坐在荷塘边的两个小孩儿,烟水青碧色和藕荷嫣粉色的两个小背影,在莲叶无穷碧+荷花别样红的景致中,宛若一顶尚未舒展圆阔的新生叶和一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嗯,挺般配簋店。
六月的天气,就像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
南姗瞅着亭外忽如而至的漂泊大雨,默默感慨: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
用脑略过度稍感疲乏的萧元德,笑吟吟道:“小五,父皇累了,你来替父皇和南大人下一局。”
萧清淮看看神色很严肃的南瑾,提议道:“父皇,南大人已和您下了许久的棋,想来也有些困乏了,不如儿臣替父皇下,姗妹妹替南大人下,您看可好?”
萧元德略抽嘴角,应道:“……好。”瞟了一眼微垂着头的南姗,笑问:“姗姗会下棋么?”
南姗抬起眼睛,凝声回答:“回皇上,臣女学过几日,只会一小些。”
萧元德捻须而笑:“甚好。”再看向依旧绷着脸的南瑾:“既如此,南卿,咱们就在一旁喝杯茶,歇歇神罢。”
南瑾心脏抽搐着道:“……是。”也瞟一眼又耷拉着脑袋的南姗,起身让座。
被各自老爹腾出座位的萧清淮和南姗,你一子我一子的开始对弈,俗话说的好,观棋不语真君子,皇帝和南瑾将棋道的君子风度,发挥到了极致的地步,俩家长既不品评俩小娃的棋路,连一句无聊的废话都没说,手上端着茶碗品茗,眼睛却盯着棋盘观战。
观棋的不语,正在棋之战的萧清淮,却时常嘀咕发言,每当南姗抓耳挠腮,一幅不知落子何处的模样时,萧清淮会很亲切地伸手指着某个交叉点,大大方方地明言指点道:“姗妹妹,你下这里。”
萧元德默默拿茶杯遮住脸,南姗只能干笑,苏有亮无语望天。
又每当南姗下错了子,露出一脸小小的后悔模样时,萧清淮更是无比宽容,将南姗落错位置的黑棋子捡起,十分厚道地还给南姗,允许她悔棋:“姗妹妹,你再落一次子。”
南瑾也默默拿茶杯挡脸,南姗继续干笑,苏有亮仍无语望天。
萧清淮和南姗第一次较量棋艺,在萧清淮指点南姗八次,允许南姗悔棋六次的情况下,俩人打成了平手,至于观战的两位老爹,早跑去……观赏雨打荷花了,棋场如战场,你俩是在过家家么——幼稚。
一局之后,萧清淮拣拾着满盘的棋子,谦让南姗似乎让的十分开心,直笑得色若春晓,明若丽花,好似那一年睿王世子大婚,萧清淮突然回眸的展眉一笑,南姗看得两眼冒出锦绣繁花,有点恍惚,想了一想,小声道:“小五哥哥,下棋讲究落子无悔,我错了便是错了,你不用一直让着我的。”
萧清淮语气温柔:“无碍的,我喜欢让着你。”
南姗呃呃呃,小五同志,你怎么又开始讲不含蓄的肉麻话了……
雨过天晴后的天空,有一种被水清洗过的明亮光泽,剔透剔透的,已到离别之际,萧清淮笑着同南姗告别:“待到明年莲花盛开时,我们再一起来赏花。”趁皇帝和南瑾不注意,萧清淮偷偷塞给南姗一个小荷包,又小声嘱咐道:“姗姗,你可别再忘了我,再过六年,我们就能天天见面了。”又微微一笑补充道:“君子一言,八马难追。”
南姗捏着绸缎面的小荷包,轻声纠正道:“是驷马难追啦。”被罚抄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千遍的南笙小哥哥,回到家里后,十分认真负责地帮南姗纠错。
萧清淮望着南姗粉扑扑的脸颊,笑出两个漂亮的小酒窝,是未经雕琢修饰的无邪和童真。
也许萧清淮真的喜欢她,南姗默默地想,可是他们才九岁呀,随即又失笑。
……
赏完荷花顺便约完会的南姗,跟随老爹回到府里后,发觉气氛有点不太对劲,南姗正在狐疑之时,南瑾已招来大管事问话,沉着脸道:“府里又出了什么事?”
南姗偷偷吐舌头,老爹这个‘又’字用得极妙,如果每日下衙回府后,家里都在鸡飞狗跳,就不会奇怪南瑾为何如此问话了,话说,最近南府每日出事的频率,还真是保持居高不下的记录。
随着南毅年龄越来越大,搞怪捣乱的本事也大大的增强,又有南娆从旁推波助澜,府里闹事的一大半概率,都在她们姐弟那里,另有,南斐哥哥的母老虎媳妇儿,每每叶氏三婶重整旗鼓,想要立一立做婆婆的威风,邢飞艳就怒挥爪子咆哮,顺便掰扯立规矩就是作践儿媳妇的道理,叶氏三婶回回被气得半死,她就闹不明白了,媳妇伺候婆婆,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儿,怎么到了她的儿媳妇这里,就能如此颠倒是非!怎么说呢,据南姗观察,只要不涉及丫鬟勾搭她老公、婆婆让她立规矩、企图撬取勒索她的嫁妆,邢飞艳倒也能安静过日子。
被问话的管事,颤悠悠着脸皮回话:“是大夫人……要生产了。”
南姗轻轻‘咦’了一声,貌似还没到小杨氏的生产日子吧,南瑾依旧板着脸,脚步不停地往里走:“生产便生产,稳婆、热水好好伺候着便是,你们作甚么大惊小怪?”
那管事咽了咽唾沫,又答:“大夫人本不到生产的日子,是七少爷他……”
南姗不由提紧了嗓子眼,丫的,南毅小盆友,你又干啥了!你的这个小后妈,比软柿子还软三分哎……南瑾沉声道:“继续说,毅哥儿又怎么了!”
管事拿手背虚抹了两把汗,一咬牙全说了:“是七少爷追狗玩儿,追到了大夫人院子里去,把大夫人给撞倒了,这才突然要临盆生产,叫来的稳婆说大夫人难产,搞不好会一尸两命,大老爷气昏了头,要狠狠发作七少爷,老夫人拦着不让……现正闹着呢……”管事又抹了两把汗,补充道:“噢,二夫人正在大夫人那里帮衬着,也请了大夫过府诊治,现在还没消息落地……”
难怪府中气氛如此诡异呢,南姗偷瞟过去,只见老爹眉心耸动,显然是烦躁不堪,南姗默默感慨,老爹很想把南家打造成家世门风良好的门户,奈何顽固份子太顽固,老娘不能强行改造,被顽固老娘罩着的小顽固份子,也不给他机会回炉重造,加之老爹公事繁忙,精力也有限,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总算还太平。
对于南珏大伯,南姗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以前林氏在世时,南姗觉得他挺混账的,后来娶了小杨氏之后,南姗又觉南珏大伯好像又不那么混账了,南珏大伯盼小杨氏生个儿子,就像盼着万年才能结出的人参果子似,好家伙,南毅追这一回狗,这落到地里头的人参果,还不知能不能破土而出。
南琦三叔嘛,一个会搞三飞燕的好色之徒,这才是个真混账,他的人生宗旨是——我的快乐至上,房里有烦心事和丢脸事了,他大怒着揍人骂人,暴吼得震天响,一个不以身作则的父亲,没有好榜样树给儿子,没有深刻觉悟正确引领的儿子又怎能成才,老幻想着儿子增光长脸,可你有没有为他们浇过水施过肥呢。
南瑾听罢管事的回话,摆手让南姗乖乖回屋里待着去,并嘱咐不许乱跑乱跳,自个则去了南老夫人那里。
南姗跟随老爹外出赏荷,自是抱了一大捧嫩艳的荷花归来,正是萧清淮小盆友送的那些,啧,小盆友,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呀,你的《爱莲说》白背了么,南姗将带回的莲花插瓶后,翻瞧着萧清淮偷偷塞给她的荷包,藕粉点金的颜色,其上缀珍珠镶碎钻,端的是华丽耀眼,荷包很价值不菲,但是吧,里头是空的,你这荷包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啊。
天色渐黑,南瑾和温氏都还未回来。
南姗打发人去问的结果,也只是小杨氏还没生下来,大老爷还在发脾气,南老夫人那里仍旧闹哄哄的,身为姐姐,南姗照看着四岁的弟弟南梵吃了晚饭,又陪他念了会书,小南梵本也想跟着姐姐等粑粑麻麻回来,可惜人太小,精神力不济,很快就上眼皮搭蒙住下眼皮,睡着了。
南梵被照料起居的妈妈抱回屋睡觉,夜色更浓,南姗托着腮帮子,看烛光荧荧,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也神思恍惚地睡着了,朦朦胧胧中似乎和老爹对了几句话,老爹问你怎么不回屋睡觉,南姗好像答了句等爹娘回来啊,后头又说了啥,已经完全木有印象了。
次日清晨,董妈妈拾掇南姗起床的过程中,爆料昨日事情的后续结果:“阿弥陀佛,幸好佛主保佑开眼,大夫人……好歹母子平安了。”接着又叹了口气,微有怜悯之意:“只是以后再也不能生了……”又忍不住嚼南毅的舌根子:“那位小爷也忒不懂事了,大夫人挺那么大个肚子,头一胎本就不好生,他追个狗,还不管不顾地乱冲乱撞,受了那么大惊吓,不难产才奇怪了……”
总而言之呢,南珏大伯新得了个儿子叫南翔,小杨氏以后再也不能生了,那只倒霉的狗被凄惨地剁了,南毅的屁股被南珏大伯踹了好几下,又追了根溯了源,引领南毅玩狗的南娆,也被南珏大伯狠骂了一顿。
……
时光飞逝,转眼已到夏末。
已十五岁的四皇子萧清裕娶妃,四皇子妃是蔡国公彭家的女儿,成婚之后,四皇子并未如之前的二王爷和三王爷封王就藩,仍留在了京城。
说来奇怪,在子嗣一途,这两年来,太子萧清斌只见辛勤耕耘,却不见半分收获,二十四岁的年纪了,除开早些年接连夭亡的四子,再没有生出一儿半女,钱太后和钱皇后都深深地急坏了,没有子嗣,实乃大忌啊大忌。
渐入秋季,安文佩怀孕的肚子,有了明显的凸鼓状,安大夫人牛氏常带补品过府看望女儿,当然,安文汀也常当做小尾巴跟过来,鲜少有出门机会的南姗,对有小伙伴登门来玩,表示很热烈的欢迎。
又过了些天,秋菊开得正好。
南姗被老爹送去陵安侯府小住,温流庆是个很和善的老人家,微笑起来的模样像个老神仙,他待南姗特别好,从不拿规矩拘束她,在他跟前,南姗怎么纯天然的坦率,温流庆都是笑眯眯的,不愧是行走过江湖的人物,最是潇洒不羁,若换了她老爹,早一眼横过来,训她:“又没规矩!”
温流庆已然是八十八岁的高龄,身子骨依旧十分硬朗,这日,南姗跟着温老祖宗溜了一圈花园,便回到温流庆的书房看画,温流庆年纪一大把,几十年来收藏的字画,不是古董中的古董,就是精品中的精品。
南姗随意挑了一副画卷,缓缓在桌面摊展开来,这幅画原本宣白的纸张,已泛出存放久远的黄意,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东西,这幅画的内容,与现在的季节十分融洽,正是一幅菊花图。
画的是一大簇紫重菊,看着甚是栩栩如生,旁边还有龙飞凤舞的题字,南姗低头看着,顺便嘀咕着出声念道:“寒花尽,蕊盈枝……细叶抽翠,重瓣簇芳,时光荏苒不负,独垂盈袖在栏……嗯,宁肯抱香枝头老,不愿舞随秋风落。”随后看了看落款:“明寅三年,乔嫣然、盛怀泽共作……”
托读过《史传》的福,南姗想了一想,抬头问温流庆:“老祖宗,这幅画是盛朝时期的呀,哟,从盛朝到夏朝再到咱们萧朝,这画可有不少年头了,这个盛怀泽好像还是个皇帝呢……”
温流庆含笑的眸子轻扬,先夸赞南姗一句:“小姗姗的史书没白读,记性也不差……这个叫盛怀泽的,的确是个皇帝,还是个挺有意思的皇帝。”
南姗伸手摸了摸画卷,随口问道:“他怎么有意思了,噢,对了,这个乔嫣然又是谁呀,居然能和皇帝一块作画……”
温流庆轻拂衣袖,笑着站在南姗身边,道:“自来帝葬皇陵,都是与后合葬,这个皇帝的陵墓里呢,只躺着他自己,殉葬品中有两幅画,其中一幅,就是这卷菊花图。”
南姗轻轻‘咦’了一声,好奇道:“为什么呀,那另一幅画是什么?”
温流庆抚摸着胡须,又道:“史书有载,这个明寅帝一辈子没娶妻,自然就没有皇后啦……另一幅画嘛,听说画的是一幅美人图,见过之人无一不说,画中女子容貌倾城,堪称绝代佳人,不过,老祖宗到现在也没搜罗到那幅画。”
南姗继续好奇:“还有不娶妻的皇帝么?”萧清淮的皇帝粑粑,都有过俩皇后呢,当然,一个是死了之后追封的原配,另一个就是如今的钱皇后了。
温流庆笑道:“书上就是这么写的,都数百年前的事了,到底真相如何,谁也不知道,不过也有野史书上写,那幅美人图中的女子,便是明寅帝一生挚爱,最后却嫁给了一位将军,皇帝痴情独钟,也就一辈子未娶妻。”
没有娶正经媳妇,也有三宫六院的嫔妃呀……南姗扁了扁嘴,指了指画中的落款,道:“美人图里的女子,会是这个乔嫣然么?”
温流庆轻笑着回答:“兴许吧。”
欣赏完毕,南姗小心地拨动画轴,将历史悠久的菊花图合上,继续摊开另一幅观赏。
秋高气爽之际,难得出门放松的南姗,要求遛个马,南笙哥哥义不容辞……帮忙牵马,已然十四岁的南笙哥哥,个子抽筋似的疯长,如今已是个身姿挺拔的男子汉,小时候嫩嫩甜甜的声音,到了现在,已变成一把非常有男人味的磁性嗓音:“姗姗,你可乖乖坐好,抓握好缰绳……要是爹爹知道我摔了你,铁定要抽脱我两层皮。”
南姗坐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莞尔一笑:“放心,放心,小哥哥怕挨打,妹妹还怕摔着呢,快牵着走呗。”
在马上颠簸了好一会儿,南笙催南姗下来时,南姗仍感意犹未尽,于是和南笙哥哥讨价还价,这个时候,秦华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指着赖在马背不下来的南姗笑道:“姗妹妹,你怎么这么淘气呢,就不怕姑父训你啊。”
南姗撅嘴反驳:“我爹爹又不在这里,你不说,我小哥哥不说,我爹爹哪里会知道。”
秦华一脸同情,道:“可是老祖宗已经对姑父说了你在遛马,这不,我就是来唤你回去见姑父的。”
南姗听得很想吐血,抑郁无比道:“我爹爹来啦么。”好倒霉。
南笙也胆战心惊地抖了抖,冲南姗抱怨道:“你个小丫头,哥哥可被你害苦了……”没好气地瞪南姗一眼:“早不骑马,晚不骑马,偏偏选今个骑,还不快下来,手递给我……”
——她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老爹今个跑来啊!
南姗在南笙哥哥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下了马,一旁上前搭把手的秦华,唠唠叨叨道:“姗妹妹,你一个小姑娘家,可真是胆子大,这么高的马背,你也敢爬上去骑,也不怕不小心摔着,我听父亲说,五皇子在学骑马的时候,就从马背上摔下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