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押送到偏僻尼姑庵的紫薇终于在危急关头被一道圣旨救下,顶着一个阴阳头被安排在一个无儿无女的八旗把总家里,改名换姓一番,现在叫蔷薇了。一开始她还不停地哭啊哭啊,眼泪好像不要钱似地往外掉,直到她现在的娘受不了了,把她和福家少爷的婚事和盘托出,她才开心起来。一开心就一改往日以泪洗面的哀戚,欢天喜地地准备嫁衣什么夏雨荷啊,皇阿玛啊,金锁啊都被抛之脑后。这心情一好,胃口也好了,被宫中御膳养刁的舌头可算是把这老两口弄得够呛。这也就算了,可是像蔷薇这样的性子,没有男人那是不行的,不过三两天功夫,她就不想再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总想着要见情郎,把总家都是守规矩的人,也知道皇命难为,只能装作没听到,任由蔷薇没日没夜地鬼哭狼嚎:“尔康!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尔康——”
且不论原本的夏紫薇的各种令人目瞪口呆的行径,新上任的还珠格格倒是中规中矩,学起规矩来就连最讲究的容嬷嬷都没话说。兰馨年纪小,心肠软,对这个忠心耿耿即将远嫁西藏的新紫薇很有好感,时常与她说说话。天气好的时候,也一块儿晒晒太阳,绣个荷包什么的。新紫薇原本是婢女出生,也是心灵手巧之人,绣功不错,每每被兰馨称赞。就连皇后,冷眼看着也觉得这个新紫薇懂规矩,不骄不躁倒是比她原本的主子更加像个皇家格格,也不知嫁到西藏后会有如何遭遇,想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也不曾苛责与她。
金锁,也就是紫薇还是非常感激皇后、兰馨等人的,这么一对比倒觉得她原先一心一意服侍的小姐嘴上常说着“金锁,我一直把你当成好姐妹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实际上还是把她当成一个卑贱的丫头,只怕在她的心中自己连那个整天惹是生非的小燕子都不如。算了算了,也许真的是自己前世欠了夏家母女的,今世做牛做马还债吧。
一个月后,还珠格格规矩学成,嫁妆完备,即将出嫁了,乾隆最后一次召见她,询问她是否还有什么未完成的愿望,说出来自己一定办到。
还珠格格低头想了一会儿,轻轻说道:“谢皇阿玛恩典,儿臣别无所求……只想在出嫁前见一见福家未来的媳妇。”
哦,想见原来地主子,没问题,“朕准了,皇后你安排一下。”
第二天,蔷薇在一圈严肃的老嬷嬷的围观下战战兢兢地入宫,来到坤宁宫的偏殿,哪里正是还珠格格待嫁的地方。
虽是一处偏殿,却雕梁画栋,富丽堂皇胜过漱芳斋十倍,还有满屋子的大红大金,一片喜气,今天正是清点嫁妆的时候,鸡蛋大小的东珠、翡翠的朝珠、镶嵌宝石的金凤簪、纯金镶嵌宝石的镯子等各色金银器物摆放的满满当当,反射着迷人的光泽。唐三彩、密色瓷等古董也散发着柔和的光彩。还有各色细密的宫锻,最新花样的云锦,四季的衣裳多的每天换一身都穿不完。一旁还有个小太监,捧着一个厚厚的本子一项一项地比对着,宫女嬷嬷手上捧着一些精贵易碎的物品。
这样大的阵仗蔷薇几乎是看呆了,有些意乱神迷的想着,金锁是以还珠格格的名义出嫁,就能有如此丰厚的嫁妆,那么等到自己出嫁的时候,皇阿玛会给自己准备多少嫁妆呢。这个蔷薇被她娘教地一颗心只有爱情,把老把总夫妇说的话当成了耳边风,还以为自己仍是那个金尊玉贵的格格,觉得皇阿玛毕竟还是她的亲爹,终究不忍让自己嫁给西藏土司那个大胡子,这才安排了其他人代嫁,这才好成全她和尔康的爱情。就这样她眼珠一转不转地盯着那些宝蕴光含的嫁妆,脑海里畅想着自己的风光大嫁和婚后与尔康的美满生活,不由得春心荡漾起来。
倒是陪着还珠格格看嫁妆的兰馨受不了这位前还珠格格的财迷样,冷哼一声:“这是谁?连个规矩都没有,一个礼都不行!”
公主发话,崔嬷嬷一个眼神示意,一边随侍的宫女立即走上前去把蔷薇按倒。
被暗中拧地生疼的蔷薇,挣扎着抬头,惊讶的看着金锁,叫道:“金锁,我是紫薇啊,还不快来帮帮我!”
金锁尴尬地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兰馨,崔嬷嬷赶紧走上来,喝道:“还不掌嘴!公主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说着她蹲下来,在蔷薇耳边说:“你早就不是紫薇了,你现在是蔷薇,一个把总家的女儿,真正的还珠格格紫薇是你面前这位,可千万不能叫错了,不然……”
紫薇这次总算听进去了,呆呆的发愣,也不知想明白没有,宫女见她安静下来也松开。
倒是金锁知道时间紧迫,开口道:“……蔷薇……你最近还好吗?”
紫薇突然露出凄惨的笑容,快步窜到金锁面前,大吼:“金锁!我才是还珠格格,我才是紫薇,我是皇阿玛的女儿不是什么把总的女儿蔷薇,金锁,你是我娘养大的,你不能忘恩负义啊!”
此时的紫薇全然不见从前的温婉,似水一般的温柔变成了滔天巨浪,把金锁打了个透心凉。
这时宫女太监都跑过来保护公主了,兰馨抱着被紫薇伤透了心的金锁小声安慰着,紫薇被重重包围着还不停大喊:“皇阿玛,我才是紫薇,我才是还珠格格,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啊!你不能这样!我娘在天上看着你那!”其行状之癫狂弄得宫女太监一阵手忙脚乱还是没能制住她。
最后还是一个小太监跑进来,用尖利的公鸭嗓喊道:“皇上宣把总之女蔷薇觐见!蔷薇赶紧随咱家去正殿!”
紫薇这才安静下来,依依不舍地看了金碧辉煌的嫁妆一眼,趾高气昂地走在传话小太监前面,还不住念叨,“皇阿玛还真是的,要改名也不是我改呀,蔷薇这名字简直俗气极了!”
偏殿里终于恢复了原本的秩序,兰馨叹息地安慰金锁道:“别担心,你也是一片真心,皇阿玛不会怪你的,不要再哭了,就要做新娘子的人了。”兰馨忽然想到一样东西,赶紧拿出来,递给金锁,“这是多隆帮我整理的,是当年大将军王出兵西藏的老兵说的,有当地的风土人情,还有不少要注意的地方,你看看,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金锁好容易擦干了眼泪,又红了眼眶,接过这本装订地便于携带的小书,不厚却都是蝇头小楷,密密麻麻讲了不少东西,这才是真正的还姐妹啊。她赶紧收好,决定不去想那个毫无风度涵养的前主子,拿出一套十分精致的被面,枕套,对兰馨说:“兰格格,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倒是这被面和枕套,是我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祝你和多隆贝子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兰馨自然是爱不释手,她捧着金锁的双手仔细看,“这礼物真是太贵重了!你瞧你,手上都是针眼,你的心意我明白,这又是何必呢。”一叠声叫宫女拿祛疤的白玉霜来,亲自为金锁抹上。
坤宁宫正殿之中却没有那么温馨了。
乾隆和皇后板着脸高高在上,两边站着虎视眈眈的老嬷嬷,大太监,让紫薇想要抱怨的话都咽到了肚子里。
战战兢兢地请了一个不怎么规范的安,一句“紫薇叩见皇阿玛,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紫薇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怎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吧?”乾隆气道,之前这个蔷薇在偏殿大闹的声音都传到正殿来了,果真是个不靠谱的,已经被贬为一个小小把总的女儿居然还这么大胆放肆,“你口口声声叫朕皇阿玛,可是朕却真的不记得有你这号女儿,朕的女儿还珠格格闺名紫薇的已经被封为和硕公主即将远嫁西藏,身负重任,是任何人都唐突不得的,谁给你的胆子居然这么放肆!”
紫薇一听,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好,好,好!皇上从一开始你不就愿意认我娘,也不愿意认我,可是你怎么能认金锁做女儿,让她抢了我的名字,身世、地位还给她那么多嫁妆,那么多荣耀!她只是一个婢女而已,和皇上你也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你要对她这么好,这不公平,不公平!”
“你还有脸怪朕不公平,皇家格格的婚事哪里由得你自专,你要身份要地位,那你地付出代价,和敬是朕的掌上明珠最后还不是嫁去了蒙古和亲一句怨言都没有,怎么到你就不行了?!孝期失贞,放在民间是要骑木马,浸猪笼的!还有金锁,要不是为了你的所谓爱情,她又怎么会自愿去西藏和亲,嫁给巴勒奔!你还要讲什么公平,你有什么资格享受公平!?”乾隆也不想对这个令不清的女儿废话了,放狠话走人:“你要牢牢记住,你只是一个把总的女儿,叫做蔷薇!要是还敢胡言乱语,朕绝不手下留情!”
“哗啦啦”乾隆带着一大堆太监走了,留下紫薇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心里一团乱麻。
这时皇后发话了:“蔷薇,虽然你现在只是把总的女儿了,但是皇上仁慈,还是命内务府准备了你的嫁妆,你清点一下。”说完打个哈欠就由容嬷嬷伺候着进寝宫休息了。
同样是一个小太监捧着册子,那册子薄的惊人,哪怕是一样样对照,不到半个时辰就清点完了。本来就是嘛,一个把总的女儿,能有十来台嫁妆已经很不错了,难道还想和和亲的公主相比。乾隆的小心眼发作,以不懂规矩为由,当场减去了五台,剩下的都是四季衣裳等不值钱之物,那些值钱的珠宝古董都没了。
十天后,和硕和薇公主穿戴一新,与兰馨依依惜别,含泪拜别皇上皇后,登上西去的车架,身后是真正的十里红妆,浩浩荡荡而去。
第二天,把总家和福家也粉刷一新,长着大鼻孔的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迎娶了把总家突然冒出来的蔷薇小姐,路上的行人对与一个破落的小小把总居然能拿出五台嫁妆表示万分惊讶,纷纷表示新郎官真是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