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_86080“恶灵退散!”我大喊道。
轰——
丰子染直接把门给撞开跳了出去,我们两人都摔了一个大跟头。
活死人没有追上来,丰子染爬起来立马就捧住了我的脑袋。走廊的灯打在那张唐光的脸,煞白煞白的,眼神里充满了慌张。他打量着我的脸,就像在检查一件物件一样仔细。
等他的眼神安定了,他这才严厉地说道:“我拜托你,以后少看点电视剧。”
我看他的神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什么?”
“像你那样张大嘴巴使劲喊,就不怕他把什么东西吐进你口中?”
我一想到那怪物的恶心的样子,再配上他说得话,一口酸水就倒出来了。
“你怎么那么恶心?”我埋怨道。
“还有更恶心的事情我没告诉你,他给你点东西也只是恶心而已,如果把你的阳气吸走,那就没得玩了。”
我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忙问他:“那,活死人是怎么形成的?”
“一般是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也就是尸体,吸收了大量怨气造成的。”丰子染顿了顿继续说,“那具尸体没有皮,而且是腐烂的,我想他死后被谁处理过。也许就在被毁尸的过程中,尸体吸收了怨气变成了活死人。”
“照这样看,会不会就是那个女鬼干的?”
“不好说,如果不是她干的,凶宅里应该还有一只鬼。”
“你的意思是,制造活死人的那个谁?”
“啊,如果是人,遇到活死人必死无疑。如果是鬼……”他顿了顿又说,“我们先去精神病院看看卫家那个小弟的情况。”
“现,现在?”我憨笑道,“恐怕不合适吧,大半夜的。”
“怎么,你想留下来守鬼屋么?”
“才不要!”
“那就走吧。”
“怎么去啊?精神病院那么远,你现在又是这副身体……”
他扬起半边嘴角,不屑道:“你出生在这个时代,不知道使用交通工具么?”
“你又知道了,这大半夜的,上哪儿找车去?你又不会开车,得瑟个什么劲。”
嘀嘀——
外面响了两声车鸣笛,我木讷地瞪着丰子染。
“你叫的车?”我问他。
“并不是,但我知道肯定会有车来。”他浅笑道。
我们两人避开前台走到楼下后门,后门停着一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公交车。绝对不是我们这个城市的公交车,仔细一看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对我们打了一声招呼。我仔细一看,原来是鬼司机赵聪。我还以为他投胎去了,居然还在跑公交。
“你,为什么还在人间?”我惊讶道。
赵聪笑了笑,冲我们一招手:“上车再说,我不能显身太久,下面知道了会扣钱的。”
我看看丰子染,丰子染咧嘴笑了笑,直径就上了车。
“公子,现在整个地府听说你被抓到天上去了,都炸开锅了。多亏白先生悄悄跟我提了个醒,我才知道你们在这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们尽管说。”赵聪说。
丰子染朝车窗外四下扫视了一眼,这才说:“除了你,底下还有谁知道我们在这里?”
“放心吧,白先生说了,你这么做有你的理由,我谁也没告诉。”赵聪道。
我见他俩聊得起劲,我也没听出个所以然,自己就像菜干一样被晾在一边挺无趣。于是我又问赵聪:“赵聪大哥,你怎么还在开公交车啊?”
赵聪拍了拍方向盘,得意道:“怎么样,霸气测漏吧。我这可是亡灵巴士,世间仅此一辆,专门负责接送阳间鬼魂下去报道的。”
他的表情很自然,言语也很开朗,和之前见到的鬼司机判若两物。
“你不去投胎吗?”我问他。
“我这辈子都还没过够,下辈子的事情谁又说得准,现在好歹还是地府的。”他顿了顿继续说,“宁宁她还在地狱,我放心不下。等她出来以后,总得有个人去恕她的怨。”
说到底,还是为了宁宁。有道是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动人。
赵聪接着问我们:“对了,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麻烦?”
丰子染指了指二楼的窗户说:“那座凶宅有点棘手。”
赵聪笑着回道:“棘手啊?那我帮不上忙,我就是个开车的,只会开车。”
“会开车就够了,送我们去精神病院。”丰子染说。
“好,坐稳了。”
车子刚启动,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们的场景。不禁暗笑了笑,那是多么扯蛋的邂逅。
“你在想什么?”丰子染问。
我瞥了他一眼,想当初,那个安静的美男子可是把我吓得腿都软了。
“你管我。”我说。
“那好,我不管你,我下车了。”
“你,你去哪儿啊?”
“精神病院。”
“我也是去那的……”
“那你不下车,是想坐着亡灵巴士去地府吗?”
我把头探出车窗外一瞅,我感觉车子才启动,怎么精神病院就到了。这速度够可以的,难怪赵聪那么得意。
“小姐,坐车的时候,不要把头伸出窗外。”
前排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跟着前面的靠背前冒出一颗脑袋。脑袋慢慢地转过来,一张铁青的脸严肃地对着我。
“疯,疯子染等等……等等我。”
我吓得立即站起来,搂着衣服小心翼翼地往车门走,生怕碰到前面那位。
没走两步,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老师没教过你,下车要走后门吗?”那位冷冷地说道。
“对不起,我这就……”
他猛地站起来,兴奋道:“哎嘿!好像走前门很过瘾,我也跟你走前门吧。”
借着车内灯,我仔细打量了他一遍。他穿着白底蓝竖条纹病号服,衣兜上方绣着精神病院的名称和床位号。那一脸的铁青,也不知道在哪里抹的灰,还抹得那般均匀。
我拍着胸口问赵聪和丰子染:“他怎么上来的?”
“没办法,脑袋缺根弦的人,总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情。”丰子染浅笑着说,“把他带下来。”
他那话怎么听着别扭,什么叫脑袋缺根弦的人总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情。应该只是在说神经病,没错,肯定是我多虑了。
我绷着眼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那位病号说:“没错没错,走前门可过瘾了,快来。”
在我的引导下,病号成功下了车。这时候赵聪在车内冲我挥了挥手,跟着一溜烟就不见了。
这时候,从精神病院里急急忙忙跑出一名医生和几位护工。一边跑一边喊:“把他拦住,别让他跑了,跑出去又会乱咬别人家的狗。”
随后才知道,这位精神病患者,竟然还是和卫小弟同住一间病房的室友。都是有命案在身的患者,不过我认为卫小弟并没有杀过人,毕竟他的姐姐是被粉红指甲的女人掐死的。
我们编了一个借口,又偷偷塞给值班医生一些钱,也就顺利见到了卫小弟。
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正用一只磨损严重的中性笔蘸着墨水写稿。那一稿的潦草,不细看还真认不出他在写些什么。我们并没有立即去打扰他,只是拿起他以前写过的稿子看了看。
是,文笔还不错,逻辑也很通顺。我连翻了好几页,其中有一个故事相当潦草。它就像流水账作文,没有任何亮点。
大概是说,他看见浴缸里泡着他最喜欢的“嘎嘎”。他并没有标明“嘎嘎”是什么,我猜是橡皮小黄鸭之类的玩具。嘎嘎泡在浴缸里都湿透了,他很难过。于是他就找到了姐姐的皮带,把它系牢了圈在吊灯上,然后将嘎嘎挂在皮带圈里晾干。
想了想,我怎么觉得故事里的情节似曾相识。于是我把稿子递给丰子染看。
丰子染看完以后,直接打断了卫小弟,问道:“‘嘎嘎’是谁?”
卫小弟写完正在进行的一段,这才抬起眼帘瞅了我们一眼,跟着他又埋下头继续写。半晌,他才淡定地回道:“我姐姐的小名。”
我皱了皱眉头,想讲一些他感兴趣的话题来取得信任,便对他说:“这些都是你写的?不错啊,挺好看的。”
他顿住,转了一下笔,头也不抬地回道:“不然呢,你以为主治医生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难道,他喜欢看你的?”
他瞥了我一眼:“莫非是我进来的太久,外面的人都像你这么天真?”
“什么意思?”
“主治医生可没有那么单纯,他喜不喜欢看,我不知道。但他每天会来拿我的稿子,用他的名义在网上连载。”他说。
在一旁凉快了许久的丰子染,突然一把撒开手中的稿纸,他用泛着血色的双瞳俯视着卫小弟。
“你好像很正常嘛。”他说。
卫小弟抬起头斜瞟着他,慢条斯理地咧开嘴角:“那可说不好。”
这时,刚刚在亡灵巴士里遇到的那个病号大嚷道:“不过瘾!我还想从前门下车。”
跟着卫小弟俯身拉开书桌抽屉的门,对我们喊道:“车马上就要开了,要下车的赶快!”
我瞪了丰子染一眼,埋怨道:“你要不要下车?”
他微垂着嘴角,“啧”着嘴说:“看来,他脑袋里的弦跟你一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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