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糙粮铺。
一袭竹青色华服的贺章,温文尔雅地坐在内室的桌旁饮茶,眸光淡淡地落在床前为蓝鹫医治的白衣女子身上。
房间很静,静得可以听到女子衣袖掠起的风声,一阵阵清寒。
片刻,女子收了手,朝蓝鹫胸口敏捷地点了几下,起身道:“你的伤已无大碍,休息几日即可全愈!”语气冰冷疏离,没有一丝温度。
蓝鹫从床上跳起来,理好衣服,抱拳谢道:“多谢华姑娘!”
女子肌肤胜雪,唇红齿白,满身孤冷静僻,冷眸轻抬道:“不必,若非贺公子,我不会为你医治。”言罢侧头看向贺章,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不容察觉的温度。
蓝鹫早知她性子孤僻清冷,闻听此言并不在意。
贺章放下茶杯起身,温和笑道:“多年未见,华姑娘的医术又增进不少,不愧是华佗的后人!”
听到贺章的夸赞,华萝衣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清寒之气略减:“贺公子谬赞了,听高掌柜说,公子这些年一直为烟云关筹集粮草,可有回京看望贺老将军?”
贺章笑答:“每年都会回去看望爷爷,他老人家常念叨你呢!”
华萝衣眸子微喜:“贺老将军的身子可好?”
“老当益壮,不减当年!”提到爷爷,贺章眸中跳动着钦佩与敬爱。
“那便好!”华萝衣理了理清寒的衣袖,褪去那一丝温度,恢复清冷道:“他已无碍,我该告辞了。”
“华姑娘请!”贺章朝华萝衣做了个请的手势。
华萝衣淡淡看了贺章一眼,出了房门。
贺章随后而出,对高升道:“送华姑娘回山。”
“是,东家!”高升抱拳领命。
华萝衣轻顿了步子,想说点什么,终究什么都没说,轻步离去。
贺章淡淡一笑,转身回了内室。
蓝鹫已坐在桌前喝茶,见贺章回来,喝了口茶道:“她可真够冷的!”
贺章坐下,笑而不语。
蓝鹫摇摇头,放下杯子道:“我的伤已经全好,明日便回烟云关。”
贺章想了想道:“苏姑娘那里马上可以收粮了,蓝鹫兄不妨再等几日,等收了粮一起运回烟云关!”
蓝鹫点头同意,她的救命之恩,还未谢过呢!
转眼到了七月中旬,太阳越来越毒,晒得田间一片吱吱作响,天空一望无云,还是没有要下雨的意思,苏馥珮想,要不是有温泉里的水,这片田早已晒开了口子。
可想而知,其它地方没有水,日子有多难过……
好在不仅只有皓月国无雨,其余国家也同样面临着十年难遇的大旱,边境战粮紧缺,战事一直僵持着。
而苏馥佩的这片田园,经过这些日子的辛劳,土壤慢慢肥沃了,有充足的水源,鱼儿在泥巴里穿腾,促进了微生物滋长,改善了土壤结构,又除了水草,田间的害虫也被青蛙裹了腹。
稻谷吸收了足够的营养,又没虫害,粒粒饱满,压得稻穗弯了腰。
这日傍晚,苏馥珮带着小豆芽和小白站在稻田间,望着一片黄澄澄的稻田,夕阳的光晕洒在稻谷上,更显得谷粒金黄。
田埂上,一母一子一狗的身影被夕阳拉着老长老长。
小豆芽指着田间的稻谷笑道:“娘,稻谷都熟了呢!”
苏馥珮笑答:“是啊,马上就可以收割了。”
这是她在古代第一批水稻丰收,心中说不出来的喜悦。
苏馥珮拉起小豆芽笑道:“我们去找村长商量收谷的事。”一转身,却看见村长正朝稻田而来,身后跟了几个年纪与他相近的老头。
苏馥珮迎上去,问道:“村长,这是?”
村长露出难得的笑容,介绍道:“他们是隔壁几个村子的村长,听说你要包下他们的地,特意来看你种的庄稼。”
苏馥珮笑了笑,朝几位村长礼道:“各位村长好。”
“你就是苏丫头?你真能呀,可把俺们都比下去了!”几位村长笑夸道。
苏馥珮谦虚答着,陪着笑。
小豆芽听到他们夸苏馥珮,满脸笑容,我娘当然是最厉害的啦!
村长望着田间的稻谷问苏馥珮:“这谷可以收了吧?”
苏馥珮点头:“嗯,我正准备去找您商量收谷的事呢!”
“行,明天俺就带大伙来收谷。”村长满脸笑意,活了这把岁数,还能看到屋里画中的景象,也算圆了他的念想。
再与各位村长说笑了一会儿,村长便带着他们走了。
苏馥珮也带着小豆芽回家做晚饭,明日要早起割稻谷了。
翌日天刚擦亮,苏馥珮打了水回来洗漱好,村长已经带着村民到了田间,她赶紧带着小豆芽下去。
只见村民都到齐了,有的拿着一捆捆麻袋,有的抬着四方的木桶,有的拿着刀不像刀,镰不像镰的割禾工具,个个有说有笑,满脸高兴。
见苏馥珮下来了,村长领着人过去,笑道:“苏丫头,隔壁村的村长都同意将田租给你种,价钱好商量。”
苏馥珮心头一喜:“真的吗?谢谢村长了!”
“莫谢嘞,好好种地,就是给俺长脸了!”村长乐呵呵道。
村民们也满脸笑意地看着苏馥珮,看着这片荒地慢慢长成这片丰硕的田园,他们已经打心底里佩服苏馥珮了。
苏馥珮自信道:“您放心,我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
“那好,大家开始干活吧!”村长朝众人笑道。
“好嘞,干活。”村民们开心应道,都脱了鞋子挽了衣袖裤管干起活来。
苏馥珮看向那几个四方木桶,不解地问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装谷的?不对啊,装谷有麻袋啊。
二柱子答道:“你种地这么能,怎么脱谷桶倒是不识得了。”
苏馥珮望天,这才想起这个时候没有打谷机,只有这个四四方方的脱谷桶,全用的是人力!
娘额,这得费多少时间和人力,早知道她画个打谷机的图纸出来,让木匠造几台打谷机,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现在是来不及造打谷机了,等秋收的时候吧。
回神一看,二柱子已经将打谷桶抬到田埂上,众人也分好了工,妇女们割谷然后交给男人们打谷,年纪大的用麻袋装谷,放在田埂上。
苏馥珮点点头,这样子谷子不会沾到水,倒免了晒谷这一麻烦,也是有好处的。
见众人都忙活起来,苏馥珮也不能光看着,她让小豆芽和小白在田埂上玩,她也挽了裤管拿起一把刀不像刀镰不像镰的工具。
用这个割?钝得杀人都不出血,能割得动禾杆?难道镰刀都没有一把?
转头看芝麻和村长媳妇领着一众妇女割得兴高采烈,她吞了口唾沫下了田,握住一株禾杆一刀下去,哎哟,手勒痛了,禾杆却没割断。
这是神马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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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味一下儿时割禾的情景,冒着大太阳,汗流浃背,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