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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闻将军善治《左传》,岂不知《春秋》之义,求诸侯莫如勤王,今天子在西,为董卓所挟,将军奋威除贼,匡扶汉室,则足以比肩韩、耿,甚至犹有过之。Www..Com”
“……”盖俊瞳孔猛地一缩,他听出了陈纪话深意,韩信谋反身死,耿弇则以善终,两人结局迥然不同,对方是在警告我吗?
荀彧虽赞成陈纪之举,但气氛还是不要弄得太僵,拉来陈群道:“将军,这位是陈君之子陈长,与我有总角之交,长正直通雅,才华横溢,乃鄙郡之翘楚之士。”
“见过盖骠骑。”陈群当先行礼。
盖俊收拾心情,朗声笑道:“陈长,颍川青年士子之冠冕,早闻子之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孤得长,心大快。”
盖俊是谁?他可是天底下屈一指的权贵人物,得他夸奖乃至吹捧,陈群心怎会毫无波澜。不过他的面上却异常平静,再施一礼,道:“将军过誉……”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盖俊看得连连点头,这就是冠盖天下的大家族出来的子弟。若是寒门出身,即使再有才华,也不会似陈群这般镇定自若。
盖俊对陈群的印象,只剩下历史上‘臭名昭著’的九品正制明者,九品正制是一个意义影响深远的制度,直接造成了晋代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的政治局面,虽然陈群当初制定它的时候可能不是抱着这等想法。
盖俊相信,这个时空有着自己的存在,九品正制再难出现。
荀彧又拉来第二人,盖俊早就注意到此人,他三十二三岁年纪,身高七尺,体貌单薄,五官平凡,合在一起却给人以和谐之感,但他脸颊苍白,嘴唇青灰,若非有大病在身,便是沉溺酒色之人,因盖俊已从荀彧口得知对方不治行检,必是后者无疑。
盖俊今日见到人,才知对方沉迷酒色之深,远荀彧形容,以及自己的想象,素称浪荡的许攸在他面前实在不值一提,在盖俊认识的人,许只有汉灵帝或可与之一比,而汉灵帝,三十四岁而卒。//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荀彧又道:“将军,这便是我前时为你推荐的奇士,颍阳戏志才是也。志才精通兵法,深有算略,智虑千里,必可为将军助力。”
盖俊亲切地道:“志才身体似有小恙?”
“余自小身体孱弱,加之不懂养生之道,不少医师皆言吾难过四旬。”这样的话从戏志才口说出,丝毫不减悲切之色,反而声音清亮,笑音频频。
旁边陈纪、陈群父子闻言,皆是皱起眉头,显然并不喜欢此人作风。
盖俊笑容一收,正义言辞道:“孤同若相交十数载,素知其为人,他言志才有良、平之奇,那定然无假。志才既怀人之智,岂非天授之?如此不珍爱身体,过矣。”
戏志才爽朗行礼道:“谨遵将军教诲。”
他真的会听吗?盖俊并不这么认为,像对方这样意志坚定之辈,绝不会被三言两语说服。不过在他离开雒阳前,派出使者赶往南阳。没错,他欲请之人,便是医圣张仲景,如今其人已顺利到达雒阳。
昔年蔡琬病情愈重,日日咳血,盖俊心急如焚,冒天寒地冻,赴南阳邀张仲景为她看病。张仲景当时虽然尚不满三旬,却施展惊天手段,成功治愈蔡琬绝症。蔡邕心念对方活女之恩,知其有入仕之志,上下奔走,为他讨来一个孝廉名额。后张仲景举孝廉、为郎,外放荆南桂阳郡,数年间历任数县,仕途通畅,最后一任是在南郡为千石县令,然受到黄巾之乱影响,弃官归家,潜心研究医术,至今绝仕七载矣。
盖俊邀来张仲景,倒也不是独为戏志才看病,而是张仲景为官清廉,医术高,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都是值得招揽的人才。
随后又在荀彧的介绍下认识了荀悦、杜袭、赵俨诸人,期间盖俊既表现出了君主该有的威严,又适度的显示求贤若渴之心,相信在颍川俊杰眼里,形象应该不差。不过让他有些失望的是,其没有“鬼才”郭嘉。早在荀彧向他举荐人才时便无郭嘉的名字,盖俊强忍住才没问出口,也不知是他此时名声不显还是已经投效袁绍。
盖俊又反为颍川众人介绍以骠骑将军府长史贾诩、并州刺史部主薄杨俊为的臣。盖俊给贾诩起的外号是“明哲保身贾和”、“低调做人贾和”,由此可知其人,他就像盖俊的影子,总是站在其身后,从不拉乡结党,对颍川众的到来毫无反应,甚至是乐见其成。
杨俊则不同,他不是一个人,他代表着盖俊体系内的河内士人,他们不久前才借由盖俊打压并州本土系的良机一跃进入北疆权利核心,目下权利虽大,根基却不稳。颍川自从党锢之祸以来,便是天下瞩目之地,人杰辈出,今颍川士人以陈太丘子陈纪为,荀彧为辅,大举入侵,无疑会威胁到河内士人的利益。
该联合颍川窃取晋阳之权?抑或联合晋阳抵御颍川入侵,两者有利有弊,杨俊一瞬间想了很多,脸上却带着笑意和颍川诸人见礼。
双方互相客套几句,盖俊遂邀众人至帐,坐而论经,主要以《左传》为主。
盖俊读《左传》十七载有余,毫不夸张的说,倒背如流,专研甚精,自信未必逊于当世名儒,然而陈纪一番观点言论,让他颇有哑口无言之感,心里不由酸酸地嘀咕道:“昔有大儒王充好博览而不守章句,今有卢植好研精而不守章句。此学之法也。背诵章句、注解,纵然十万、百万言,于学又有何益?……”
《左传》全名《春秋左氏传》,《春秋》是经过孔子修订的鲁国的编年史,记载了从鲁隐公元年(前7年)到鲁哀公十四年(前48年)的大事。因《春秋》过于言简意赅,《左传》乃为其注释之作。既然说到历史,就不可避免谈到当下,众人引《春秋》之言,而喻今,述说各自观点。
诸人皆有奇论,盖俊心满意足,此时,距离诸人论经,不觉已过去两个时辰。
陈纪到底已经五十余岁,连连赶路,加之连番辩论,精力稍有不济,眼疲惫之色掩饰不住,他笑着说道:“将军不愧是马太尉高徒,被何伯求谓之“吴起之才”,以今看来,名副其实。”
盖俊苦笑着摆摆手道:“何君此话,实令孤无地自容。可笑孤昔日坐井观天,今与何君一谈,才觉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
陈纪摇摇头道:“将军此言差矣。若非有博士之志,读经,明晰道理即可。当今之世,乱象横生,博士无用,惟有将军这等学而用之者,才会成就功业。”所谓博士,即太学传授经书之人,通常比喻一心专研经书者。
盖俊朗声笑道:“陈君太过自谦,当今天下,谁敢言博士无用?不提旁人,弘农杨氏自关西夫子杨(震)伯起始,家学《欧阳尚书》造诣之深,无人能及,曾祖及孙四代人人为博士,遂致四世四公。汝南袁氏自袁(安)邵公始,家学《孟氏易》,同样冠绝天下,此,四世五公之基也。何君与乃父太丘亦为博士,天下敬仰。若有博士投之,孤便是做梦,也会笑醒,官爵任意挑选。”
“……”面对盖俊抛出的橄榄枝,陈纪笑而不言。盖俊虽然才能出众,势力亦强,却始终对勤王一事顾左右而言他,不肯流露心迹。陈纪下定决心,盖俊一日不救天子,他就一日不会出仕,这是原则问题,无可改变,至于儿子陈群,他则不打算干涉。
陈纪坚决不出仕而选择隐居的态度令盖俊感到些许失望,对方是享誉天下的大名士,声望不逊卢植,如能把他收揽麾下,必可使豫州士子云合景从。只是陈纪所想,盖俊实在无能为力,董卓再衰败,也是瘦死的骆驼,把他逼急了,谁能肯定没有鱼死破的危险?不如交给长安朝廷的士人。若真像历史那般展,也许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接收关。
此时正是饭时,盖俊收拾心情,破例先于士卒用膳,使人端上酒菜,大宴诸人。可惜军营的食物虽然不缺少肉食,却略显单调,哪怕是盖俊,也吃不到山珍海味。至于酒,以前盖俊嗜酒时勿提,自从被妻子蔡琬管教,军营再也闻不到美酒的香味,制作粗糙的米酒、果酒倒是有一些。
见食案上堪称简陋的饭菜,颍川诸人不禁面面相觑,心大讶,要知道盖俊可是骠骑将军领并州牧,坐拥十三郡,带甲十数万,堪称天底下最具权柄的人。对方平日真的只吃这些东西,还是作秀给他们看,以示简朴?
颍川人最后皆看向荀彧,后者追随盖俊已有一些时日,应该能够了解详细。荀彧拿起筷子,笑着说道:“诸君可是嫌弃食物简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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