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成立之后,浮空而立的契约石下那杆秤便被收入石体,连接二人心脏的蓝色细线也消失无踪,迎来的便是以契约石为中心扩展开来的光柱,笼罩着签订契约的二人。
刹那间,莫秋怀两眼一黑,目光所及之处是一颗明亮的红星,这种感觉很熟悉,那是命星。只不过,这颗命星不是莫秋怀的,而是花无果的。
传说,在契约石下签订契约的两人能够看到彼此的命星,看来此言非虚。也就在这一刻,莫秋怀似乎明白了花无果之所以与自己签订契约,更多的可能就是想看自己命星一眼,毕竟身负浮生若梦的他,可以弹开一切精神窥探。
果然,花无果的笑意更浓了,淡淡道了句“果然是你……”
朗杰很郁闷,他不明白为何花无果要跟莫秋怀签订契约,让一个有可能是秘术师的大才送入那么危险的地方。
莫秋怀也很郁闷,那句“果然是你”的绵绵细语只有他一人能够听见,也就是说花无果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自打进了这道门,花无果的表现一直惊疑不定,明摆着与自己并不相识,事实也确实如此,千年之前的人怎么可能认识千年之后一名默默无闻的少年呢?
那这句话什么意思,是故意勾起我的好奇心?不对,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从字面意思上去理解,花无果早已对自己的身份有所猜疑,而且看到我的命星之后更加笃定了他的想法。
三星临空,莫非这世上还有第二人与自己有着相同的命格?
随着光柱渐渐消失,那颗契约石一分为二,刻有“花无果”字样的那块落到了莫秋怀手里,而刻有“莫小贝”字样的那块被花无果迅速收入纳戒,生怕被别人抢了似的。
接下的事情是朗杰最不愿意看到的,在花无果的强烈要求下,在场的众人都拿起纸笔纷纷写下自己知晓的关于“海心剑冢”的一切信息,其中有不少人怀着让莫秋怀死在海心的想法故意遗漏了许多细节。无妨,这一切也在莫秋怀的意料之中,他总觉得这么多偃器宗门里,总会有几个有良心的人也想着拯救那些被困在海心里的人。
也不过几盏茶的功夫,莫秋怀已经随意浏览了一遍所有人提供的情报,也随手烧光了所有记载情报的纸张。
“你……你全部看完了?”朗杰显得有些吃惊,莫秋怀浏览信息的时候一目十行,似乎没怎么可以去记。按照常理而言,莫秋怀至少浏览一遍后,应该把所有承载情报的纸张放入纳戒保存才是,防止自己忘记的时候再拿出来看一看。
“我全部都记住了。”莫秋怀回答记住了,而不是看完了。
“为何你不放入纳戒,万一你忘记了怎么办?就算你能过目不忘,也没有必要烧掉他们吧。毕竟记性这玩意儿,挺不靠谱的,说不定待会就忘了。”
“我烧掉它们,原因有二。第一,在场的人并没有对剑冢的秘密死心,他们也很想窥探其他宗门里的情报,纳戒里留着这些东西对在下而言,是怀璧其罪;第二,烧掉它们,对我没有影响。”
寥寥数语,莫秋怀再也没有多言,他已经知道海心在何处了,所以准备开溜。不知为何他很在意花无果最后说出的那句意义不明的话,明明很好奇,内心却有另外一个自己提醒自己,好奇害死猫。
好奇心这种东西,人人都有,莫秋怀也有,素弦也有。这不,素弦坐在百器阁的门口,不断打量来往的行人,可能是职业病,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对周遭环境以及每一个人在脑海里进行解刨、重塑和再造,直至成为无数解析之后的数据汇入脑河。
莫秋怀根据身上的竹隐令,很容易就找到了坐在门口发呆模样的素弦。
素弦回头,甚是欣喜,像是许久不曾见到莫秋怀一般,说道:“你可算出来了,竹隐令显示你就在里面,可是这个地方不让进。事情都办妥了吗?我们接下来是不是直接在内环打听一下剑冢的消息?”
莫秋怀得意地说道:“不用了,所有信息都在我的脑子里了。”
素弦讶异,钦佩着莫秋怀的高效率,很快他们也便来到了传说能抵达海心的地方。
所谓海心,便是海底最深处隐藏的独立海域,被内环的人称为海中海。想要进入海心,必须得通过内环海心殿中央那道升降井口。井口很小,小的只能刚好容得下两个人,莫秋怀真是无法想象最先那批人是如何下去的。必定是一推人排队,然后一个一个下去的吧。莫秋怀拿着朗杰的信物,在大殿的管理员那里换来了两个避水珠。
避水珠虽然只是宝具偃器,却能让人在水里畅行无阻,如履平地,实用性很高。
这里的避水珠还被刻印了符文,只要默念口诀,便能启动升降井口。
等到莫秋怀与素弦下降到深处之后,莫秋怀才感到当初造升降井的人是个鬼才。
井内有股特殊的气流,在避水珠的指引下不断托着二人的身体迅速下降,这个速度刚好在人的承受范围之内。几百米之后眼前更是豁然开朗,
他们的位置已经沉到了海底,眼前是圆柱形的透明光柱,莫秋怀摸了摸光柱的内壁,喃喃道:“这个材料……应该能抗住星罗境强者的奋力一击,而且外面那些海洋生物无法看到里面,而我们却可惜清晰地看到海洋的一切光景。”
素弦闻言,点了点头,她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像是有些害怕。莫秋怀的手伸了过来,拉住素弦,浅浅笑着,鼓励地说道:“别怕,这里有我,就算忽然窜出一只可怕的星兽,我也能保护你。”
素弦看着莫秋怀和煦的笑脸,扑了过来躺在莫秋怀的怀里,享受着莫秋怀挺拔温暖的胸膛。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莫秋怀的脸微微泛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两人缓缓下沉,落地之后他们慢慢走出了光柱。
避水珠果然奇特无比,不仅能够缓解高强度的水压,而且可以让人安安稳稳地在海床上行走,跟行走在大陆的感觉别无二致。
按照情报,他们需要往东南方向移动,有一处海底珊瑚林,有着找到剑冢位置的线索。
可没走几步,远处传来一段咀嚼骨头的“咔嚓”声响,两人回头,看到一头巨大银鲨眨着墨绿的双眼,嘴里满是骨头渣子和血沫,锋利的尖牙挂满了腐臭的烂肉,看这模样是没吃饱,盯上了二人。
莫秋怀心中骂道:“我真想一口盐汽水喷死我自己,没想到还真的忽然传出一只星兽,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还有乌鸦嘴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