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一色意志力之强大,让人叹为观止,她只要定下心想睡,不管周遭什么情形,她都能毫不受干扰地睡着。
所以,即便后来云音的目光尖锐地能戳穿纱帐,刺到她脸颊上,她自岿然不动,倒让云音觉得努力瞪眼的自己像个傻子!
云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言一色床边站着,为什么她理自己时不给一些回应,她不理自己时又想她给自己反应……
云音只知道,她待在自己房内只会胡思乱想,自我怀疑,一直这样下去她会把自己逼疯。
所以,她下意识就到了言一色房内。
越来越静越来越深的黑暗中,云音的内心渐渐恢复平静,她自觉回去后也不会陷入‘言轻’这两个字的魔怔中,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
漆黑深夜覆盖天地,对有的人来说,是洪水猛兽,意味着危险,打死也不敢出门,但对另一些人来说,是保护伞、遮羞布,意味着安全,方便在黑夜出现在某些人面前谈某些隐秘的事情。
去了长公主府的祁东耀,便是后者的其中一个。
他以千枢阁主的面目,先是去见了阳慧长公主,为的就是寒莞被从宣平侯府转移到长公主府这件事,其实他知道所有的细枝末节,有自己人暗探来的,也有迟聿传过来的,但面对阳慧长公主还是有所保留,他将自身的强大程度拿捏的很好,既显露了自己的强大,让长公主相信他有能力保护好寒莞,但又收敛了自己的过于强大,以免长公主对他忌惮,反而不放心将寒莞交给他。
今夜他与长公主一番彻谈下来,知晓了云音欲杀死寒莞,而言一色护住了她且实力胜过云音,最后认同了她让寒莞做言一色婢女的安排,气氛算是和谐。
没过多久,他便告辞,悄悄去看了寒莞,长公主不言,算是默许。
祁东耀离开后,白练心疼地扶起面有疲惫的阳慧长公主回床上休息,替她掖好被子,轻声道,“今夜总算没事了,长公主快睡罢。”
长公主眼帘垂下,没有什么情绪地低喃一句,“他对十公主可是真心?也唯有真心?”
白练一怔,正琢磨着要如何回答,就见长公主闭上了眼睛,似要马上睡去。
她住了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
去了宁王府的太子寒瑾,则是另一个。
了闻院内。
灯火已灭,言序背对床外,侧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素色简约的锦被,两眼睁着,了无睡意。
蓦地,一道低沉温和的男音突兀响起,“还没睡。”
正出神想着心事的言序,霎那间浑身紧绷,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嗖’地翻坐起来,脱手掷了出去!
“滚!”
同时一声暴喝骂出,带着强烈的怒极厌嫌意味!
黑夜中的来人闪身避开,紧接着轻笑了一声,口吻惊异,“这般大的脾气?”
这句话听进了言序耳中,他神色一怔,继而脸色大变,不是那人,竟是寒瑾。
他方才的情绪,实在激烈地过了头。
言序眼神变幻不定,竟是失了往日的冷漠镇定,少顷,他平静下来,顺着寒瑾的疑问解释了自己过激的反应,寒声道,“睡不着,心情暴躁……只对你用了匕首没用暗器,已是我手下留情。”
寒瑾穿着一身普通至极的夜行衣,但依旧不掩其尊雅无双的风华气度,手中拎着一壶酒,闻言笑道,“原来如此……正好,你也睡不着,与本太子对酌赏月如何。”
言序心知对酌赏月都是虚的,寒瑾必有要事与他说。
“恭敬不如从命。”
……
言序提着灯笼,寒瑾拎着酒,两人到了宁王府花园中设在奇伟假山上的凉亭中,这里位置颇高,静若深水,夜风冰冷且狂啸,抬头可见浩瀚苍穹拥着夜色,广袤低矮,似乎触手可及。
至于月亮,隐没在乌云中,没什么好看的。
言序和寒瑾一人几杯酒下肚。
一壶酒饮尽,言序苍白如雪的面上,已晕染几分醉意,琥珀色的眼睛半阖,在微弱的光线下,隐约可见眼角水润的光亮,软化了一些他过于精致和冰寒的面容。
寒瑾的酒量显然比他好,不仅和没事人一样,还更精神了几分,他手掌抵在两人之间的石桌上,手指轻点桌面,目光扫了一眼面有恍惚的言序,眼底划过一抹暗色,笑道,“你和本太子之间的赌约……”
言序眼中的醉意霎时散了几分,他缓缓抬起脸,眼底有阴戾的光在闪动,“我是该到东宫做太子殿下的幕僚了。”
寒瑾颔首,“知道就好。”
言序闻言,心底划过异样,仔细看了一眼寒瑾,他神态语气里没有勉强、不似作假,是真的欣然接受他去东宫做幕僚。
这事不对,有些反常。
寒瑾应当明白,自己以幕僚的身份进入东宫,于他意味着不定时的危险,完全弊大于利,不该如此主动地请他去。
言序正思虑着,就听寒瑾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你着人准备一下外出所用,后日……随本太子去言域。”
言序的眼神倏而一凝,冰寒凶煞,狠狠盯着寒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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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还是下午六点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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