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以后好长一段时间,顾惜过的日夜颠倒的生活,如今好不容易闲下来一阵子,也马不停蹄地返回国内。
她在接机口看到四处张望的李芬,牵着顾止安,顾全也在人群里搜寻,看见顾惜以后都用力挥手。
顾惜推着行李箱走过去,给了每个人一个大大的拥抱。顾止安长高了好多,都到了顾惜的腰腹位置,他抱着顾惜不放。
“姐姐,想死你了,你可算回来了。”小脑袋不停地往顾惜身上蹭。
顾惜拿顾止安没有办法,拎着他的衣后领,说:“我怎么才一年没回来你就变猫咪啦,别往我身上蹭啦。”
“这孩子,一路上就念叨着你。”李芬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说。
“爸妈,这一年你们过得好吗?”
“好好,我跟你妈都好得很,就是很担心你。关于你的那个新闻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品牌的设计师呢?我和你妈都担心坏了。”
“我好得很,那件事我回家再慢慢跟你们说好吗?”
“好,我们回家。”
晚饭以后,一家人坐在客厅,颇有三堂会审的架势。顾惜将事情的前因,经过,结果都原原本本说了一次。
“这么说,你那个师傅,现在是不在人世了,是吗?”
“恩。”顾惜点头。
“真是遗憾,我们很想感谢他这么尽心尽力地教导你。”
“好啦,爸,不说这些了。说说你们吧,止安那个小调皮蛋是不是给你们添了不少的麻烦啊。”
“他呀,就是个混世魔王,别提多烦了,还是你省心。真想把他塞回我肚子里回炉重造。”李芬一脸嫌弃地说。
正看电视的顾止安不乐意了,嚷嚷着说姐姐回来了,爸妈就不爱他了。
顾惜和李芬夫妇听见他这样说话都哈哈大笑。一时间,笑声充满了整个屋子。
十二月份的末尾,圣诞节快要来临。大街小巷都是一片喜气洋洋,外国节在中国也很受欢迎。顾惜在街上到处逛了逛,发现有很多地方都改变了,一些地方被划成高新区,正在建设。原来在顾惜家附近的商业区扩大了范围,又延伸了半径。城市化建设的步伐越来越快,各处都是日新月异的模样,顾惜觉得有点恍惚。
顾惜走进一家大型商场,想着也过过洋节,给家里人买份圣诞礼物。她首先在儿童区挑了机械装甲可拆卸拼装的玩具。然后又上楼去逛女装区给李芬买了件大衣。对于顾全,顾惜想着给他买一套质地上乘的西装,于是走到男装区。
导购小姐见有人来,服务很到位很热情,噼里啪啦像倒豆子一样说了一堆。顾惜挑了一套料子厚实,剪裁得体,针工尚可的西装,适合顾全年纪,也显得挺拔。导购小姐连连夸顾惜眼光好。
顾惜拎着一堆战利品,两手不空,偏这时包里的手机不要命地震动个不停。顾惜只好将东西放到左手,然后一边走一边低头在包包里翻找手机,结果迎面撞上一堵肉墙。
“对不起,对不起。”顾惜连声道歉,却听头顶上方一声轻笑。
顾惜抬起头来,眼前的男子嘴角上扬,眼里的笑意尽都流露。顾惜觉得他有点眼熟,真的很眼熟。盯着人家看,眼睛都不眨。
男子也没有回避的意思,就让顾惜盯着看。
“小白鼠……”顾惜惊呼。她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在这样的时间和地点上碰见沈耀庭。
男子皱眉,“小白鼠”这是什么样的别称啊。
“顾惜,十几年未见了,别来无恙吧。”
当初寡言少语的少年,如今已经成长为挺拔的男子。顾惜觉得有点不适应。
两个人找了间咖啡店坐了下来。
“你之前给我送的手机和书我都收到了,我以为你应该在法国的。”顾惜说。
“怎么,就许大设计师你回来,就不许我回来啦。”
顾惜听到从沈耀庭口中说出来的“大设计师”四个字,有点别扭。
“你就别寒碜我了。我看你倒是像成了大老板的样子。”他身上的西装顾惜可认得,古老的意大利手工品牌。
“我哪里是什么大老板。老头子去躲清闲了,我回来帮他看管点产业。当初留在国内的产业虽然交给我姑父打理了,可老头子并没放弃国内市场这块肥肉,在零一的时候卷土重来了。”
“哎,你跟我说这些,我也听不懂。你帮他打理生意,那你学校怎么办啊?我记得你比我小一岁吧。”
提前年岁,某人就不自在。“这些事情说来话长,总之我现在是自由身。说说你这些年怎么过的吧。”
“啊,这些年,就这么过的啊。”
“总有些难忘的故事吧,不给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分享分享啊。”
沈耀庭都这么说了,顾惜也不含糊,开始捋顺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随后又闲谈一些别的事情,直到天色将晚,两个人才告了别,并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
如果说人的成长过程是一个化学反应,那么时间就是必不可少的催化剂。分隔多年,再见面的时候,沉默如沈耀庭都变得如此健谈。
顾惜买了大堆东西回去,顾止安当然高兴,他马上就拆了玩具来玩。李芬和顾全倒是说顾惜乱花钱。
“没关系的,以前我也没挣钱,不能给你们买些什么东西。如今我也有工作,我想表示一些自己的心意。爸妈,这些年来你们辛苦了。”
顾惜这话说得李芬又眼泪盈眶。俗话怎么说的呢,自己养的猪会拱白菜了大概就是这样感觉吧。
晚上顾惜洗完澡,躺在床上看书,手机响起短信提示。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晚安。
顾惜笑笑,回复了晚安,并将号码存成小白鼠。尽管沈耀庭现在长成帅哥一枚,可是顾惜认为还是小白鼠比较适合他。
春节还未临近,顾惜便又匆匆返回法国。周小白告诉顾惜,周家北失踪了。在接机处,顾惜一眼便在人群里看到周小白满脸焦急的神色。
周小白一见顾惜出来就过去抱住她。“怎么办,老周不见了,不见了。”
顾惜让周小白冷静下来,问她有没有到中国驻法大使馆去求助周小白说已经去过了,大使馆的人说会与警方联系,尽快搜寻。
“小白,你担心,周叔叔他不会有事的。”
“他一个人,什么也没带走,除了几张□□,护照什么的都没有带走。已经十天了,查不到他的任何消息,□□也没有消费信息。小惜,我害怕,他那种状态,人不人,鬼不鬼的,他能走到哪里去。”
“没事的,你先别担心,我们等等看大使馆的消息好吗?”
顾惜回来了,周小白就像三魂七魄有了主一样。父女之间即使有再深的误会,再大的鸿沟,但毕竟有血浓于水的亲情。看周小白如今的样子,顾惜知道她和周家北之间的关系是能够缓和的,周小白不过是嘴硬而已。
周小白住在陈绩留给顾惜的宅子里,天天提心吊胆的。本来找不到周家北的去向已经够糟糕的,偏偏董事会还要出乱子。因为周家北好久不曾管理过自己的公司,导致公司高层好多决议都积压,很多方案无法实施,公司运转也不流畅。周家北的公司趁着热潮,也成为股份制公司,最后的董事长要经由董事会决议。
这次周家北不在公司,几个董事趁机联合他人,想要□□,但是还在有些对周家北忠心耿耿的人一直也没同意。一个星期以后便是股东大会,到那时将要选举新的董事长,但是周家北下落不明,好多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周氏集团的股票开始持续下滑,好多人选择出手,几个有意争夺董事权的人就一直暗中买进。对此,周小白不能做任何有效的阻挡,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关心过周家北的公司,此时更别谈处理。顾惜也帮不上任何忙。
大使馆迟迟没有消息,两个人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董事会如期召开。但是新的掌权人却出乎周小白和顾惜的意料。
那天,与周家北合伙的王董事以手中百分之三十六的股份占了上风,本来接定了董事长的位置。但是却有另一个人从天而降,手里拿着周家北亲笔签署的股份转让合同。这个人的出现打了王董事一个措手不及,只能眼看董事权旁落。而这个新的执掌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子轩。
“子轩哥哥,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有我爸爸签署的合同,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周小白见到沈子轩就焦急地上前询问。
沈子轩对她温柔地笑笑,又轻轻握了她的手。“你放心,周叔叔没事,他把公司交给我,让我帮他管理。”
“那我爸爸呢?他在哪里啊?”
“周叔叔说,他对不起你,没脸再见你。他如今已经踏出红尘,不问世事。只希望你能健康幸福地成长,不要挂念他。”
“骗子,他是个骗子。他是我在世上唯一仅有的亲人,他怎么能就这样把我一个人丢下。”周小白的眼泪汹涌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