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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头再来(1 / 1)

世界留给顾惜最后的记忆,是一片湛蓝的天空。

顾惜在公司是个小白领,因为性格懦弱,她在公司被揉扁搓圆的时候并不少见。同事都爱指使她做这样那样的事情,多数时候她自己一个人在公司加班到深夜,但却不是做自己份内的工作。顾惜大学念的是服装设计,在公司也是干设计师的活。那日她得知设计主管用她的设计稿搏得了总裁的青睐,当季的服装设计就交给了主管。顾惜找主管理论过,主管只是睨着眼睛看着她。

“你说你要是把这事儿说出去,他们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顾惜在公司本就没有地位,不比得主管背后有强大的后台,再加上自己唯唯诺诺,几乎没有与她交好的同事。

顾惜垂着头,咬了咬牙,出了主管的办公室。她以为她的忍让可以换来平和的日子,但忘记了人都是自私的,怎么会容忍自己身边有个定时炸弹。

走出大厦的时候,顾惜抬头看了看天。天空一如既往的蓝。顾惜扯了扯嘴角,她怨恨自己,怨恨这么懦弱无能的自己。转角疾驰而来的货车把顾惜撞倒的时候,顾惜想,终于结束了。

顾惜的脑子里不断闪着很多片段,她的意识半清醒,她听见身边有很多人在说话。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雪白的天花板。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让她忍不住皱眉。她想坐起来,腹部传来的疼痛让她满头虚汗地躺回去。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是一间四人病房。床位很满,且每张病床前都有照料的亲人。这会儿是饭点,屋子里都是饭菜的味道。自己果然还是没能解脱吗?顾惜无力地想。

门被推开了,顾惜转过头去看。进来的俨然是顾惜年轻了十几岁的妈妈。怎么回事,顾惜猛地起身,也顾不住疼痛,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进门的李芬被女儿的动作吓到了,她连忙跑到床前。

“惜惜,你怎么了?你不能起来,快躺回去。你看看你,手都流血了。”李芬很是着急,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顾惜怔怔地看着李芬,一时回不过神来。

李芬让她躺回床上,又连忙按铃叫了护士过来。顾惜还在吊针,刚刚她猛地起身把针头□□了,这会儿手上是血流不止。

护士来了,说了两句怎么这么不小心的话。然后给顾惜把左手的血止住,换了右手重新吊上了针。李芬在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顾惜,但顾惜只是怔怔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细了几轮的小胳膊。李芬瞧见她脸色发白的样子,以为是她刚刚手术完,太累,就住了嘴。

顾惜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是重生了。她以为只会发生在小说里的情节发生在自己身上了。也罢,也许是上天怜悯她,嫌她上一世过得窝囊,给她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

没记错的话,顾惜今年是在上小学二年级。这个暑假,她刚巧得了急性阑尾炎住了院。顾惜侧头看了看在外面晾衣服的妈妈。她在暗地里下决心,这一世,她一定要活得精彩。

一星期之后顾惜出院了,那个时候顾惜的爸妈还都是打小工的,住的也是租来的房子。顾惜出院后,李芬和丈夫顾全都很小心细致地照顾她。医生说,术后恢复很重要。

这天晚上,李芬下班回家看到桌子上摆了做好的饭菜,以为是顾全提前回来了。便朝着屋子里喊。

“顾全,顾全,你回来了吗?”

顾惜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根铅笔。“妈妈,爸爸还没有回来呢。”

李芬走到女儿面前蹲下,替她理了理头发。

“桌子上的饭菜是哪里来的啊?”

“是我做的。”

李芬不可置信地看着八岁的女儿。她从出院以来就和以前不一样,懂事了很多,也安静了很多。从前她有时会跟他们撒撒娇,出去的时候要吃的。现在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很周到,早上起来自己穿衣服,梳头发,去上学也不要他们送。作业及时完成,也不爱看电视。晚上自己洗好澡就睡。带她出去逛街也不乱要东西。

“你怎么会做饭呢?妈妈没教过你啊。”

“我是学着你的样子做的,妈妈。”

李芬想起,最近做饭的时候,顾惜都会在一边看着。

“妈妈的女儿长大了,会帮妈妈做饭了。”李芬把顾惜抱进怀里,用手抚着她的背。

晚上顾全回来的时候,李芬把事情跟他说了。顾全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把她抱起来转了好几个圈。顾惜咯咯地笑着。饭桌上,少不了他们对顾惜做的饭菜一顿夸赞。也的确很好吃,上一世,顾惜也是□□岁的时候开始学做饭的。

顾惜在学校还是安安静静的性子。但这学期她的一些变化,孙老师都看在眼里。小学生写的字都是横竖分开的,可顾惜偏写了手有力道的好字,即便顾惜有些刻意地写得工整,也还是掩不了字里行间的潇洒大气。而且她的作业都很干净,一些问题的回答思维缜密。

因为是新分的班,所以孙老师去查过一下顾惜前几次的成绩,也看了她写的字,和一般的小学生写的字差不多。成绩也只能算是中等偏上的。孙老师觉得有必要和顾惜谈一谈。

“小惜,最近学习怎么样啊?”孙老师坐在顾惜身边,用柔和的语气问她。

“学习上还好,有什么不懂的,我会及时请教老师的。”顾惜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孙老师。

“恩,小惜真乖。小惜最近的作业是不是自己做的呀?”

顾惜用力点点头,“都是我自己做的。”

孙老师又问:那小惜是不是在练字啊?

顾惜的双手交叉捏得死紧。她前世确实有练过字,练得一手潇洒的好字,跟她的性格完全不符合。她极力想写出小学生那种肢体分离的字,可实在太为难,书写的习惯太难改。

孙老师看了她的小动作,便笑道:小惜别紧张,老师只是问问。

顾惜点了点头:我从一年级就开始练字了。

从一年级开始练字,也有两年了,写得比一般人好点是没什么奇怪了。可问题在于写得太好了。孙老师本身还想问些什么,但是看到顾惜天真的眼神,她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于是便放了顾惜。顾惜长抒了口气。

顾惜在班上还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孩子。她不爱回答问题,不爱到老师办公室走动,也不爱跟同学玩。一开始还有几个主动与顾惜搭讪的孩子,但顾惜的态度不冷不热,她们也就没再找她说过话。期末的时候顾惜考了双百。但这是在小学,又只有语文和数学两科,所以考了双百的孩子有几个。

但是顾氏夫妇高兴坏了,顾全更是许诺,今晚去逛街,顾惜要什么就买什么。

顾惜的眼睛闪着精光,露出像孩子一样渴望的眼神:真的吗?爸爸。

顾全此时有些欣慰,这才应该是小孩子的常态。顾惜之前的懂事,把他吓得不轻,尽管他没有说出来。

他笑着点了点头:“真的。”

晚上吃完饭一家人就出去了。李芬本来说要给女儿买套衣服。可是顾惜却说她想去书店。顾全正高兴呢,便说,好,女儿爱学习是件好事。

于是一家人来到书店,顾惜熟门熟路地在各个专柜之间穿行,顾全和李芬跟在女儿的身后,手上抱的都是顾惜选的书。什么余秋雨啊,鲁迅啊,叔本华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书都有。到顾惜选完的时候,大约有二三十本呢。

“惜惜,这么多说,你要看到什么时候啊。而且你才认识多少字,买的这都是什么书啊。”顾全一般翻顾惜买的书,一边说。

“爸爸,别担心,家里不是有字典吗?我会慢慢看的。”

女儿爱学习,顾全自然是高兴,可也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李芬接了话道“可你这书也太多了,怎么能看得完呢?而且都是写课外书,你可不能因为这次考了双百就骄傲起来啊。”

顾惜走过去拉了拉顾全的衣服,“爸爸,我看得完的。不会影响学习的。你不是说可以要什么买什么吗?大人说话要算数。”

顾全本想还说些什么的,但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带着顾惜去付了帐。顾惜欢天喜地的回了家,一回去就钻到屋子里看书,留下顾全夫妻两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新年很快就到了,到处都是喜庆的,路边的书上都挂着红灯笼。顾惜记得越往后,过年的时候年味越淡,远不如现在热闹喜庆。

李芬一大早就上市场了,快中午的时候才回来,提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市场上都是人,差点就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李芬坐在椅子上喘气,脑门上有微微的薄汗。C城市南方的一座小城,冬天时也没有多低的温度,且今日阳光正好,穿两件长袖都觉得有些热。顾惜倒了杯水递给她。

顾全说:“新年嘛,年年都是这样的。”

一家人早早吃了中午饭便收拾好准备出门了。顾惜记得,这会他们是要去妈妈的姐姐就是大姨家里。大姨李艳与他们同在C城,但是在不同的区域,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去走动一下。他们穿越了大半个城市以后,终于来到大姨家。此时,已是暮色垂垂。

大姨家里大门开着,里面很是热闹,都是许久没见面的亲戚凑在了一起。顾全他们一家人都不善于人际关系,跟这些个近亲表亲也没有多少接触。席间,他们高谈阔论,推杯换盏,无非都是挣个门面。如今日子过得好的,来炫耀一下,日子过不得那么好的,拉了同病相怜的人一起说话。

顾全不擅酒,几杯下肚便胡话连篇。酒席散了以后他们在大姨家住了几天才回的家。那几天也就是到处瞎转。此番过去,顾惜是最大的收益者,她得了近一千元的利市钱,不过都在李芬那里把着。李芬说,这钱得存着,她要用的时候再给她。

顾惜不乐意了,上一世也是这样,到后来,她要用的时候也没给她啊。

“妈妈,我想学画画。”

李芬一愣,没想到女儿会提这样的要求。“你的正事是好好学习,画什么画啊?”

顾全也附和着:是啊,惜惜,你还是好好学习吧。画画这种事能有什么用。

又是这样,他们总叫她好好学习。到头来,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上了高中大学以后发现才艺多么重要,自己却没有拿得出手的。她不要,她不要像上一世那样。

顾惜小脸一跨,眼泪就哗啦哗啦往外涌。

“你这孩子,好好的哭什么。画画能有什么用,还浪费钱。”李芬说着就帮顾惜抹掉眼泪。

顾惜一边抽抽搭搭,一边说“我就要学,我要学画画。”

顾全看女儿这架势是非学不可了,于是想了想。“这样,若是你这学期三科成绩都是满分,我就让你学画画。”顾全听老师说,这学期开始学英语,他断定顾惜刚开始接触,定考不了满分。

顾惜听了话,一下子就不哭。“真的吗?”

“真的。”

“那我们拉钩,说话不算话的人是小狗。”

顾全同她拉了钩,小丫头就欢天喜地跑进屋里去了。李芬一脸担忧地站在顾全身边。

“女儿跟以前不一样了。”顾全点点头,眼里略带点探究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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