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侯府瑶光院,夏氏的屋子。
秦绍明看着又是亲自倒茶又是嘘寒问暖的赵氏,只觉得心里平静的很。以前除了父亲就只是自己的大哥有这等殊荣。曾经他也期待过,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
可是,随着大哥闯的货越来越大,母亲也似乎将越来越多的精力投到他身上。以至,她忘了自己还有个二儿子。
赵氏在丫鬟们将茶茶水点心都安置妥当之后,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明儿,我的儿,你这次可是要把为娘给吓坏了。你才这么小怎么能跟着别人上战场呢。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为娘的怎么办?”夏氏一上来声音就有些哽咽,拿着帕子不断擦拭着自己的眼角。
秦绍明没说劝慰夏氏,也没有面露不屑,只是从夏氏身上将目光收回来。然后,面无表情的盯着桌子上的茶盏。
夏氏自顾自抽噎了几声,见秦绍明没有过来安慰自己,多少有些不自在。只是戏已开场,总不能戛然而止,不然她的这番举动不是明着告诉别人是假的嘛。
又抽搭了两声,用帕子试了试眼角,这才停下。“明儿,娘亲知道,这几年娘亲有些疏忽你,是娘亲不好……”
秦绍明立刻打断夏氏的话,“母亲说的什么话,您是长辈,说这话可是让绍明无地自容了。”
夏氏本来也没想真的和秦绍明道歉,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能顺利带出自己要说的话而已。所以,听到秦绍明如是说,夏氏的脸上配合的出现欣慰的目光。
“你这孩子,娘亲就知道你是好的。哎,要是你大哥也像是一般懂事就好了。”说到这里夏氏悄悄抬眼看了看秦绍明的脸色。见其还是一副面瘫的模样。心里有些挫败。
上次在出了文庆郡王府上晴儿那件事情之后,夏氏和秦绍明母子两人曾斗过一次法,只是以夏氏的败北结束。当时夏氏确实被秦绍明气的不轻,她下定决心不再去管秦绍明的亲事了,反正有侯爷护着他。
可是这次秦绍明打了胜仗回来,夏氏觉得他怎么也是自己的儿子,这要是他以后好了,那受益的不还是她自己。再说,也是秦启光给她提了个醒儿。
要想以后让他听自己的,还是要亲自给他找个媳妇儿才是。
至于说上次母子两个因为夏雪的事情闹得不愉快。这母子两个哪有隔夜仇不是。反正她这次要给秦绍明说的不是自己的侄女儿。
“绍明,你看你这也老大不下了,这所谓成家立业成家立业。总要先成家再立业不是?”
秦绍明一听夏氏这话,明了她今儿找自己过得意思了。“母亲,儿子想上次已经和您说的很清楚了,对于夏雪,儿子明说了吧。我看不上。”
夏氏虽然想说的不是夏雪,可是自己的娘家侄女儿被这么直接否定,心里有一瞬的怒气,当下指着秦绍明:“你……”
秦绍明抬头,让自己的双目直对着夏氏的手指,面无表情。
夏氏被似乎想反驳她们夏家的女儿很好。可是想到夏雪做的那些事,而且还被人知道了,这心里的底气就慢慢的没那么足了。加上对面的是自己的亲儿子,就算她再疼娘家侄女儿,终究是自己的儿子重要。
恹恹的收回自己的手指,夏氏随口说了几句便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你这孩子,就算你看不上雪儿那孩子。也不必如此。娘亲给你说其他的就是了。好了,你现在说说你有没有什么想法?省的娘亲说好了你不乐意。”
虽然自古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现在秦绍明的身份不一样了,她总归要询问一番才好,免得将来他怨自己。
想法,他就像取沈思倩。可是他知道,自己这时候若是说出来心里话,不但不能心想事成,只怕还会害了表妹。
“母亲,我想上次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儿子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多中一些军功,这对咱们侯府来说也是好事。至于成家,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怎么能等以后呢,你就是先成了家再出去打拼也是一样的。母亲听说刘都尉的小女儿,辅国公的第四个孙女儿还有光禄寺卿的大女儿都是不错的。虽说这生的不是一等一的好,可是这脾气品行却是没得挑,都不是那种不安分的人儿。你知道这娶妻啊就娶贤,纳妾才纳美呢,明儿你……?”
夏氏的话在秦绍明越来越讽刺的脸中,声音也越来越小,终于完全说不出来。
秦绍明听了赵氏列得这个人,哪里还不知道她的意思。刘都尉的小女儿是谁他不知道,可是对辅国公的第四个孙女和光禄寺卿的大女儿,他倒是有幸都见过。
而且对这两个人的品性也略知一二。
她们确实不是那种不安分的人儿,可问题是太安分了,安分的说句不好听的就是那种你让她上西绝不敢上东,让她偷狗绝不敢摸鸡。
他的母亲倒是打得好算盘,以后他不在家里面,妻子又是个不中用的,到时候这侯府是不是他秦绍明的还不一定呢。
秦绍明此时已经对自己的母亲彻底失望,不愿与其多做纠缠。也没搭理夏氏的话,直接起身往外走。
夏氏在后面是又急又气,秦启光和自己的大儿子说的果然没错,这个秦绍明的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亏得她还在他出征的时候替他求天拜地的怕他受伤。
他就是这么对自己这个母亲的。
虽然心里恼怒之极,可是夏氏终究还记得自己这次的目的。“绍明,你不说我就当你答应了,改天娘亲就替你去提亲。”夏氏冲着秦绍明的背影喊道。
秦绍明没回头,只留下了一句话,“谁爱娶谁娶,跟我没关心,从今往后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你这个不孝子,我要去告你。”后面传来夏氏气急败坏的嘶吼。
秦绍明的嘴角却是翘了起来。不孝吗?如果要装孝心是赔上自己的一辈子的话,那就不孝吧。反正,他从来就没感觉到什么温暖。
除了她,沈思倩!
秦绍明抬头看了看天,已经入冬了呢,也不知道她在庄子上好不好。哎,自己当初在她离开的时候说最多半年就接她回来,可是却食言了。
也不愿表妹不想回来,他现在都觉得这个侯府压抑的慌,表妹她在这里一定活得很累吧。
秦绍明想了想,左右这两天祖父不在府,不若叫上沈思浩一起去庄子上看看。
沈思倩还不知道秦绍明和沈思浩要来看自己,她此时正对着一个狼吞虎咽的孕妇束手无策呢。
说起来事情也挺简单。
高阳侯的这处庄子虽然也出产一些粮食,可是多数是野鸡野鸭,甚至狼啊狐啊这些猎物。因为这庄子是建在山上的。
所以这里除了庄子上的人以外基本没什么别人。
可是今儿不知道怎的,一大早子鸢便过来告诉她秦大牛在庄子外面捡了一个孕妇。
她虽说还只是个孩子,可是好歹是个主子不是。所以在子鸢过来告诉她之后,沈思倩立刻让人将那个孕妇抬了进来。
然后,一番鸡飞狗跳,孕妇终于醒了过来。
据她自己说是因为和夫君两个来山上赏景,但是两人走岔了,自己是多半天没吃东西,饿晕过去的。
让孕妇饿晕了哪成,所以沈思倩当即命人做了一桌子比满汉全席逊色不了多少的饭菜,端到那孕妇面前来。
孙依湘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夸赞沈思倩。
“你真是个好人,不但人生的跟个天仙儿似的,心肠也这么好。我刚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仙女儿了呢。”
沈思倩见这人虽说夹菜的动作很快,可是却有一种从内到外的从容,加上她身上穿的也不是寻常百姓家的一副,觉的这应该是位有身份涵养的夫人。
可是她这一开口就是一副小老百姓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沈思倩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您真会开玩笑。来,喝水。”说着话沈思倩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水。
孙依湘也没客气,直接端起来一饮而尽,偏偏放茶盏的时候正好放在距离桌边十寸之处,而且茶盏和茶托之间毫无声音。
孙依湘没注意到自己这个细微的动作出卖了她,反而还是一个劲的夸着沈思倩,从头到尾,从外到内。甚至连沈思倩不经意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她都称是淑女的典范。
沈思倩已经知道这肯定是个富贵人家,就是不知道为何做出这番有违自己身份的举止,不知道她到这里是不是巧合。
所以当下沈思倩便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吃,听着她说。
孙依湘夸赞完了沈思倩,又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控诉欧阳策。
“欧阳策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让自己的媳妇儿孩子饿肚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虽然嘴上控诉,不过不难听出其中的亲昵之情。
沈思倩一听心里微微一惊,这女子竟然是欧阳策的内人。
虽说和那人不熟,而是沈思倩却知道欧阳策是谁。真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成亲了,而且还即将有了自己的孩子。
原来是他的妻子,难怪她觉得这女子身份应该不低。可是有着那般高贵地位的千金夫人,会是这种口无遮拦的性子吗,沈思倩表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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