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1 / 1)

“三师弟,你依旧与六皇叔保持联系,他那边若是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钟九并不想有太大的调动。

钟乐轩仿佛听而不闻,半响才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别扭的个性还是没有半点变化,钟九也没有拿来说事。

“书辙,你不方便在宫中行走,就在宫外盯着钟定奚好了,他那边也不能放松,毕竟贵妃和钟定奚在某一程度上,有利害关系,而且牵扯了一个人。”钟九道。

白书辙沉默着点了点头。

“九哥的意思是……”钟流朔的脸色渐渐沉静下来,“七哥回来了?”

钟流朔一提,众人的脸色,似乎都带着认真之色。

钟济潮回来了?

想起沽州悬崖的那一幕,秦挽依还有些后怕,钟济潮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冷血无情,没有仇怨时,尚且杀人如麻,更何况现在被钟九他们联手合谋,坠入悬崖,这个仇,他若活着,能不报吗?

一个钟济潮,一个九指快刀,往后他们面对的危险,可是比沽州悬崖还要惊险百倍。

如今钟济潮在暗,他们在明,这场仗,不好打,难怪钟九都亲自回到京都,想必是以防万一吧,毕竟这儿汇聚了太多的人,将军府,韩太医,钟流朔,戚少棋等等,只要扯出一个,都能引起动乱,更何况那是那么多人,到时候不是逼着钟九带着他们谋反吗?

谋反?

秦挽依想想都觉得胆战心惊,可能是她多心了吧,不至于走到那一步,钟九怎么可能兵行险招。

可能察觉到秦挽依的不安,钟九伸手,扯了扯被子,盖在她只穿着一件单薄衣服的身体上,显得那么顺其自然。

被子还带着温热,不知道是谁的体温捂热了被子,乍然感觉到温暖,秦挽依也不再那么慌乱。

在座三人,除了钟乐轩,皆露出了高深莫测的表情,钟九挑眉,钟流朔和白书辙又恢复了如常的表情。

“这是最大的可能,沽州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皇祖母的寿宴又即在眼前,他该渐渐浮出水面了。”钟九很是断定,仿佛看到钟济潮如何谋划这一切。

“听着怪让人忐忑的。”白书辙抬起一脚,横放在旁边的一张凳子上,一只胳膊靠在桌上,显得有些疏朗,哪有半点忐忑的表情。

钟九背靠着床壁,一脚平放,一脚曲着,一手搁在膝盖上,一手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兴许想趁着这次机会,一网打尽,也未可知。”

钟九说着危险的事情,但似乎没有半点惧意,即便真的是钟济潮在导演这场陷害,也并不在意,姿态慵懒的像是听说书一样。

“也对,过了这次之后,我们各自散去,尤其是六皇叔,更是连个影子都没有,下一次,可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很难各个击破的。”钟流朔颔首道,这么一想,的确是机不可失,背水一战了。

“依着他谨慎的心思,这一回,吸取沽州教训之后,必定做到滴水不漏,让我们措手不及,所以这次,你们不能有任何遗漏。”

这么长久以来,钟九还是第一次重视一件事,顿时,几人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不少。

人人都有事可做,钟九的担子必定更重,唯独秦挽依,无所事事,找不到帮他们的方向。

“这么说来,思来想去,是七哥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但他能有这个能耐吗?”钟流朔不太确信,虽说钟济潮暗中经营了不少势力,但真真有多大的能耐,还得考究考究,即便是太子,似乎也不敢轻举妄动吧。

“贵妃和黄统领是他最大的靠山,钟定奚也会成为他利用的力量,倘若太子一倒,还有什么不可能吗?”钟九似乎已经洞悉了钟济潮的意图。

“当初若是立刻下山搜寻就好了。”钟流朔带着后悔之色,可是因为当时的钟九和范烨风的情况太过危急,根本没有考虑到钟济潮的死活。

“那么说,皇后和太子禁足一事,只是一个开始了?”白书辙隐约嗅出几分不寻常的苗头,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深沉,可能这才是他真真的一面。

“应该是,只有将皇后和太子拉下如今的位置,才能让他进行下一步计划,否则,连皇后和太子都无法对抗,何以对抗我们?”钟九淡定地道。

“如此一来,那么到时候不是贵妃独大了,而钟定奚也就众望所归,这么一来,皇宫里边,都会是他们的势力了。”钟定奚这才觉得这潭水,可能比想象中还要深。

“到时候铲除一个钟定奚,是轻而易举之事,剩下的就只有对付我们了。”钟九预估到最坏的可能。

钟流朔隐隐有些担心起来:“可父皇会在皇祖母寿辰前处置皇后和太子吗?父皇会打算舍弃太子而让五哥成为太子?”

“父皇虽然对儿子残忍,但对皇祖母还算恭敬孝顺,绝对不会在这之前对皇后和太子下手,而且,父皇既然已经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培养太子,甚至不惜牺牲其他皇子给他铺平道路,不太容易废除太子之位,否则他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岂不成了笑话。”钟九讽刺道。

“既如此,七哥的时机,不是要错过了?”钟流朔闻言,不解,只要太子不动,这件事情就没有办法进展下去。

“父皇只是犹豫,不代表不可能,谁能真正地揣测父皇的心思,指不定忍痛弃子,废除太子之位,也有可能顾全大局,对钟定奚痛下杀手,谁又能预料到最后。”

只是,从秦挽依这个角度,能看到钟九淡漠的眼神,那眼神,满是讽刺之色,讽刺之余,更多的是冷漠,与嘴角温润的笑容截然相反,没有任何一丝温度,躲在被窝里边的秦挽依,都能感觉到一丝冰凉。

他也是被皇上牺牲的一个皇子,钟流朔也没有任何例外,只是钟流朔还能享受封地,而他,只能默默无闻地生活着,对皇上而言,只是空气一样。

钟乐轩虽然被钟彦凡和孙雯丢弃,但钟彦凡和孙雯毕竟不是对他漠不关心,至少想起他时,不远千里回来看一眼,心中一直有着对他的愧疚。

但钟九不同,庄皇后死后,钟九中毒不良于行,皇上就废除了钟九的太子之位,甚至为了现在的太子将钟九驱逐出京都,这种无情,除了皇家,想必不多见了吧。

“也对。”钟流朔认同道。

“而且,你觉得钟济潮会任由父皇将此事不了了之吗?宫中的那帮老臣,多多少少都有牵扯在内,明里支持钟定奚的,不少是暗中支持钟济潮的派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钟九道。

钟流朔了然:“九哥,我们是不是也该有所行动了?”

早上商讨之后,钟九、钟流朔、钟乐轩和白书辙就不在别院了,各有各的事情,就连潘晓都没有回来,看来是听从了钟流朔的话,直接回钟流朔在京都的府邸了。

一时之间,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别院,一下子凭空消失了一般,只有空空荡荡的阁楼,除了她之外,剩下的只有处在濒临爆发边缘的孙遥。

在钟九的房间呆了半天,秦挽依便坐不住了,这儿没有任何东西,能打发她的时间,而且,如此关键时刻,她居然在望着房梁发呆,想想都说不过去。

她不是深闺怨妇,不能无所事事。

走出房间,一片绿意盎然,没有半点初秋的气息,仿佛还带着夏日的余韵。

秦挽依凭栏而望,昨日匆匆一瞥,只依稀看到别院的概况,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别有一番意境。

如今一看,倒是显得更加清幽雅致,阁楼横跨在池水之上,阁楼前边,池水九曲十八弯,难怪她一后退,差点落到池水中去,池水上边,有几道小桥,很是迷你巧妙,旁边栽种着几棵林木,林木下边,摆着几张椅子,这哪里是让人居住的,让人游玩参观还差不多。

不过,只有这样别出心裁的地方,才像是钟九生活的地方。

秦挽依观赏几眼之后,也没有逗留,而是转了一个方向。

钟九房间的隔壁,就是孙遥的房间。

秦挽依微微犹豫,还是叩响了房门。

“滚进来。”里边传来孙遥响亮的声音。

秦挽依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找孙遥,就是找气受。

房门并没有锁上,一推就开。

此时,孙遥正站在窗口,好像望着哪里,有些投入,他背对着她,白发衬着他的背影,显得有些沧桑。

“老头子师父,找你有点事情。”秦挽依边说边走到孙遥身侧,站在窗口。

窗口的外边,是别院的后院,她并没有看过别院后边是哪里。

别院的后边,也有池水流过,只是池水穿过阁楼下边之后,就像是分叉一样,向左右两边流淌,交叉点,有一个亭子,亭子后边,有一个小门。

站在房间之内,隐约能看到小门外边,是一条小巷,小巷的另外一边,是一面有两个她那么高的围墙,围墙里边,是一座巍峨高大的府邸,像是富贵人家居住的地方。

“老头子师父,对面是什么地方?”秦挽依没有想到,这么一座隐秘的别院后边,就是人家的后门,那前边何必又是破院又是暗格,显得多此一举。

“那是钟九那个小子被废除太子之位后准备安置的府邸,只是阴差阳错,他还来不及住上一天,就被暗中送出京都了。”孙遥道,难得没有任何不悦之色,好像已经把孙雯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她自然不会提及。

所谓的阴差阳错,就是指她和范歆桐造成的。

“那府邸还给他留着吗?”秦挽依问道。

“钟九那个小子只要一天还是九王爷,那么府邸当然还给他留着,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座府邸的灯,会照亮整个府邸。”孙遥道。

秦挽依也不去问钟九为何在府邸后边修建了这个别院,想必只是提醒着他自己吧。

“老头子师父,当初九九是怎么离开皇宫的?”已经被剥夺太子之位,又被暗中遣送出京都,对他而言,怕是难掩的耻辱吧,明白了自己的心后,秦挽依想要多了解钟九,这样才能知道该如何帮他,她不想停在这里,成为他羽翼下的人。

“且不论两人的品行才能,一个是正常行走的人,一个是不良于行的人,你会选择谁抛弃谁?”孙遥斜睨秦挽依一眼,这么明摆着的事情,还需要问吗?

答案不言而明,当时的钟九,不能行走之外还被剥夺太子之位,根本没有任何价值了,难怪皇上会抛弃他。

已然知道钟九差点命丧京都,但秦挽依从来不知道钟九如何死里逃生。

“皇上当初的确动了杀意,对任飞的父亲,也就是当时的御前一等侍卫下达了杀令,任飞的父亲与钟彦凡这个兔崽子有交情,其中的那些麻烦关系,老子就不说了,也懒得管,后来钟彦凡这个兔崽子插手了这事。”孙遥提到钟彦凡,整个人暴躁不已。

“依着帝王家的矛盾,绝对不会兄友弟恭,皇上既然下了命令要除去九九,若是大师姐夫插手这事,皇上不是更排斥吗?”

“老子还以为你除了医术,连个屁都不懂。”

孙遥的话,还是赞赏她不成,可这听着,怎么听怎么让人高兴不起来。

“钟彦凡那个兔崽子当然不会明知前边是石头,还往石头上撞。”孙遥冷哼一声,“在任飞的父亲动手前,他暗中见了阿九。”

“这么说来,九九是自救的了?”在那个境况下,依当时的年纪,寻常人想必肯定惊慌失措了。

“自从庄皇后死后,阿九又遭毒害,经过一系列打击后,知道无法再站起之时,他本想平平静静活着,后来皇上动了杀意,他起初是想坐以待毙的,没有求生意念,后来还是他的奶娘以死相逼,阿九不想连累对他忠心耿耿的仆从,这才告诉钟彦凡那个兔崽子自救的办法。”

秦挽依怎么也无法想象,当时的钟九,竟然有过求死的念头,初次相见时,他的脸上笑得温润,眼底却是冰冷淡漠。

若非钟九的奶娘,想必就没有今日的钟九吧。

“阿九在任飞的父亲下手前,让钟彦凡那兔崽子请动庄老夫人出面求情,当时庄家还在京都,还有些影响力,最后太皇太后也出面劝阻皇上,她是一心向佛之人,对阿九这个孙子,特别眷顾。而且皇上对庄皇后还有残存的一点情意,不想在庄皇后住过的地方杀死两人的儿子,最后皇上直接将阿九驱逐出京都了。自那之后,再也没有废太子,再也没有九王爷,再也没有钟容,虽然保留了九王爷钟容的名分,但钟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形同虚设,无人提及,最后渐渐淡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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