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乐轩才不会迁就,秦挽依说上马,二话不说,他就登上了骏马。
也不推辞推辞!
秦挽依哼了一声,站在马边。
因着钟乐轩身高低矮,马匹并不高大,她一脚踩在铁钩上,还是绰绰有余,只是始终无法利落地上马。
很不情愿让钟乐轩帮忙,但秦挽依别无办法,她只能伸出双手,模样颇是滑稽。
“女人真是麻烦。”钟乐轩伸手,猛力一拉,秦挽依华丽地落在他的身后。
“别以为男人就没有麻烦的时候。”秦挽依拍了拍钟乐轩的肩膀,“走吧。”
钟乐轩一夹马腹,骏马撒开四蹄,箭一般飞冲而出。
秦挽依尖叫一声,迅速搂住钟乐轩的腰,一阵数落。
“我就说你不会骑马,还真是了,有没有带过人啊,不知道会摔死人吗?”
“药王谷里边,人人会骑马,这辈子,就我最倒霉,载你这么一个嗦嗦的像个老太婆一样的女人。”钟乐轩没好气。
“这样啊,那我姑且原谅你吧。”秦挽依紧紧搂着钟乐轩的腰,生怕被强大的风力给吹走。
钟乐轩始终无法适应秦挽依的靠近,不过,为了尽快将秦挽依送到沽州,什么都得忍了。
耳畔的风声,呼啸而过,眼中的景物,似一片白雾一般,忽然,眼中落入几个与众不同的影子。
“等等!”秦挽依喊道。
“干什么?”钟乐轩没有停下,也不知道秦挽依是不是又抽风了。
秦挽依摇着钟乐轩的肩膀:“让你停下就停下,哪来那么多废话。”
钟乐轩受不了秦挽依的干扰,只能减速后,倒走了几步,下马查看。
才下马,两人踩在坚实的土地上,感觉有点坑坑洼洼,俯首一看,地上有一些凌乱的马蹄印子和脚印。
因着前几日土壤湿润,过往的行人和坐骑会留下印迹,然后土壤风干,留下了凹凸不平的小坑。
“越靠近沽州,越难发现人迹,一路过来,也只有这里有着清晰的印记。”钟乐轩蹲下身,微微比划,“这是三双脚印。”
“三双,难道是老头子师父他们的吗?”秦挽依下意识联想到他们。
钟乐轩丈量一番:“看样子,是两个男人的脚印和一个女人的脚印,如无意外,应该是老头子他们的。”
“这么说来,他们在这儿逗留过,脚印又往林子去过,又回来过,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秦挽依略微好奇。
钟乐轩是不知道孙遥等人发现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全是拜秦挽依所赐。
“你刚才又怪叫什么?”
“我只是看到几个躺着的身影而已。”秦挽依顺着孙遥等人的脚印,往林子里找去。
钟乐轩阻止未果,只能跟上,谁让孙遥交代,一定要将秦挽依安然无恙地护送到沽州呢。
往林子里边走了几步,两人便看到地上躺着不少树枝,东倒西歪,树身截断,一些还被连根拔起,树叶抖落了满地,场面一边凌乱。
临近一看,里边竟然还有两只老虎,挨得很近,一动不动,早已死透。地上还有一个人的尸体,完好无损,只是死得有些久了,身上开始腐烂,散发着刺激的臭味。还有两具残缺的骨骸,被打散了一般,分散在各处,骨骸上边,残留着一点肉体,没有消散。
“这是什么情况?”秦挽依钟乐轩环视一圈,周围有搏斗过的痕迹,树身上边有虎爪的痕迹。
“这还用问,肯定是发生人虎搏斗了。走了,这里这么难闻,你也呆的下去。”钟乐轩深深地皱着眉头,掩袖捂着鼻子。
“着什么急,既然老头子师父他们来过这里,这老虎的死,肯定与他们有关,兴许搏斗的正是他们与老虎呢,我想看看老头子师父他们有没有受伤。”秦挽依不听钟乐轩的话,自顾自深入。
“有没有受伤有什么关系,反正离开这里的有三匹马的印记不就得了。”钟乐轩实在不想停留在这里,即便捂着鼻子,气味还是源源不断地钻入鼻子。
秦挽依不做理会,正要走近老虎,右脚忽然踩到一个坚硬圆滑犹如石头的东西,搁得脚底痛痛的。比奇提示:如何快速搜自己要找的书籍
移开右脚,秦挽依低头一看,地上躺着一个瓷瓶,没有瓶塞。
“看,这是韵水姐姐的药瓶。”
钟乐轩一听,也顾不得难闻,像是要确定几人的安危,跟上一看,眼眸一眯:“果然是老四的东西。”
秦挽依走到老虎身边,蹲在地上一看,一只老虎的后颈处插着一枚细长的银针,银针漆黑,老虎的后颈周围同样一片漆黑,看来是被下了毒,这是致命伤。
“这一定是老头子下的手,他身上带着银针的,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用上毒针。”钟乐轩判定道。
另外一只老虎的眼睛被刺瞎,血肉模糊,但这不是致命伤,它的头顶乌黑一片,七窍流血,看来也是中毒。
“这肯定是老五的小青蛰的。”钟乐轩毫不犹豫地指出,“连小青都派上,想必是惊险万分。”
小青?
秦挽依微微一想,这回没有再糊里糊涂地认为小青是蛇,而是韩木养得一只蝎子。
她见过轻薄秋韵水的人被小青蛰伤后的症状,这老虎的确如钟乐轩所言,被蝎子蛰后致死。
“毒针、蝎子都用上,看来是一番恶斗。”这让秦挽依更加担心三人是否受了重伤,她一眼扫过,还想看看老虎身上是否有什么线索之时,忽然发现一小片衣角,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这是……”
“这是老五的衣服,就他天天穿着青衫,一成不变。”钟乐轩证实道,继而一想,“被你的乌鸦嘴说中了,老五应该受伤了。”
老虎爪子上边,还有暗沉的血迹,兴许跟韩木有关。
“前边似乎还有一只。”钟乐轩环顾之际,眼尖地看到,隔着一段距离,还有一个黄褐色的身影,与地上躺着的两只老虎一模一样。
“过去看看。”秦挽依带头过去,甫一靠近,老虎身上也有腐烂的迹象,散发着尸臭味,这说明,这只老虎不是被毒死的,否则,便不会这么快腐烂。
钟乐轩逡巡一周,观察周遭的一切后道:“这一带没有打斗过,看来不是老头子他们做的。”
忽然,秦挽依双眸一凛,后退了一步,似乎在害怕什么。
钟乐轩伸着脖子一看:“怎么了,方才都不怕,这有什么好怕的。”
“快跟我去看看方才那具尸体。”
秦挽依没有理会他的嘲笑,她的面色严肃,不似玩笑,而且,仿佛发现什么了不得的惊恐事情,钟乐轩摸不着头脑,只得步步跟着。
秦挽依隔着几步检查,尸体的身边,死了很多微小的动物,还有几只小鸟,但尸体没有发黑,不是中毒而死的。
将方才那只老虎和此人联系在一起一想,秦挽依仿佛证实了什么,急忙撤退,钟乐轩不妨,她直接撞在他的怀里,因着两人身高身形相仿,嘭的一声,两人跌坐在地上。
“你干什么?”钟乐轩一阵暴吼。
“快起来。”秦挽依手忙脚乱爬起,又去扶钟乐轩。
完全被秦挽依的举动搅得一团凌乱,钟乐轩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火折子,有没有火折子。”秦挽依没有回应,而是提出自己的要求。
“你要火折子做什么?”钟乐轩翻了翻,从袖中取出,递给秦挽依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你该不会想烧了这些尸体吧?”
秦挽依没有否认,直接承认:“不错。”
“死都死了,不让他们入土为安就算了,还让他们死后不得超生,你也太绝了吧。”钟乐轩收回火折子。
“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吗?你当这人是怎么死的吗?你难道忘了我们来这儿的目的了吗?”秦挽依没有半分玩笑之意,神态严肃,像是她开刀时的样子,认真地仿佛在做一件拯救性命的事情。
“这里是沽州郊外。”钟乐轩当然记得,只是随着秦挽依一连串的逼问,他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声音不自觉带着一分颤抖,“难……道这人得了瘟疫?”
“不错。”秦挽依指着地上,“不光是人,地上这些鸟,还有这那只老虎,都得了瘟疫,至于被毒死的那两只,因为啃咬尸体的缘故,兴许已经感染上了,未免扩散,必须全部烧死。”
钟乐轩一听,知道事态严重了。
在这一方面,他自然不如秦挽依内行,经过次次诊治,他对秦挽依的医术已经没有怀疑,既然她这么说,他唯有照做。
打开火折子,吹了吹,火苗窜了起来。
“小心一点,不要直接接触这儿的任何东西,能直接引燃最好。”秦挽依叮嘱了一句,一旦涉及人命,她显得格外的认真,甚至不计较曾经的恩怨。
钟乐轩默默地应了一句,随即一点,老虎的皮毛,人体的毛发,很快燃起大火。
乌黑的烟,袅娜升起,刺激的焦味,伴随而来。
“现在呢?”钟乐轩站在秦挽依旁边,火光印着她的眸子,越发晶亮,仿佛她的眼眸烧着一团火一样,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秦挽依如此冷沉决绝的时候,竟然有种妖冶的美态。
他一定是疯了。
秦挽依没有察觉出钟乐轩所想,她的心中,隐隐不安,要知道,孙遥三人在这儿搏斗过,而韩木又受伤过,希望他们能够没事。
“走吧,赶紧去沽州。”秦挽依说走就走,很是干脆,跟在药王谷拖拖拉拉,截然相反。
“你不怕大火烧山吗?”钟乐轩跟上一步。
“既然这儿经过洪灾,那么湿气应该不会那么快消散,树木里头还是潮湿的,附近烧了没有关系,再远就烧不过去了。”秦挽依没有迟疑,很快从林中撤出,催道,“快点上马。”
被秦挽依突然转变的态度惊到,也不知道她又怎么了,不过既然想要赶路,这是好事,钟乐轩自然乐见其成。
动作娴熟翻身上马,侧首直接将秦挽依拉上。
这一回,他还没有行动,秦挽依已经伸手抱着他的腰,不知为何,此刻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升腾。比奇提示:如何快速搜自己要找的书籍
宋王府邸书房,房门紧闭,唯有一扇窗户开着。
钟济潮倚靠在椅子上,一只手,轻敲着书案。
倏然之间,一只白鸽,从窗户飞入,落在书案上,跳动了两步,落在钟济潮的手边。
钟济潮抓住白鸽,从白鸽脚边解开细绳。
他展开信笺一看,随即点燃蜡烛,将信笺烧得干干净净。
“咚咚咚”门上响起三声敲声。
“进来。”钟济潮熄了蜡烛,重新倚靠着椅子。
孔伯推门,躬身进入。
钟济潮挑眉:“本王让你盯着客房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听芬菲说,医圣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进屋之后,就是闭门不出。”孔伯道。
“老家伙。”钟济潮不动声色,“韩木那边呢?”
“韩公子一直关在自己的屋里,从未出门,她进屋之后,很快被他赶出来,没有什么发现,只说韩公子手臂上有一道猛兽的抓痕。”孔伯将芬菲传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回禀。
“猛兽抓痕?”钟济潮似乎无法想象,“秋韵水那边呢?”
提起秋韵水,孔伯有点难以措辞:“这个秋姑娘,倒是给韩公子送过药,后来又给医圣送过晚膳,只是之后一直留在医圣的屋里,灯火一直燃到天明。”
“是吗?师徒两人,孤男寡女相处,不怕招人猜忌吗,秋韵水不懂也就算了,难道医圣还不懂?”钟济潮细细想着,忽然眼眸一滞,马上起身,“你跟本王到客房探探他们。”
王府小径,钟济潮大步流星,旁边行礼的丫鬟,纷纷露出疑惑的神色,免不了又是一阵偷偷地议论。
行至南院客房,只有两间屋子门外有丫鬟侍立,而原本守在秋韵水屋外的丫鬟桂儿,果然站到了孙遥屋外。
“参见王爷。”三个丫鬟齐齐行礼。
钟济潮眼眸闪烁,站在孙遥屋外:“医圣起了吗?”
“回王爷,自秋姑娘进去后,不知道房门什么时候锁上了,奴婢本要进去服侍,但秋姑娘说还在与医圣商谈事情,奴婢便没有打扰。”梨儿回了一句。
“锁上?商谈?”钟济潮脸色不善,“商谈可有声音?”
梨儿一听,面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