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已经修改,一会儿接着修改,看今儿能不能修改到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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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炉烟绕,琴音雅清;高山流水,明月清风。
锦歌来京许久,竟头一回看到老太太挥臂洒墨,纯羊毫的大抓笔在她的手中,犹如手臂指尖一般,含着饱满的墨汁,在四尺丹上淋漓着人与笔墨的热情。
轻轻侧首看向沉浸在意境中的老人,锦歌发现,老太太的侧面竟然有一种别样的从容。那微笑着的嘴角、上挑着的眼尾,通通带着坚毅和刚强,但是就是这些“坚硬”凑到一起,竟然产生了不同的和谐和安详。
锦歌本身就站在落后老太太两步的身侧,从这个角度将头右扭三十度角,正好透过紫檀隔窗看到三米之外,正在奏乐的甄娘和她的……技法。
甄娘修长的秀手,保养得宛如二三十岁的少妇一般,白嫩丰满,那犹如白玉的葱指,在七根弦间托、抹、勾、挑,撮、滚、拂、历。那安然投入的神情,和老太太如出一辙的笑意,和琴中飘扬出来的乐曲,浑然一体,久闻,让人望尘脱俗,心性顺安。
时间,随着墙角的落地钟的钟摆的摇晃而流失;墨香,在沉香中,显得独特而显然。
“嗯。”老太太终于手腕一转,在纸上留下最末一笔,这才吐气留神,似练功一般,二目轻闭、收气吐纳,直到过了许久,甄娘也停下手。在琴音的余音环绕中,老太太才轻睁开眼,接过红绣备好的温湿毛巾。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从掌心到指缝。从指缝到关节,从关节到指甲的每一个角落,老太太如同赏析着无价珍宝一般,仔仔细细的保养着一双有些疲劳的手。
“十丫头,你跟着我学习家族法则,已是将近两载?”
老太太的突如起来的问话,让锦歌立时聚精会神。眯眼想了想,答道:“再有三个月零二十三天就满两载啦!”
老太太颔首,轻缓着音节,道:“是啊。都这么久了,想当初你爹爹也就你这么大,却不想,时间太不经过,转眼我变成了老妪。而你都快办成人礼了。”
锦歌不知道老太太是纯粹感慨,还是另有用意,作为她嫡亲的孙女儿,自然不用像庶出那样畏畏缩缩、心惊胆战,她只要认真听着就好。权当让老太太抒发一下对儿子的思念之情。
要说,老太太也真不容易,摊上那么个夫婿不说,还赶上了一个比一个二的儿子,庶子一房不省心,年老时分,还要跟着心惊胆战,实在不容易。
啊,苏锦歌同学,你这么吐槽自己的爹爹好么?
老太太笑了笑:“记得当初你爹和你五伯成人仪式后,就是转天上午,你祖父给你父亲、你五伯,还有你二伯颁发家族的公共酬银,你也知道,你大伯分到了你叔祖父名下,不参与,而你二伯又是那个出身,因此作为庶子的他,即使成人了,若想拿到这笔银子,便要等嫡子成人礼之后。咱们家还算仁厚,旁的分枝的庶子,也许还要等到嫡子娶妻生子之后,才能得到那笔钱,钱数也看家中父母的品性来论,有那最少的,不过二三两纹银,也就比打发乞丐好一点点,这,还是有族规限制着。”
老太太说着说着,竟带了些嘲讽之意,锦歌的嘴角在一个微不可见的角度抽搐着,这家伙心里还在腹诽着:老太太,您……这是转个方向夸自己么?
“这酬银呢,其实就是让苏氏一族的男儿们自力更生的手段,你是办学也好、自己读书长见识也罢,还是说要赶考做官,亦或是做买卖为商贾,哪怕是自己买块儿地、包下个湖,自己渔耕都好,总之,在苏氏男儿成人到三十岁前,族中只提供那么一封酬银,其他的,就要他们自力更生了,而继承权,则是要等继承人三十五岁之后才行。”
这倒是个好方法,大家都有事儿做,也就没那么多鸡飞狗跳的事儿来搅得家族不宁了。你看,过去那些女人们成天勾心斗角、没完没了,不就是因为整日里圈在一个院子里没处去、没事儿做,闲得么!
锦歌这里胡思乱想,老太太却话锋一转,问起旁的来:“十丫头,我让你念的东西,可曾读完?”
说起读书,锦歌就想叹气,起初老太太还循规蹈矩的送来京城家族秘闻,待到她将各种人际关系烂熟于胸后,老人家就不按套路出牌了,第一回将锦歌震撼的就是那厚厚的一沓《华夏五千年来各大士族的兴起、发展、湮灭、延续史及附录秘闻、野史、传言》,这些看完不说,老太太还要求她写读后感,读后感要求还不少,不但她要写出新意写出不同,还要找出每个家族的家族法则、兴旺消亡的因由,找出它和旁的家族的相同点、不同点,以及人才甚至于是天才的发展轨迹,然后附上这个家族所经历的一切历史背景,包括政治、经济、社会、民生以及当时的律法,这才能看看过关,当然还要随时被老太太突如其来的兴致考校。
这也就罢了,锦歌权当读闲书解闷儿了,可是待她好容易将那几册大部头读完,又看到红绣带来的一摞摞儿的各地的文录,有官方记载的、有文人墨客八卦出来的、以及一些坊间传闻的合集。
再然后,就是老太太规定的批判论文——看着那一本本儿熟悉的话本,锦歌的心就在抽搐,什么叫找出合理性与败笔,什么叫现实可能性和发展。
老太太这人,思想很前卫,竟然亲自点出好几册话本、,亲自点了好几出儿戏,让锦歌根据这些题材写命题,没错,您们没听错,是“命题”:“当你成为中的某个人,你会让故事怎样发展。”
锦歌一接到这项任务就去望天,那张看着淡定的小脸儿,在她心中流着源源不断的宽面条泪——老太太可真潮啊,这不就是**裸的穿越和女配文儿么!
也幸亏锦歌控制住了节操的下限,没有写出很古怪的东西,不然,估计她滴爹爹就该提前回国了。
锦歌在书和想象的海洋中遨游时,不止一次想到,这老太太……是不是玩儿得很开心呢?嗯,不过呢……他自己也写得很嗨就是啦!
“祖母吩咐的,锦歌一直有做,只是全部读完可能还需两天。”
“嗯,不错、不错,你前儿写的,我都读过了……既是还有两天就能完成,那我等着,到时候,我让红绣去取来就是了。”
呃,这还真是将她当成免费库啦?……锦歌瞠目结舌的看着一脸淡然的老太太,再次无语。
老太太却笑着轻声道:“这世间事儿,你不能只从正经八百的文献里学,否则,也不过是给这世间红尘多提供一个呆头鹅和二愣的人物。要说真正能看明白世间百态的,莫不是要经历那种起伏或者磨难,历经各种交手,才能看破一二……对于你们,我既舍不得让你们吃苦受难,有没办法让你们自行去开拓眼界,毕竟,像你爹那种沾了天高地广,就不再恋家的没良心的家伙,太少了。”
“所以,才要你读那些野闻……有些东西粗陋么?有些东西肮脏?那里面都真真实实的展现出来了。”
这点锦歌比较理解,这就如同美文集和解答手册一样,那些正史通过虚虚掩掩、欲说还休、春秋笔法,给大家呈现出一副辽阔的画,至于画中迷是什么,嘿嘿,作者会告诉你——“你猜?”
而民间的记录,就是带了好几种解法的答案手册,通过里面的解析,来慢慢的像大家展现一些须末的真相……只是,真实性方面么,就跟盗版一样,有真的,自然就有假的,当然,全部是假的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哦。
老太太见锦歌若有所思,不禁满意的点点头:“书看多了,道理懂得也就多了……这世间之事,这世道万千,就和高手过招,唯快不破一样……你要在这世上安然而处,那么自然就是唯‘厚、圆’之理不破。”
看着老太太亮晶晶的双眸,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锦歌试探着道:“厚:指脸皮?……圆是‘圆滑’?”
老太太笑了:“厚,如真气入丹田,气厚则神仪。做人,脸要厚、心要宽、意志要坚,此为其一……其二,便是自己的原则和底线这种墙带,要坚厚,该坐就坐,该狠就狠,只要不是不仁不义不坏了本心,一切随心就好。”
锦歌受教的点点头,老太太又道:“至于圆,有圆滑之意……你想象,这方形也好,不规则形也罢,稍有改变,就有可能失掉最基本的图形,失掉本来面目……可是圆呢?只要把握好半径,无论是大圆还是小圆,它都是圆……”
老太太自然明白,因此旁的话也不多说,只轻轻的叹了声:“其实啊,这天下的睿智,是在民间。”
话尾,老太太话题一转,眼中带着几分调皮的问锦歌:“你想不想知道你爹和你五伯的酬银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