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百鸣下去,谷攻峰刚才和左百鸣将真气逼到武器上比拼,这时体内真气又难以控制,吐了一大口血。这时山上走下一个英俊的青年,大约十六七岁,肩上扛着一头二百斤的狸力兽,连蹦带飞地下到坪上,又来到谷攻峰的身边,叫了声“爹爹”,众人惊倒,这个青年明明就是个人类,却叫这样一个魔人为爹,真是认贼作父。只有卫见不奇怪,她姑姑卫兰是人类,和谷攻峰生下这个儿子,就是她表哥谷郎,她虽没见过,却从小就听姐姐说谷郎身形就像魔人一样高大健壮,容貌却是人类,而且非常俊美。他见父亲口吐鲜血,形势不是乐观。过去扶住父亲,摸了一下脉博,知道不是为人所伤,却是自身练功走火。谷攻峰说:“天意!”谷郎从腰间抽出金刀,割下几斤狸力的脊梁肉,谷攻峰大口大口地吃,又坐下运功。过了片刻,脸色红润,站了起来,众人见他功力如此深厚,就像个神人,都不禁为之震憾。谷攻峰说:“孩儿,这条狸力我们父子吃不完,就给了这些人吃吧”
谷郎说:“是,爹!”便拔出金刀,要将狸力切成小块。
宋刚说:“我来帮你。”他拾来一堆柴草,放入一个半边香坛烧得旺了,和谷郎抬起狸力,一时找不到架子,就这样抬着烤。
宋刚问道:“你就是金刀太子?”
谷郎点点头。由于父亲受伤,他没有心情说话。两人就默默地烤肉。就听得陈室温说话:“谷族首,我来领教你的太刀刀法。”跳上台,手上持的是一对大锤,他修习的是天央国南方一路真力,和魂力有很大缘源。
谷攻峰不答话,鼓荡起魔力,跳起来刀拳一同出击。陈室温体大力大,身法却是迅疾。知道不能硬碰,双锤抡得像风车,双脚步法不停换着方位。有时看准时机,要以锤撞刀,但是那刀却是一闪而过,却已经从另一个方向往自己砍来。斗了一会,刀锤一碰,两股大力蓬地相撞,令人心惊胆跳。陈室温这一派真力多少有些毒气,这时他双锤上蒙上了一层黑气,双锤的颜色和和峰手上的压日邪刀相当。过不多时,谷攻峰以刀当剑,从双锤中间刺来,陈室温双锤一合,那层黑气忽然散开,谷攻峰却并不闪避,左手握拳,击在陈室温胸口,魔毒进入,陈室温身子飞下竞天台,高古接住,陈室温已经不省人事。大目健连运功替他疗伤。
谷攻峰恨陈室温刚才对他无礼,这时下手便狠了点儿,不过也没要了陈室温的命,只是要他回家休养一年方可恢复。自己重伤之后魔力大打折扣,刚才也是拼着中毒的危险才将陈室温打下台。
谷郎紧张地看着这一场打斗,生怕父亲有不测,宋刚对这太刀刀法简直太熟悉了,半年前他在悬崖洞中对这套刀法的三十六式反复练习,研究至深,又对钟四郎的破解刀法尊崇备至,十分推爱,不过谷攻峰的太刀刀法在他强大魔力的推动下,无比凌厉,有些招数明明可以破解,在真力上却是不能抵抗。
肉已经烤熟,宋刚把肉切成大小一斤,切了二百余片,送到众人手上,又回到台上,从衣服里掏出一壶酒,这酒是他昨晚进入鲫黄庄后堂拿的。他拔开壶塞,先饮一口,递给谷郎,谷郎也喝一口,两也不说话,就这样喝酒吃肉。以前宋刚喝谷郎才女貌的酒,谷郎吃宋刚的肉,今天的情形反了过来,但是都一样,只是今天不一样的是双方一人一魔,心情大不相同。
喝酒吃肉之间,谷攻峰打败了竹箭部落族长和黑沙漠牧马族长老,另有一些三雄旧部都被谷攻峰一一打败。谷攻峰说:“高将军,还差你我一战,比完了,我才能兑现我对这小鬼的承诺,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亚说:“我是小亚,你别小子长小子短的。”
谷攻峰胜利在望,心情轻松,笑着说:“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叫你?你够面子大的,你的一句话,让我为你大打出手了这一天。你姓什么?你说你爹爹杀了许多魔人,他叫什么?”
小亚说:“我爹爹的名字叫昌百山,我叫昌亚。我不喜欢你,你刚才骂我爹爹,说他坏话。你说什么真理在你刀锋之中,你个牛可吹得忒大,依我看也未必。”
昌亚这随意地一说,倒把所有人都惊呆了。看这孩子面容白皙,身子瘦弱,根本不会武功,甚至连一点点修真也没有。没有哪一点像名门之后,倒是胆子挺大,天不怕地不怕。
谷攻峰竖起拇指,赞道:“好!有种,我说过不杀你,待我和高英雄比试完后你回你妈妈那去。”
高古说:“谷族首好气概,佩服!我们也不用比了,我肯定是输,不过为了让你兑现承诺,我一定会和你打的。”边说边走上台来。
果然不一会,高古在挥刀格挡时被谷攻峰一震,再握不住,掉在地上输了。谷攻峰并没有把他的刀削断,而是将刀震落,可说是留了很大面子。谷攻峰环顾四周,傲气四泄,不可一世,似乎他在刀锋之上掌管了一切。
宋刚拉住昌亚,说:“你我年纪相当,虽不会武功,但你今天让我深受教育。我敬你一杯。”
昌亚拿起壶饮下一大口,正要说话,宋刚拉住谷郎的手说:“你教会了我喝酒,当日我醉了,你没把我当敌人看待,反而守我一夜,这份情我永世不忘。我只问你一句。”
谷郎说:“什么?”
宋刚说:“现在你我已经是不在同一阵营,假如将来你知道我们世代为敌,你会在战场上向我进攻么?”
谷郎说:“我谷郎半人半魔,虽然贵为金刀太子,但是我没有人族的朋友,人族是我娘舅亲戚,魔人是我祖先,两族大战,我自为魔人而战。将来你我战场相见,我会进攻你的战友,我不会进攻我的兄弟。”
宋刚酒力上涌,说道:“好。”拉过昌亚,说:“昌兄弟的英雄气概我不能比,他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今日我却要认他作兄弟,你也认一个。”说完不等谷郎说话,把三人的手握在一起。他听昌亚是昌家世子,大有英雄遗风,他最喜欢的就是和豪气干云的人做朋友,因此借着酒劲把他也拉上。谷郎也喜欢昌亚,就高高兴兴地把手握在一起。
宋刚说:“谷哥哥,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是谁?”
谷郎说:“你是宋刚。”
宋刚摇头说:“谷哥哥,对不起,我本不姓宋,我就是****神将乌天仆之子,我叫乌刚,此剑是我父亲留下给我。”说着解下背上大剑七天踏雁,对高古说:“高叔叔,我瞒了你半年多,害你在三雄大会上遭人怀疑,实在对你不起。”
高古流泪说:“好……好……不……”他想说好孩子,又想说是我对不起你,一时哽咽,什么也没说出来。
乌刚转头对谷攻峰说:“伯父,你勇猛无敌,今日令我大开眼界,后辈小子乌刚,才学粗浅,要请您指点刀招。”他插回宝剑,拿出那把秋穗刀,将刀舞动起来,刀光闪动,身前身后霎时间砍了七七四十九刀。
谷攻峰见他和儿子谷郎发兄弟相称,说:“好!”横刀当胸,接受了乌刚的挑战。乌刚此时恢复原姓,一时性情大是豪放,再也不用遮遮掩掩地过日子,他要做回自己,自己便是英雄后人。
他以大盗刀法进攻,刀中不含半点魂力,他天生神力,第一刀出去便是呼的一声,带过一阵劲风。大目健连见他出刀架式,知道乌刚已经懂得刀的利用,只这一下就有了一个不错的气场。谷攻峰说声好,以压日邪刀横削,要以硬碰硬斩断乌刚手上的秋穗刀,也是不含半点魔力真气,他和乌刚一样是天生大力,又是资深前辈,自然是和乌刚切磋刀法。乌刚不等他邪刀沾上,便又是另一种砍法,这次使的正是谷攻峰的魔刀刀法,霸气强大得无以复加,虽然不含修真之力,那气场顿时变得厉害。两人将魔刀刀法几十式互相切磋下来,以快打快,看得场上的人紧闭了呼吸,所有的人都不明白乌刚为什么刀法会和谷攻峰一样,就连招数也是一模一样。谷攻峰也不明白,这样打下去,打到明天也分不出胜负。特别是乌刚的太刀刀法纯熟无比,对每一招每一式的理解都不在自己之下。他情急起来,暴喝一声:“小心了!”等这一句说完就会催动魔力,要摧枯拉朽地将乌刚扫下竞天台。乌刚知道自己魂力没有大成,自然不是他的对手,立即魂力运生,把钟四郎那套刀法使了出来。谷攻峰发现不对,自己只要出手,乌刚必定料敌先机,破了自己的意图。忙催动更强大的魔力,乌刚在洞中便是边学刀法边提升自己真力,到实战中就是敌强我强敌弱我弱了,便一意用钟氏刀法与谷攻峰周旋。此时谷攻峰虽然真力占了上风,招数上却是招招被克制,一来一往,又被拉回了平手,他狂躁不已,刀上那鬼哭狼嚎渐渐刺耳起来,那刀背上竟出现一个张开口的狼头,忽然谷攻峰不用刀锋,竟用刀身向乌刚拍了过来,一股真气暴风一般席卷向乌刚。谷攻峰知道在招数上无法取胜,便以这最强的绝招“魔狼杀”强攻,这一招先在体内生成平时最强魔力的二倍,一般人最强的真力是多少就是多少,但是这种魔力的修练奇怪得很,可以在一瞬间达到二倍,在魔史上有一个魔首竟能达到三倍。作为魔族族首,在修练时都会练这一招,不到万般无奈一般是不轻易使用的,因为这样虽然击杀了敌人,要达到自身二倍魔力,必定会伤了自己。这一下超出了乌刚敌强我强的境界,暴涨的魔力汹涌而至,乌刚的身子立即就要被击得飞出十几丈掉入山下,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乌刚用自己的刀由下往上一砍,砍在压日邪刀锋利的刀锋上,邪刀嵌入秋穗刀,两把刀就像牙齿一样紧紧咬在一起,乌刚虽然没有飞出去,却像被龙卷风卷起,绕着谷攻峰飞转。谷攻峰此时已经失去分辨能力,意识模糊地大叫着挥动手臂,乌刚在飞转,场下人四散开来,一旦乌刚被抛出,好接住他。谷攻峰停下手来,乌刚重重地跌了出去,在台上滚动,不知还有没有生命。谷攻峰口喷鲜血,倒了下去。
这一下大出意料之外,谷郎跑过去扶起父亲,但是他是魔人,是不会哭的,他作了一声嚎叫。宋夫人也抱起了儿子,泪水不断外涌。
大目健连看了这一场大战,这时忙不迭地一个一个地为两个输送真气,这个送一阵,完了又给那个传一阵,过了一个时辰,两人幽幽醒转。原来谷攻峰今日练功受伤,又夸口要打败所有人,在这种情形之下使用“鬼狼杀”绝招,无异于自毁武功。乌刚只是被击昏,在悬崖洞中自然而然练成了以强抗强的真力,加上天生神力在身,虽然受了重伤但武功还在。
谷攻峰知道自己从此是个废人,叫谷郎过来跪下。他要传刀训诫,这是魔人历代规矩,众人不便参与,不一会谷郎接了压日邪刀,成了新一代族首。
乌刚过来,面色苍白,他问谷郎:“谷哥,你和伯父苦苦寻找的东西我知道在哪。”说着把谷攻峰和谷郎叫到一边,告诉他们自己发现的秘密,并要他不要动自己恩师钟四郎的遗骨。谷郎日后依着乌刚所指,找到祖先头颅,果然没动钟四郎遗骨,还学会了钟四郎的破解刀法。当然这时对乌刚感激不尽,谷攻峰并没有对乌刚抱有恨意,可是乌刚和他们之间交流的时候总是露出愧疚,谷攻峰对乌刚满是欣赏之意。
当时众人又在商议怎么摆脱山下李败坏、风中龙和聂如凤这三个杀手头领。谷郎说:“其实这里不是绝顶,还有一条路可以逃生。照着我魔族图解,这香坛底下便有机关。”众人在他带领下,果然找到机关,移开香坛底座,下面一个深道,一级级台阶,不知有多少级。众人找来火把,从台阶下去,到最后一个人下去后,把底座移回原处。这台阶直通笔架山的背面山底的一个深谷,一众人出来各自分别。谷郎携了父亲去养伤,打算伤好后去找祖先头颅。乌刚带了高古大目健连一行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小亚和母亲不随陈室温去,要回家过普通人的生活。左百鸣叹了口气,自往中洲南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