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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琉璃 上(1 / 1)

第四章:琉璃

那天夜里,杨剑铭辗转反侧,到半夜依然难眠,心中一直回响着刘瑞康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他有个哥哥。得知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孤单一人,他心中五味杂陈。喜悦之情自不必说,但自己的哥哥,又在哪儿呢?虽然刘瑞康之前说过抵反的话,但杨剑铭总觉得,这位老人不会凭空捏造一个人来给自己挂念,他没有任何理由要欺骗自己。不过,老人没有告诉杨剑铭更多关于自己兄弟的事,只说他此刻正忙于其他。即便如此,杨剑铭也感觉到一份跨越空间的暖意,来自亲人血脉中的隐形羁绊。可是,他的父母呢,刘瑞康为什么没有提起?

刘瑞康在这之后就离开了,他们三人目送他的飞机飞离波斯高原,升入夜空。老人临走前告诫自己,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让心中的脱缰怒气时刻沉眠。另外,他还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现在只认识了1%的自己。”杨剑铭想着这句话,好像自己只有一根头发飘荡于半空,其他部分尽皆透明。回去的路上,他默然不语,只试图去回忆去想起有关于自己哥哥的一丝半缕,可惜仍然无功而返。虽然如此,但他并不觉得沮丧。至少他觉得老人的话也是有道理的,自己对自己的了解实在少之又少,这句话用在普通人身上也不为过,何况是他一个失忆的人?轿车无声无息地回到德黑兰的怀抱,城市里夜莺飞舞。

回到酒店,徐芝璇吩咐他早睡后就径自回房了。杨剑铭心情略畅,洗了个澡后便躺在床上,试图早些入眠,但却因为兴奋而无法做到。被单上的思绪如洪流翻滚,一发不可收拾。他起床使用电脑,搜索关于失忆的信息,意外发现了一个名为“解离性失忆症”的症状。按照词条中的描述,这种失忆症的患者对于一般资讯信息的记忆完好,但却失去了对个人身份的记忆——他似乎找到了自己属于的病况,但又有什么用呢?他只能通过那些对病症的描述来印证自己,仅此而已。最后,他只能守着看不懂的电视节目,看着窗边的数点疏星,快到凌晨4点才睡着。

第二天,警方带来了新的进展。杨剑铭看到和自己一样的黑眼圈重重地垂在皮辛加警长的眼皮下,心想他为此案大概已熬了一夜,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虽然他对三个人的态度依然有些无所谓的冷漠。

遍布公路的监控网为他们提供了广阔的视野——劫走石棺的货车进入了伊斯法罕这座古老的城市,然后亦是在城郊的一处废弃厂区落脚——看来对方一路上早已有所安排,甚至已经预谋良久。数个小时后,货车从厂区驶出,离开了伊斯法罕,继续朝着东南方向驶去。警方联合交通部调动沿路的监控镜头进行地毡式搜索,最后发现,这辆货车驶到了伊朗滨海省的首府——阿巴斯港。

然而,在观看伊斯法罕城郊附近的一段录像时,杨剑铭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与其说发现,不如说感觉到。这个镜头位于一个村落附近的旧路,因为年久失修,路面坑洼积泥。货车一共在路上出现了两次,前一日黄昏和后一日上午。杨剑铭发觉到了这段录像中有某些不对劲的地方,但他却说不出到底在哪儿,是以也没有提出来。

天明之前,警长才与阿巴斯港警方取得联络,请求协助调查,如今才是等待回音的间隙。皮辛加警长向他们汇报完毕,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了房间。杨剑铭从百叶窗内看到他憔悴的背影,心生敬佩之意,说道:“他看起来工作了一晚上,真是个铁人。”

“这是他的义务,何必大惊小怪?”徐芝璇总是适时地泼他冷水,让他有些来气。“至少这种精神值得肯定。”杨剑铭积极地支持警长。徐芝璇只是瞪了他一眼,便没有再说什么。表面上的胜利微不足道,杨剑铭真觉得这个姑娘实在不可理喻,总是把钉子亮出了,显露自己的孤傲。这时,穆罕默德和他谈起了墙上挂着的风景画,把杨剑铭牵到了一片不属于他的领域——即便他心中居然想起了高更、马奈这些课本上的人名。但是,就算唯唯而应,也比和那个冷得不近人情的姑娘聊天要来得顺心。

午饭前,阿巴斯港警方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根据监控录像的线索,这辆货车进入城市后,径直驶到了港区附近的一处库房区中。让人不解的是,从到达的当日起,这辆货车似乎再没有从这个库房区中驶出来。直到昨天,它才再度从库房之中驶出来,开到了港区中的一个码头处。而这个码头,正停泊着一艘远洋邮轮。警方感到现场时,那辆货车就停在邮轮的不远处,但早已人货两空。根据码头附近的人的描述,曾看到看到有人将一个两米来长的长方体状棺状木箱从车后箱中卸出,并拖进邮轮的货舱口之中。

“且不要打草惊蛇派人上船,”警长和穆罕默德的意见难得一致,“先调查清楚这艘邮轮的情况。”

经过调查,邮轮的一些基本资料很快就传回了德黑兰。这艘远洋邮轮名叫“德古拉号”,属于俄罗斯的米尔哈科夫环球航运公司。目前,这艘船正在进行一次沿着海上丝绸之路的越洋航行,从符拉迪沃斯托克起航,沿中国海岸南下,穿过马六甲海峡后,还在印度和斯里兰卡做过停留,紧接着便来到伊朗的阿巴斯港进行补给,今天夜里起航。接下来,其预计将在维和舰队的护航下从亚丁湾进入红海,然后北上苏伊士运河,进入地中海,最终在法国南部港市马赛结束整段旅行。

“充满风险的旅游,”穆罕默德说道,“但倘若发动警力前去调查,未免过于打草惊蛇。这艘邮轮上可能还有更多的线索。”

二十分钟后,他受到了上级的最新指示:派人登船调查。

军方的小型飞机看起来甚少使用,铁皮机舱内充满了一股陈旧的味道。起飞时,座椅激烈地摇晃着。杨剑铭迫近天空,想象着一种窒息感,然后切实地感受到了。伊朗高原的地平线雄壮无比,从窗户向下望,辽阔的原野、荒凉的山丘逐渐变小,模糊,最终被云层遮掩。杨剑铭对这片古老的土地升起了一股敬意。太阳已经从穹顶向西坠落,炽焰悬空。

在他们飞往阿巴斯港的同时,当地警方已经做好了预先的准备。为了保证调查的秘密性,他们并没有和邮轮公司联系,而是在码头暗中“控制”了邮轮上的两位员工,得到了他们的工作证和工作服。这两位无辜的员工事后将会得到赔偿。按照指示,徐芝璇将和杨剑铭乔装登船进行调查,而穆罕默德则留在德黑兰,继续跟进谋杀案的调查。说实在的,杨剑铭清楚地感受到了机舱中不同地面的压力,或许来自外界,或许来自自己内心。这样的任务让他内心颇有起伏,而侧目去瞧徐芝璇,发现她亦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飞机在阿巴斯港附近的一个空军基地降临,警方早已恭候多时,立时驱车将他们送往市内。阿巴斯港虽然也是一省之会,其繁荣程度,毕竟无法和首都相比。但由于其接近霍尔木兹海峡,战略地位重要,是以军方在此驻扎了大量的军力。在车上,负责当地调查的警长通过翻译向他们介绍目前的情况——看得出他既不会英语,对外邦人也不是那么友好。

他们来到邮轮停泊着的码头附近的一栋建筑,那儿是警方的临时指挥中心。在这里,他们换上了准备好的工作服,打扮成了工人模样。警方还交给他们一份邮轮的结构示意图,上面已经将货舱的位置指示清楚。

“米尔哈科夫航运公司对这次行动毫不知情,所以船上没有人知道我们俩的身份——谨慎行事。”徐芝璇对杨剑铭说。他穿好制服,往镜子上一照,十足一个工人模样。徐芝璇把秀发藏到了帽子里,看起来也是英气十足。两人相视一笑,都感到对方的模样颇为滑稽有趣。准备妥当,这边的警长交给了他们两个微型通讯器,以便互相联络。

但当他提出可派两位便衣警员混上船去作为接应时,徐芝璇登时拒绝了:

“上面的命令是,这件事全权由我们负责,而且人多反而麻烦,所以不必多此一举了——多谢你的好意,请不要自作主张。”她毫不客气地斩下这一刀,拒绝了这个要求,让警长尴尬不已,脸上一阵青一阵绿。

他们来到了码头。“德古拉号”的体积颇为庞大,甲板上的建筑构造犹如平地高楼,连绵宏伟,让人眼前一亮。码头上人来人往,除了忙碌的工人,还有游览归来的游客。杨剑铭嗅到了南国的味道。

“刚才你不应该当着他手下的面,那样不留余地地拒绝他。”杨剑铭说道。

“为什么?”

“是人都是要面子的,更何况他也只是一番好意。”

“你没听清楚上级的要求?更何况这面子又不是我的。”徐芝璇不以为然的态度着实让杨剑铭抓狂:“你怎么能这么说,再怎么会所也得考虑一下他人的感受吧?”

“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徐芝璇像是被激怒了,瞪着杨剑铭道:“现在我是你的上司!”

“不要用职位来压我!”杨剑铭心中气恼之极,但他随即想起了刘瑞康临行前对自己的告诫,终究是按住了内心的不忿,以防魔鬼睁开双目。他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算了,争下去没有意思。”便不声不响地走向了堆栈的货物间。徐芝璇还气冲冲地走上前来,总算碍面子,终于是没有发作。杨剑铭无端想起“八婆”这样一个粗鲁的词,因为眼前的这个姑娘实在不可理喻到了极点,叫人如何与她相处?

海风和着盐味扑面而来,远处的石堤扑棱着数只海鸟,但港市的天空已经染上了薄薄的阴翳。阳光从西边云层的缝隙中挣脱出来,为即将到来的黄昏哀鸣。那辆穿越了大半个伊朗前来的货车开着货柜的门,被遗弃在一旁,没人过问。车上应有的两个人,已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警方未免过于着迹,当时已便衣而来,而后也未多待。

他们混迹到员工之中,之后便一直在码头上工作,和真正的工人一起。人多眼杂,碌碌中倒没人发觉身边多了两个从没有见过的人。虽然设计成了一艘远洋邮轮,但德古拉号却拥有着一个巨大的货舱,用来储备所需和货物。听说,这艘船上的客人非富即贵,每到一个地方,总会购买不少当地的特产,随船带行。整个下午,除了搬运肉菜米面之类的菜料外,最多的便是成箱的波斯地毯和画板。

在经理的指挥下,他们三三两两地将大大小小的货物搬来拖去,送去货舱或是搬上货车。好歹这是艘国际邮轮,经理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虽然没有机会独自抽身进行调查,但这工作也让他有机会了解到了邮轮内货舱的位置和情况。位于邮轮中部的货舱有接近两层楼高,几乎有4、5个篮球场并排那么大,里面按照种类堆满了货物。按照结构图,货舱的上面便是邮轮的中庭广场,但倘若要从那儿进入货舱,必须经过人多眼杂的员工区。在秘密调查的前提下,他必须保证自己的身份,不轻易泄露出去,以免各种不必要的麻烦。

在夜晚降临之前,他没有和徐芝璇说一句话——看得出来,她也在工作之中观察各处环境。让杨剑铭略感惊讶的是,如她一位看似柔弱的女子,干活时的膂力似乎丝毫不差于男性。但想到她那带刺的性格,杨剑铭怎么都得心生敬而远之之意。

离开船的时间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的游客从外回到码头,进入了邮轮。他们之间有白人黑人和黄人,但正如领路人所说,单凭衣着和气质便可看出,这些游客大多来自上层阶级,而且资财可观。

“看看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人。”趁着偷懒观察的当儿,徐芝璇在他身后说道。杨剑铭本不打算应她,但始终觉得这样不太好。他心里幼稚地想,既然是她先开口对自己说话,就算是她先举的白旗吧——杨剑铭这样对自己说。“知道了。”他随手拿起肩上的汗巾擦汗,回首看到徐芝璇累得红扑扑的脸。杨剑铭心中有些无礼地想,倘若她不是这种惹人厌的性格,自己说不定会希望多个朋友?

这时,一个走过的中国人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之所以如此确定,是因为听到了他和身旁伙伴聊天时标准的国语。这是一位年轻男子,浓眉电目,理着干练的短发,穿着笔挺的西装,看起来英气勃发,颇为俊朗,就连走路的姿势也优雅之极。杨剑铭一瞥之下,竟生出自惭形秽之意来——总算还是果断将这种无聊的想法摒弃了,如今他这个一无所有的人。

“这个男的好有型。”他竟听到徐芝璇说出这种话来,禁不住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果然招来了她的诘问——杨剑铭可不想继续和她纠缠下去,便伸了个懒腰,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去了。那个男人朝他望了一眼,完全是无意地。

黄昏的词说唱调早被世间诗人歌手淘尽,留下的只有一河泥沙,美壮阔都早已不足为奇。暮色下,人和物的影子都被拉长了,巨大的邮轮静止在那儿,好像在发出呼吸声一样。游客们大概都回到了船上,准备享受丰盛的晚宴和热情的派对。杨剑铭被困在另一片孤寂之中,舔舐着自己跃跃欲试的心。那吹拂码头萧萧的风,像是在为他壮行。

工人们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或是成队或落单地散去,或是回到船上。杨剑铭心中一动,对徐芝璇道:“我要留在货舱里继续寻找。”

“你疯了吗,舱门一旦锁上,你要怎么出去?”徐芝璇果然没有下足功夫——杨剑铭心想。他在手上摊开口袋中的邮轮结构图,仔细地指给她看:“这里有一个通风口,连接着整艘邮轮的通风系统。刚才我看过了,通风口离地两米半左右,只要把一些轻的货物搬来踮脚,不愁出不去。”他续道:“你就到船里去四处看看,说不定还能发现些什么。”

“为什么要你来命令我?”徐芝璇一把抓过结构图,折好塞回自己工作服的口袋里。“如果真要这样,你自己小心点。”她还是说。

远在已经入夜的香港,万户千灯如约而至。这些衣冠鲜亮的大城市之下,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肮脏角落。浑浊的街灯下,连罪恶也不愿光顾这条肮脏的小巷。箩筐堆中不时传来老鼠摸爬的窸窣,这儿无疑是他们自得其乐的天堂。

一阵杂乱的打斗声从巷子深处传来,一个人被撞倒了墙上,大声惨叫起来。另一个人一拳打在他满是鲜血的脸上,又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摔到地上,吓跑了觅食的小友们。打人者指着地上的家伙怒喝道:

“别让我再看见你,给我滚!”

“荣哥,你听我说,”地上那个人翻身起来,拼命地拉住转身欲行的荣哥,“我没有骗你,这次我真的没有骗你!那个人真的出现了,他没死!我们都被那些警察骗了……你听我说,我是千真万确地看到了……”话音未毕,脸上又吃了一拳,滚倒在地上。鼻子里流出的血滴了一地。

“你害得我还不够吗!要不是看在你和我有那么一丁点儿血缘关系,我早找人把你堆冧了!”

“不是的,荣哥,我给你看样东西,你别走……”悲惨的小伙子抱着他荣哥的小腿,顶着让他踹踢,就是不让他走。终于,他从口袋里挑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照片,颤颤巍巍地递了上去。一脸横肉,面相凶悍的荣哥瞪了他一眼,便从他手上抽过照片来看。接着,便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在德黑兰,穆罕默德正在与警方一并,通过名单来获取邮轮上的所有乘客以及货物的信息,以期有所发现。按照邮轮公司的说话,每一件私人货物上都会有特殊的标签以表明其所属。是以一但杨剑铭在货舱中有所发现,他就能立刻能找出可疑人物。在机械地阅读和浏览网页的同时,他感觉到上级这次表现出的极大耐心。

趁着对货舱进行最后一次检查的当儿,杨剑铭躲到了角落的一堆货物后头。反正他早已看出,这个经理是个马虎不靠谱,只记得自己的指甲,不记得手下的家伙。大家左右马马虎虎地看过一轮后,就在他的注视下离开了——当然,他哪会注意到这几十个人里有哪个没有出来?

厚重的大门被关上了,整个货舱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黑暗之中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杨剑铭不得不拿出手机,打开辅助灯光来进行寻找。他开始在这堆积如山的货物中寻找一个长方体状的木箱,这显然是一个浩大之极的工程。放眼扫视整个货舱,甚至不知道应该从何找起。杨剑铭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心中的干劲强硬起来,然后从自己身边的这堆货物开始寻找……

邮轮已经离开了阿巴斯港,并驶向霍尔木兹海峡的出口。夜空之下,海上风平浪静。

在离开了货舱后,徐芝璇轻易地脱离了工人们的队伍(员工区可没有她的房间和床位),然后找到一个卫生间,在里头把这穿起来极度不舒适的工人服给脱了。恢复了本来面貌的她心情畅快,顺手按动通讯器,询问杨剑铭搜索的进度。

“没有发现,我还在找,”杨剑铭疑道,“我实在怀疑,究竟他们如何将一个如此沉重的石棺封闭到一个木箱子里,这完全不合理。”

这一点徐芝璇倒没有想到——不过三十秒后,他们两个人的疑问居然就戏剧般地被解开了。穆罕默德的短信拍马赶到,告诉他们,在伊斯法罕的城郊仓库之中,发现了被盗走的石棺,但里面已经空空如也。杨剑铭这才发觉自己当时看录像时所发觉的异样——货车前后都经过一条泥路,而从仓库出来的那次所留下的车轮印子,比进去那次的印子要浅得多。

“那现在船上的是什么,里面的尸骸?”杨剑铭束手问道。

同样的问题,也在她心中盘旋着。出乎他们的意料——对方早在伊斯法罕就已将石棺起开,并取走了馆中的东西。按理来说,棺材里面装着的当是死者的遗骸和殉葬物,那么对方石棺中发现并取走的,大概就是这些东西吧?想到骨骸和骷髅的形象,她有些发毛。但是,倘若船上的是一些文物的话,就说得再通不过了……

“不知道,也许是那样。等等,有人来了……”徐芝璇听到了卫生间的门被推开,连忙掐断了通讯。她站到马桶上,目光越过厕所门顶进行探视,看到两个白人妇女在一边化妆打扮,一边谈论各自的丈夫平日的生活。一个说,自己丈夫是个登徒浪子,假装自己顾家爱家,实则成日在外面勾三搭四;另一个说,自己丈夫是个老学究,典型的理科男,每天待在实验室里的时间比待在家中的时间多了几倍……叽叽喳喳,喋喋不休。

听着这两个长舌妇的互相抱怨,徐芝璇好不厌烦。但是现在出去并不是什么好的办法——她索性待在隔间里,给穆罕默德回复信息,然后拿出邮轮的结构图来研究。好不容易等到两个妇女化妆完毕,离开卫生间。

芝璇松了一口气,按动通讯器,说道:“你害怕里面会有僵尸什么的蹦出来吗?”

她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杨剑铭回她话。卫生间又进来几个人,徐芝璇不得不吊着心在等。好不容易等到卫生间里空了,她连忙继续呼叫杨剑铭,但依然无回应。这回她才发觉情况不对劲。

难道是因为信号的问题?芝璇便离开了卫生间,爬上几层甲板,来到餐厅一侧的观景区。猎猎海风吹动栏杆上的旗帜,游客三两而聚;徐芝璇跑到少人的角落,一口气呼叫了杨剑铭近十次——依然听不到任何回应。

海上波澜不惊,星辰正如孔明灯一样升起。南面的天空中,心宿二如火燃烧。

不祥与咸淡海风一齐扑面而来,她连忙尝试联系阿巴斯港的警方,结果立刻得到了他们的回应,证实通讯器并没有任何技术上的问题。之前警方也向她介绍过,这两部微型通讯器的有效通信范围达到将近十公里,而且不会受到封闭环境的影响。但此刻,杨剑铭却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和她失去了联络。

如果不是他没听到,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通讯器被关闭了——徐芝璇心急如焚,担心他遇到什么变故,无论如何也要先联系上。她拨通了杨剑铭的手机,却只听到扰人的嘟嘟声,直到出现无人接听的回复声。再拨打了一次,还是如此。她想,这个神秘的年轻人虽然脾性古怪,但也算心思细密,怎么会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机铃声。

如果不是他没听到,难道是他遇上了什么情况,从而无暇接听……徐芝璇一下子想到了很多情况。她在踌躇着应该怎么办。要到仓库去,必须要经过员工区,自己和杨剑铭是在乔装之下混到工人之中的,假李鬼难道还敢到众李逵的家去?更何况,那套工人服早给她留在刚才的卫生间里了。

徐芝璇咬着牙,一边继续尝试着联络,一边寻思着要不要表露自己的身份,以光明正大地寻求航运公司方面的帮助,但这无疑是最坏的打算。正这当儿,阿拉伯海的海风吹动她的秀发,倒让她更加地心烦意乱。

只是只焦躁的麻雀,扰动不了整支队伍的协奏劲儿。一旁就是餐厅设在甲板上的外台,那些富裕的游客一边享用着可口晚餐,一边谈论着旅行、生活和人生的问题和意义。既然能坐在这儿,这也才是他们应该讨论的问题。徐芝璇的心被搅乱了,因为坐在离她最近那一桌的肥胖女士本正讲着电话,却突然惊叫起来:

“蜜琪,你是说真的吗?我的天,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妇人公鸡一样的嗓音硬生生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太可怕了,怎么在会在船上发生这种事儿……”徐芝璇心中一凛,打断了妇人的电话,问道:“不好意思,我想知道,船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妇人万分怪罪地瞪了她一眼,才道:“听我甲板上的侄女说,上面的游泳池里好像溺死了一个人……”

不会的。徐芝璇心中“嗡”的一声响,呆立数秒,便不顾那些疑问或微责的目光,连忙不作别地择路离开。她心中乱麻如林,欲明无路,只想着要快些到顶层的游泳池去。总算身上有一张邮轮的图纸,使她不致迷路于这复杂的路设构造中。她一开始是快步地走,到后来近乎奔跑起来。脚步声在狭窄的走道里噔噔直响。

最后,穿过一个赌场和音乐厅,她总算来到邮轮的顶层。头上便是天堂,星光璀璨。焕然的开阔中,她看到前面的泳池边上围站了不少的人。她心里暗念着:千万别……一边走过去,抱歉而用力地挤开那些看客,不顾质责地抢到人圈中。终于她看到了,泳池边上躺着一个人,双眼紧闭着,浑身湿漉漉的。

倔强如铁楔一样的眉毛,如抿着刀片般的惨白双唇……徐芝璇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那一瞬间,心被洗去了一半色彩。

躺在那儿的正是杨剑铭,还穿着那套工人的制服。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气馁地跪倒在一旁,双手握得紧紧的。看到一旁一个穿着衬衫沙滩裤的男人,表情颇为躲闪怯却,她失声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男人大概是泳池的管理员,却被自己给出卖了,“我只是到楼下去要杯东西喝,离开了最多5分钟。想不到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人沉在水底……”

徐芝璇哪里听得下他的辩解?她伸手去探杨剑铭的鼻息,竟发现发现还有微弱的气息。惊喜之下,她总算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骂肥胖妇人的脑缺。“我们已经给他做过心脏按压和人工呼吸,总算是没事……”管理员还侥幸地说。

徐芝璇瞪了他一眼,自己半跪到杨剑铭身边,给他做起心脏按压来。她身负武艺,按压的手势看似柔和,实则力道要比他人要大。不一会儿,杨剑铭竟咳嗽起来。徐芝璇松了一口气,却不敢停下来。围观的人大多看个热闹,叽喳不停,说着应该怎么样怎么样。只见杨剑铭终于是睁开了眼睛,看到身边围着众人,却不自主地露出惶恐的表情来,身体颤抖不已。

“别让他着凉了!”出现了一对热心的夫妇——男的把杨剑铭扶起来,然后脱去他的衣服,然后接过妻子递过来的长毛巾,把杨剑铭的上身裹了起来。杨剑铭的手机从外衣口袋里跌出来,摔到了地上。徐芝璇将之捡起来,试了一下,确认了其死讯。但总算人没有事——她向他们点头道谢,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人群再度被挤开了,几位正装打扮的人走了进来。“真是不幸,究竟发生了什么?”为首的那个矮老头,背着手说道,脸色颇为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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