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冬天,无比的讨厌,外界的寒冷让我的内心更加寒冷。
每到冬天我都害怕,或许我该跟我爱的人告别了。
有时候我看到地板,我会想,躺在上面是什么感觉。
十二来了之后,有人在暗地里保护我,我们成长了许多。
我会对怡妃笑了。
我会想尽办法弄清楚问题的所在,开始朝堂的斗争里拨弄,一手掌控的滋味,确实不错。
开始外祖还不断提醒我,后来他也放了手。
夕离越来越不耐烦跟他母后说话了,隔段时间就往外跑。
他真自由,离了宫墙,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我听说他与相景打赌,输了,气急败坏的,去定邦公府找人算账,但是回来的时候,很冷静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算的账,不过也没听说定邦公府有发生什么事。
父皇不喜欢夸人,他对他的孩子们可以说是苛刻,严厉的过头。
每次有晚宴,大家都是坐得笔直,听父皇与臣子们说话。
他是从皇子内乱中胜利的,所以非常忌讳皇子拉帮结派。
没有母后,我觉得我与父皇之间没有了任何关系,他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我。
检查功课也都是例行公事,也没有人敢说“去太子殿下那儿看看吧!”或者“太子殿下最近做了好多事情”这种稀松平常的话。
他也许会怀疑,这个人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太子的人。
宫里的亲情与爱情都是包含算计的,从一个人的眼神里,不能解读出的含义太多了。
我花了许多的时间,在瓦解怡妃的势力上。
十二总是在提醒我,他为我安插了多少人,皇宫里不是你的耳目,就是他的耳目。
小玄子是我殿里的太监,可能宫外的人,以为进宫里就能有个好差事,他爹花了些银子,把他混进了宫里。
他不是个好太监,脑子天生有些呆,被大太监打了数次,后来其他的太监也打他。
我看到他的时候,是在御花园的花坛下面,衣服脏兮兮的,没有人样子。
我让人抬着他回了殿里,宫里的册子,记录着他有十四岁了。
他的腿被人踢断了,就算治好了,也只是一瘸一拐的。
等到他完全被治好,能在地上走,有人带他来谢恩。
我羡慕很多人,他们是幸福的。
小玄子就是,他傻笑着,旁边的宫人挥手让他跪下。
他以为宫人要打他,直梆梆的跪在地上,求饶。
我拉他站起来,他又对着我笑。
痴傻和健忘并不是坏事,他能记得眼下的欢乐,忘记以前的痛苦。
他是我殿里最清闲的人,不给他安排任何的活儿,因为我希望至少,在我的身边,能有一个人,活的天真,毫无烦恼。
他确实能让我短暂的轻松,我忙的焦头烂额,他却在院子里扑碟逗蚁。
今年的除夕也快到了,隔着宫墙,我都能感受到外面的热闹。
为什么这么开心,我坐着马车出了皇宫,甩了小墨子他们,漫无目的,四处走着。
行人三三两两,都不孤独。
他们谈笑风生,脸上带着笑。
人群慢慢变急了,我心中觉得好笑,原来人多也会暖和。
他们全都往城南走,我看见一个小姑子,做男儿打扮,在人群中,被挤得东倒西歪的。
下一瞬间,她又不见了。
还有点可惜,这么可爱的姑子,一个人会不会走丢。
再一个瞬间,她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脸长得肉肉的,眼睛是灰色的,扎着个小辫儿,头发上面缀着个小珠子。
我怕她被人挤倒,下意识的伸手拉住她。
问她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可有其他人?
她说她叫阿寿,家人说好去城南河边看河灯,可我看她眼睛看不见,府里人怎么会让她一个人去看河灯呢!
怕是府里人想把她遗弃了吧。
我的想法偏激了,我护着她往城南去,其实忽略掉被迫移动的双脚,我们算是夹在人群中,不得不去城南了。
她闻到了小面的味道,说想吃面,鼻子可真灵。
我摸了摸身上,才发现没有小墨子跟着,我分文没有。
她却从身上摸了个玉佩出来,问可不可以换。
她吃着面,第一口就呛着了,转过头咳嗽了一会儿,眼泪都出来了。
我给她擦擦嘴,她笑得狡黠,还要伸手摸我的脸。其实没人敢摸我的脸,从某一方面来讲,我掌握得了他人的生杀大权。
小手胖乎乎的,摸着其实挺可爱的。
她故作老成的与我说话,讲的挺有道理的。
天慢慢晚了,还没有遇见她的家人,我也不能将她带回宫里去。
她说她能看清楚人的大概模样,又要去放河灯。
取下了她缀在辫子上的珠子,换了两个河灯。
她让我祈福,我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好祈求的,因为没有可以失去的了。
她认认真真的写了几个错字在灯上,我们去河里放了。
她笑得可真好看,就跟相景形容的,他的妹妹一样好看。
可巧,她也有两个哥哥。
她转头就瞧见了她二哥,她叫了一声,拉着我往前跑。
人多拥挤,她放了我的手,我也该告别了。
她小小的身子消失在人群中,我就转身离开了,温暖过后,我总要回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