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芸芸和刘茵筱还有心情在一起一会儿卖萌一会儿诧异的,曹家嫡长女、太子府的准太子妃曹纤纤,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她本来只是想给自己妹妹一个下马威,让她牢记,自己才是太子的正妃,是正妻,她只是一个侧妃,一个妾而已。
可事情显然出乎了她的预料。
曹太保正在家里的外书房,跟幕僚们商量接下来太子大婚的事情,接到曹纤纤失踪的消息后,只气的一连摔了四五个杯子,下人们惊的好几抖,精神紧绷了起来,战战兢兢地腹诽着:果然是谁的孩子像谁的老子,气质涵养可以通过后天努力去弥补完善,但这抽风的脾气,却实实在在是天赋,是无法通过努力来修成的,只能说是他们全家人本身的脾气就是抽风的。
猫喜欢吃鱼,可猫不会游泳,鱼喜欢吃蚯蚓,可鱼又不能上岸,上天给了人们很多的诱惑,却不让人们轻易得到。今天再大的事,到了明天就是小事和故事,我们最多也就是个有故事的人,不谈好坏,所以,人生就像随风飘摇的蒲公英,看似自由,却身不由已。
道理虽然浅显易懂,但若是放在现实生活中,却是很少的人可以领悟和做到的。
“啪!”
一声儿脆响,一直高大上的白汝瓷茶杯又被摔的粉身粹骨了。崩裂的碎片儿蹦蹦跳跳的滚啊滚,仿佛在嘲笑着摔他的人只敢欺负自己不会动一般,靠之,看,老子现在蹦跶的多欢乐!
“大人……”大丫头雪兰被太保府幕僚总管悄悄拉了一把,只好轻轻的喊了一句。
雪兰现如今是曹太保身边儿最宠爱的丫头,她的话曹太保还是多少会卖点儿面子听上一听的。
雪兰一直站在曹太保的身后,见他终于停止了摔杯子的恶行,大着胆子,上前一步,让自己离他近了一些,伸手轻轻覆上他的肩头,柔声儿劝道:“大人,奴婢斗胆说一句,这事儿,咱们得从长计议,可不能被‘人’钻了空子去啊。”
她声音温柔婉约,让人听了不免有些酥软陶醉,很是能够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此时,她虽然是低低的劝解,可说出的话里,着重咬了咬那个“人”字,显然是别有含义的。
曹太保的眼睛眯了起来,只是他这人,五官其实还算端正,只这一双眼睛,却是出奇标准的三角形状,此刻学着别人深沉的一眯眼儿,只会让别人觉得他是眼睛不舒服,故意挤弄他的三角眼儿,画面就呈现出一种华丽丽的搞笑感。
“此事不易泄露……”曹太保开口道,只是那个“露”字还没有说完,新上任的金京城府尹和他的下属推官儿就登门造访了。
新上任的府尹还是姓彭,之前是青州府知府,连续六年考绩的成绩都极其出色,皇上特意下旨,让他跳级升职,担任新的金京城府尹,并命他携带家眷,火速赶回金京城。
还有一点儿比较特别的地方,就是这个新上任的彭府尹彭楚翔,他的妻子正是柳芸芸母亲方慈的嫡亲妹妹——方宁,可见,这其中皇上的用意。
只是曹太保的身价摆在那里,再加上皇上下旨赐婚他的嫡长女为太子正妃,庶出第五女,为太子侧妃,要知道,就算是太子的身份,也只能有四名侧妃,他们曹家一下子将正妃和四分之一的侧妃名额占走了,可见是多么炙手可热的事情。
曹太保作为一名炙手可热的一品大员,正是气焰嚣张的时候,要明白,炙手可热可不是个褒义词,而是地地道道的贬义词,炙的意思就是烤,本语意是指手摸上去感到烫人,整体意思就是这人权势大,气焰盛,让人望而却步不敢靠近。
曹太保现在当真是炙手可热握大权,待郎充犬吠篱边。瞧瞧,这不就是,曹府一有事儿,金京城的府尹就接到了情报,亲自登门查办,哦不,是拜访了。
曹太保惊讶的瞪着他使劲儿才能瞪大的三角眼,听着门房小厮前来的汇报,长长吐不出一口气来,怎么消息走漏的这样快?
可也没有办法不是?曹太保赶紧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上并不怎么存在的折痕,雪兰转过来走到他的身前,帮着他整理着衣衫,曹太保想了想,低声儿在雪兰的耳边儿说道,“去打听打听,五小姐回来了没有。”
雪兰抬起头来神情款款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几不可闻声音说道:“大人,一会儿一定要沉住气,说什么也不能承认大小姐……”
“嗯,我知道了,你快去。”曹太保长长的把刚刚没吐出来的气吐了出来,正了正神色,命门房的小厮招待着小彭府尹去正房的花厅,自己则带着战战兢兢还没缓过神儿来的幕僚魏先生一起迎了过去。
小彭府尹——这也是大家对他的新称呼,以前是彭知府,现在新上任,前任又是跟自己五百年前是一家的姓氏,所以,大家都称呼他为小彭府尹。
小彭府尹和他的下属王推官来的极快,俩人带着得体的笑容,端正的坐在花厅的客位上,等着曹太保。
曹太保一脚踏进花厅,小彭府尹和王推官就站了起来,快步走了几步,站定在曹太保身前两步的位置,王推官恭谨的又落后小彭府尹一步的距离,来人对着曹太保行了正式的官礼。
曹太保笑容满脸的扶了把小彭府尹,笑呵呵的说道:“小彭府尹难得来我府上一回,就用不着行这么大的礼了,现在又不是朝上,咱们同朝为官为万岁爷效命,也是缘分不是,快起来,走,喝杯茶,我这儿可是有皇上赏赐的上好西湖龙井呢。”
小彭府尹也跟着笑了起来,点头道:“承蒙大人抬举,皇上知遇,下官才能有此造化,今儿个下官前来,可不是做客的,是听到报案,说是……”他还没说完,就被曹太保打断道:“先坐,先坐,喝杯茶,坐着说话。”
曹太保拉着小彭府尹坐了下来,自己回身坐回到上首主座儿上,吩咐下人们赶紧上茶,待茶都端了上来,又东扯西扯的拉着小彭府尹侃起了大山。
小彭府尹趁着他说的口干,低头喝茶的空档儿,直接单刀切入正题道:“大人,下官接到民众报案,说大人的嫡长女,准太子妃曹氏,与一名打扮风光的青年男子私奔了。”
曹太保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瞪视着这个不知道好歹的新任府尹,恨不得在自己脑门上贴上“上官”,在对方脑门上贴上“下属”两个字样!
“小彭府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他缓缓放下茶杯,目光沉沉的看着对方,声音浑厚的说道,这是他自认为最有“上官”威仪的模样。
可你再摆高大上的谱儿,人家也得买账才行不是?
显然,小彭府尹并没有买他的账!
只听他道:“大人,真不是下官乱说,此事现如今已经闹到金京城府尹衙门附近全知道了,那个报案的农妇,勇气可嘉,冒着风险前来送信,下官觉得她是唯一的见证人,也是唯一的敢于冒头的知情者,怕她被人灭了口,已经给了她一笔银子,让她出城去了。”
曹太保听闻后,只气的鼻口内直欲喷火,好烧死这个不知轻重的新任府尹。
小彭府尹其实就是披着一个憨厚规矩老实人的皮,挂着满眼的不明所以与之对视,其实骨子里也是被曹太保带着熊熊火焰的眼神儿吓了个半死,心里腹诽,在这个关系背景决定一切的社会里,自己能滋润的活到现在,并且还能越活越风光,这简直不得不说就是一个奇迹。
“哼!”炙手可热的高大上的曹太保用鼻子哼了一声儿,那个奇迹般的小彭府尹不由自主的抖了抖,王推官见自己的上官又自顾自的玩起了他专属的幽默,无奈的摇了摇头。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跟小彭府尹相处了将近十年的光景,俩人从求学时就认识了,只是自己学文不好,参加科举考试就没有一次榜上有名的时候,呃……除了十四岁中了次秀才那次之外。所以,青马竹马的俩人,可谓是相互了解甚深,王推官儿知道,自己这个青马又要上场了。
王推官镇定了精神,站起身来对着坐在上首生闷气的曹太保,抱拳躬身行礼道:“曹大人,容小的说两句,此事出的非常蹊跷,还望曹大人多多包容我们大人,他今天听到那位妇人来报案,着实吓了一跳,导致他现在还不是特别的会说话,只是,今儿个我们前来,目的也是为了和大人您想出个对策,以……应对外面的流言蜚语,不然,若是咱们应对晚点儿,怕是这事儿就不好收场了。”
王推官果然会说话,曹太保身边儿的幕僚老周先生,眼睛来回来去的扫视着还在发抖的小彭府尹和镇定自若的王推官,这俩人的身份是不是搞错了啊?怎么感觉王推官更像是府尹,小彭府尹却像是小小的推官儿呢?
曹太保不出所料,显然是听进去了王推官的话,也认真的开始打量起了俩个人。他的想法跟他的幕僚老周先生如出一辙。
只是人家的官职他现在没有心情细细的去琢磨,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王推官的话,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小彭府尹大大的喘了口气,也跟着不发抖了。
曹太保瞅了小彭府尹一眼,这人怎么是如此的上不得台面?
小彭府尹看着曹太保,严肃刻板的说道:“曹大人,下官以为,曹大小姐的事儿,还是应该尽快禀明圣上。”说着,还抱拳对着空气施了一礼,仿佛是在对着皇上拱手一般,施完礼后,放下手,掸了掸衣袍,接着道:“这样一来,一旦曹家大小姐真的与人私奔了,皇上也早已知情,自然不会多加指责怪罪于您,顶多也就是斥责您一个教女无方而已,再说,咱们曹家不是还有一个五小姐嘛?就算是痛失太子妃这个位置,可保住一个太子侧妃还是绰绰有余的。”
好嘛,这人真是说话一根筋儿的严重,让你生气都没地方撒气。
曹太保又听小彭府尹嘚嘚嘚嘚了半响,才总算是送走了这位一根神经的大爷。
曹太保回到内书房,一头磕在了长方长方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黄花梨木桌案上(这位大人,每次郁闷了都这样……)。
雪兰早已等在了内书房,见大人磕完头,才上前回禀道:“五小姐今儿个一天都在府里。”
“哼!把那个傻姐儿给我叫过来!”曹大人愤怒的拍着桌子,怒气炙盛。
曹五小姐曹纤柔被带到了内书房,一进屋倒也乖觉,“砰”的一声儿跪倒在地,“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不愧是父女,你看看,多像!
“你这个孽障!你……”曹大人素质还是良好的,没有殴打孩子的习惯,前提是让他自己动手殴打,气的吹胡子瞪眼,却也只是伸着手指着女儿,骂骂咧咧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父亲……呜呜……爹爹,女儿,女儿不是故意的……”曹纤柔开始哭了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在她自己都佩服自己演技的心态下成串儿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她在小彭府尹上门后,就听下丫头说了现在城内关于自己嫡姐的传闻,这让她惶恐害怕了起来,她不是白痴,她自然知道自己本就是庶出,当太子妃?那是做梦都不可能实现的事儿!她也只是想报复一下姐姐对自己的迫害而已,哪里是想要毁了姐姐的婚事儿?到时候真的嫁给太子殿下,有个熟悉的“亲戚”做主母,总比再弄一个不知根不知底儿的女人来的强吧?只是,现在这件事儿,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握。
原本是这么会事儿……
曹纤柔前几日宴请了几位府邸的小娘子们,大家都知道她已经被赐给太子做了侧妃,谁敢不卖面子给未来的太子侧妃娘娘?说不定人家运气好点儿,以后还能混个贵妃当当呢,所以,几位小娘子兴致勃勃的带着礼物去赴了宴,礼物几乎一水儿的都是贵重物事,曹纤柔的虚荣心可算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膨胀,自然也就艺高人胆大了,收礼物收到手软,还假惺惺的摆出高大上的姿态来,承诺了人家好多件儿的“请求”。
风风光光回到曹府,姿态一下子还收不归来,就被曹纤纤撞了个正着,承诺什么的她自然不会提起,行。贿的人更是不会主动说,这收礼物的目的性,可以算是保密的严丝合缝,万无一失,但她忽略了一点儿,那就是人的“贪”心,曹纤纤本就是高傲的嫡女,平日里本着高冷姿态,自然不会主动为难这些庶出的姐妹们,可此时,看到曹纤柔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再加上五六个下人都抱不过来的礼物……
她气愤了!
于是,愤怒之下的她,策划了一件可以让自己这个小人得志的庶出妹妹万劫不复的计划,巧合的是,她在策划这件事儿的时候,真好被曹纤柔院子里一个二等丫头听到了,说来真的是巧,这丫头正在曹纤纤院子里跟她的厨房丫头学做糕点,满府的人都知道,这厨房丫头是曹大人特意买来预备给曹纤纤当做陪嫁的,厨艺堪称一绝,都说拿著男人,首先要拿著他的胃口,所以,曹大人由此一举,也算是聪明娘家人的举动。小丫头好巧不巧的正好进耳房去拿做糕点要用的棉布巾,听了一耳朵后惊悚的站着不会动了,也就顺道把全部的计策都听到了。
惊恐万分的回了曹纤柔的院子,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把自己知道这件事告诉曹纤柔,毕竟如果真出了事儿,他们这个院子里的丫头,估计都是要被发卖出府或是直接被蒙了头扔到井里的。
曹纤柔知道后,气愤难当,她最后还是没有留下那个丫头,让那她出了府,因为怕曹纤纤知道后,跟她来个秋后算账,她自己就是庶出,连自己都保护不好,何况是不相干的其他人了。
只是,让曹纤柔默默的咽下这口气,又很难,于是,她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呵呵,这总不算过分吧?就算回头让父亲和嫡母知道这事儿,他们也不会说什么,顶多让自己跪一跪祠堂,也就而已了!
于是,当晴空当头,万里飘着白朵朵的云彩之日,曹纤纤兴致勃勃的出了府,她也要邀请世家贵女们,一起坐画舫游湖,感受一下这大好的春光明媚,顺便野也要收更多的礼物,哼!一个还没靠谱的侧妃,就如此的招摇,她一个板上钉钉的正妃,行情岂会差了?
曹纤柔早有准备,她将嫡姐预备给自己的人,又会送了回去,她伪造了嫡姐的文书,让下人送给了那个青年男子,跟他说计划有变,地点改成了金鳞湖。
那男子就是个拿钱办事儿的主儿,自然不会多加深究,于是,曹纤纤跟人私奔的消息,就这么传了出来。
此时,曹纤纤正被人五花大绑在不知名的地方,她只感到周围一片漆黑,脑袋嗡嗡作响,后脑勺被敲昏的地方一凸一凸的疼,当她听到屋外人的窃窃私语,她恨不得能冲回去,狠狠的撕碎了曹纤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