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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迪卡(1 / 1)

飞舞的旗帜在风中发出“啪啪”的拍打声,上面绘着的巨蟒张着血盆大口倪视着它身下的骑士们,还有道路旁的一切。迪卡.阿勒贝尔抓着缰绳悠哉的骑在马背上,山间的阴凉的林风让他觉得很舒服,不过要不了多久就会走过这片女巫林到达轻熟草地,胯下的黑色骏马已经嗅到青草的味道,显得格外迫不及待,健硕的四肢躁动的拨动身下的泥土。

一只兔子被马蹄声惊吓,从杂草中窜出来快速的奔跑。迪卡召唤侍从递上弓箭,然后搭箭上弦。箭尖如同蛇信在空气中探寻猎物的踪迹,然后势如闪电的进攻,尖牙扎入对方的要害,一击致命。

“这是我见过最好的箭法。”卫兵中有人奉承道。

马屁虽然粗劣,但还是让人愉快。“那只兔子归你了。”迪卡笑着说。

“感谢您的恩赐。”那名卫兵驱马到树下侧身拎起那具温热的尸体,高举过头顶,仿佛猎到的是一只猛兽,而他自己才是猎手。

迪卡这才看清那可怜的小不点儿只有一个半巴掌那么大,恐惧带来的慌乱结束了它的生命,如果它足够聪明,这支箭应该还躺在箭筒里。“还是感谢诸神吧,还有那只兔子,它竟然蠢到窜出来等着箭穿破它的喉咙。”他将弓箭扔给侍从,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如果是猎物就应该乖乖潜藏起来,静待猎手离去,或者伺机用尖牙和利爪撕破猎手的咽喉,这取决于你是一只野兔还是雄狮。

“大人,我们得加快些速度,不然天黑前可赶不到少女小径。”卫兵队长策马到一旁提醒道。

“别担心,我们来得及。”迪卡回答说,时间,这玩意太早或者太晚都会惹出麻烦。按照往常的速度,队伍早在两天就该路过少女小径,或许此刻已经到了姊妹城堡,不过若真是那样,他就没可能悠哉的享受这林荫了。

“可是,我们只剩下十天的时间。”队长很坚持的说。

迪卡瞥了眼他的卫兵队长,这个年轻人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脸,可他并没有善用自己的优势,而是让这张脸变的严肃,接近于刻板。我究竟为什么要选这样一张脸放在自己的身边,真是自讨苦吃。“孟拉爵士,如果我都看不清月亮的变化,那我真该躲在石峰城里别出来。”迪卡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非常轻松,而那笑容依旧。

卫兵队长的自尊看来是受到打击,他只是应了一声,然后放慢速度落到队伍的中间和其他的卫兵们呆在一起,留下他的领主一个人走在前方。迪卡从没指望这些卫兵能有多聪明,好在他们也不笨,这就足够了。况且孤独是思考最好的朋友,那句老话是这么说的。

近来女人制造的麻烦比男人还要多,玛丽塔王后产下了一个男婴,或许应该称呼他为王子,不,王储更为合适。真是奇妙,年近五十的泰利.蒙特尔伯乔国王终于又了自己的子嗣,而且恰巧就是一个王子,在此之前药师一直宣称国王患上了不育症。不知道现在那些贵族们会是什么想法,恐惧、欣喜、质疑、失望,至少有其中的一种,迪卡心里清楚它们分别属于哪些人。消息还不止这些,北方的芙莉王后也在同一天为克拉乔伊王国诞下他们未来的国王,诸神在上,那一天究竟是什么好日子,让这些王子们选在同一天来到这个世界上,而还都是王储。说起来,去年的这个时候,正是他自己把当时的芙莉.蒙特尔伯乔公主送到北方,并见证了一场意义非凡的婚礼。

而现在呢,距离新月还有十天,在王子的新月祝福上所有贵族都会向国王和王后表示祝贺,会称赞国王的英明和王后的美丽,还会信誓旦旦的表示新生的王子将会和他的父王一样勇猛和聪颖。这是一种奉承,没错,就跟卫兵奉承他弓箭的技艺一样粗劣,但是迪卡知道这也同样有效,因为它代表了臣服和忠诚。但问题是,如果只能在两个王子中选一个,该如何决择呢?作为蒙特尔伯乔王国的外相,负责和其他王国一切的外交事务,他理所当然的应该到北方王国去,那是他的职责所在。不过职责这东西,太多人为了它丢了更重要的东西,就在芙莉公主的婚礼上,崔坦国王可为了没到场的伊斯坎奇公爵大发雷霆,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他在为王国不被侵犯而亲赴前线,自己在心中为他叫屈,但是其他贵族嘴角的微笑可清楚的很哩,想想吧,谁能确保你的安全和权力呢。

答案显然可见。

迪卡深吸了一口气,林间的风有一股香气,沁人心脾。前方已经看见森林的尽头,再走过那片草地就是少女小径,不过那不是他想去的地方。在飓风来之前,总得做好充足的准备。“我们沿着道路向西走。”迪卡命令道。

到傍晚时分,队伍来到伊兰镇,飞舞的狂蟒旗让镇民躲在门后,只有孩子还敢露出半个脑袋,但很快就被他们的父母拉进房间里。

“那是魔鬼。”迪卡听见他们这样喊,或许这些人没长眼睛,旗子上标明的很清楚,他是蟒蛇,盘成一团的狂蟒,可以防守,也可以进攻。

很快德莱文镇长骑着马赶来过来,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是他的儿子,上次见的时候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迪卡大人,真诚欢迎您的造访。”镇长礼貌的说,这种客气如同镶了金边的盾牌。

“哈,德莱文,或许该称呼你镇长先生,我们真是好久不见。”迪卡骑在马背上寒暄,也许对方没想给他下马的机会。

“是啊,上次见您还是五年前,和罗恩大人一同到这里商量此地的归属权。”

他是在提醒自己这块地方属于罗恩.克里姆公爵,而他现在是此地的主人,狡猾的家伙。“当然,我怎么会忘记呢,国王陛下亲自做的决断,王家的命令总是让人害怕。”迪卡微笑的脸庞温暖的如同落日的余晖,“我只是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老朋友啊。”

德莱文镇长想了想,然后略微弯曲身子。“荣幸之至,如果大人不嫌弃,今夜可以到舍下休息,虽然比不上贵族大人们的城堡舒服,但总有软和的床垫和可口的美酒。”

骑了一天的马之后,有什么能比柔软的床更吸引人呢。“你真是太好心了,比过去更为和善呢。”迪卡催动身下的骏马并排走在德莱文镇长的身边,孟拉紧随其后,那两个年轻人则和其他卫兵走在一起。

一路上镇长谨慎询问迪卡前来的目的,所谓拜访老朋友的说法当然没人会信,这里哪里有他的朋友呢,恐怕整片多伦大陆上也没有啊。

“当然是去喝我们王子殿下的新月酒啦。”迪卡轻松的回答,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去卡伦堡?”德莱文镇长一脸的狐疑,“大人,或许我已经开始老了,还是对外界的消息不够灵通,从石峰城到卡伦堡无疑该走半壁城和帽子河,您该向北走,而非西方。”

“谁说不是呢,可惜我们一时弄错了方向。”迪卡咯咯的笑了两声,他看见对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这才又说:“开个玩笑,我这次真不想从半壁城走啦,自从上次‘钢铁伯爵’提出想将女儿嫁给我以后,我可真不敢再去他那座阴冷的城堡,不过那座巨大的城堡恐怕装不下他的胖女儿。”

迪卡没有假撒谎,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德莱文镇长的嘴角扬起一丝嘲笑:“赘铭伯爵大人想攀您这门亲戚可真不容易,他想让自己女儿当公爵夫人恐怕快想疯了。”

“谁说不是呢,何况每次去卡伦堡都要经过他那儿,时间长了总会不好意思,我也邀请他去我的城堡里做客,可是我那地方,你们也知道,偏远而陡峭,伯爵不愿意去啊,所以这次我专门绕开半壁城。”

“石峰城坚不可摧,而且您的领地富硕殷实,伯爵大人恐怕有别的考虑。”

“坚不可摧我并不完全否热,但是富硕殷实嘛,嘿嘿,哪里比的上金黄平原,你们这出产的麦子够养活半个王国的人。”迪卡歪着脑袋看着德莱文,他能看见对方眼睛中的警惕。

半晌过后,德莱文才慢慢吐出几个字:“确实如此。”

迪卡挑了挑眉毛,也就不再做声。

镇长的家坐落在教堂东面的,一栋三层高的房子,比起那些高耸的城堡来说,确实显得寒酸,在镇子里却跟城堡没什么两样。两个仆人迎上来牵走了迪卡和卫兵队长的马,其他的卫兵则在教堂里休息。每当迪卡看见一块门板上镶嵌的金色麦穗时,他都会在心中冷笑,克里姆公爵真是费尽心思,就算在千里之外也要在这里刻上家徽,从而宣布他是这里的领主,难道他是野狗,得需要撒尿来宣告领地。

“大人,我这就叫人准备晚餐。”德莱文说,“您如果想休息,房间在二楼,我已经派人准备好了。”

“你真该有个爵位啊,其他贵族可未必像你这么懂礼数。”迪卡扬起嘴角,他知道德莱文的身份,曾是罗恩.克里姆的贴身仆人,早就看惯了贵族间的礼仪。尽管对于这个镇子来说,他掌管着一切,但归根到底,他还是个普通人,而非贵族。

这话仿佛毒液,德莱文的脸色一阵发白,但他很快露出些微笑。“罗恩大人允诺会给我一个头衔,但只要能追随在公爵大人身边,我宁可不要任何爵位。”

公爵,当然是克里姆公爵,而非阿勒贝尔公爵。“是吗,那我应该提前恭喜你了。”迪卡仿佛听见自己的嘘声,“罗恩大人向来信守承诺,不过他总是太忙,你该多提醒他才是。”

德莱文没有回答,紧抿着嘴唇低头望着他身前的地板。

虽然是微不足道的胜果,却依旧甘甜。“如果不出意料,克里姆公爵也会出席王子的新月酒宴,我会转达你对他的忠诚。”他上前拍拍镇长的肩膀,然后向楼上走去,卫兵队长紧跟在身后。

德莱文为他准备了一间大套房,孟拉的房间就在隔壁,迪卡一个人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的街道,镇民已经从恐慌中恢复过来,不少人正聚在一起悄悄议论,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谈论自己。这些人该是他的属民,而现在这些人对他只有恐惧,没有敬意,是谁造成了这一切呢。迪卡看着大门中央的那支金穗,这笔账迟早要讨回来的。

没多久,一个男仆敲开大门,带来了水果和茶点。“能为公爵大人这样尊贵的人效力,真是我莫大的荣幸。”临走前,男仆用出奇快的语速说。

这话让迪卡抬起眼皮打量这个谄媚的男仆,他有一脸讨好的笑,但无法掩盖背后的恐惧,粗短的舌头不时摩擦唇角和牙齿,两只手局促的在身前交叉。看来他说的公爵并不是远在丰收谷的那个。“你叫什么名字?”迪卡问。

“胡伦。”男仆慌忙回答。

迪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目光始终不离那个男仆。“嗯,胡伦,我记得你们这里有一种很特殊的酒,叫做,叫做……。”

“红粟酒。”胡伦赶紧接话。

“对,就是红粟酒。”迪卡的笑容满足的仿佛已经尝到了酒香,“我想镇长先生的府邸应该有这种酒,我想要一些。”

“是的,大人。”男仆转身退下,很快就端着一只嵌金的银壶重新出现在门口。

“这是什么?”迪卡看见他另一只手上端的托盘里放着两个盛满食物的盒子。

“奶米饼和秋天时候的腌制的兔肉,我向您保证这会让红粟酒的味道更甜美,伊兰镇里的每个男人都知道这一点,其实就连女人和小孩也知道。”胡伦的舌头动的更加频繁,就像戈壁里的蜥蜴。

迪卡装作满意的点点头,他根本就不想喝酒,红粟酒又苦又烈,只有低贱的乡下人才热衷于这种酒,何况这些该死的饼和兔肉,如果他吃下这些恐怕一天都不用再吃任何东西,但他依旧露出开心的笑容,说:“你想的真是太周到了,胡伦,我身边的人要是有一半的才能就好了。你不知道,他们总是随不了我的心意,当我说需要酒的时候,只会递上来一杯,而当我告诉他们要吃羊肉的时候,他们可能会给我一整只活着的羊。唉,如果你是我的人该有多好。”

胡伦的眼睛瞪的老大,其中的狂喜仿佛要把眼珠从框里挤出来。“我乐意之至,大人,只要您能和德莱文大人说一声,我愿意追随您到任何地方。”

“我会的。”迪卡撒了个谎,他端起杯子,胡伦立刻斟上酒,那舌头上的唾沫几乎要飞到酒杯里,迪卡感到恶心,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举起酒杯对男仆说:“坐下陪我喝两杯如何,酒这东西一个人喝可没意思。”

胡伦连退两步,双手和脑袋不住的晃动。“大,大人,饶了我吧,我只是一个卑贱的下人,怎么敢同您这样如此高贵的人一同喝酒呢,如果您愿意,我很乐意去喊德莱文大人或者孟拉大人,他的房间就在隔壁。”

“镇长先生恐怕不太愿意来见我呢,而孟拉爵士,让他好好休息吧,你看,我一向体贴自己的属下。”迪卡将酒杯抵到嘴边,辛辣味微微渗透到嘴里,紧接着就是一阵苦涩,不过迪卡依然微笑着把它咽下,还好,这酒到喉咙里的时候还不算太坏。记得五年前第一次喝到这种红粟酒,他一把将酒杯扫到地上,将它形容为掺了马粪的马尿,却被克里姆公爵讥笑说他无法品尝这片土地上的果实。而现在,至少他可以吞下去了,他有能力享受这片土地了。

“那就让我站着吧,为您斟酒。”

“随你好了,也许你的主人太残忍,看把你吓的,我可是好脾气哦。”迪卡又喝了一小口,终究还是放下杯子。

“德莱文大人一向待我们很好,只是像您这样的公爵老爷,能有幸待在旁边就已经是我的福气了,我哪里还敢奢望更多呢,那可是会受到诅咒的。”

“得了吧,诅咒,我们都是诅咒之子啊。何况罗恩大人不仅仅有公爵的头衔,还是咱们美丽而睿智的玛丽塔王后的父亲啊,想必你在丰收谷的时候也常跟随在他的左右。”

“不,不,大人,您误会了,我哪里有这个福气能在公爵大人的身边当差,我只是镇子上的一个农夫罢了,应该说过去是一个农夫。”

他不是克里姆公爵的人。“哦,原来是我弄错了。”迪卡呵呵一笑,眯着眼睛向后微仰,原来屋顶上也刻有金穗的标识,他将目光重新投到男仆的身上,语气就像是在同一个老朋友交谈:“唉,胡伦,坐下喝一杯吧,总要我抬头看着你说话可不舒服,这里又没有别人。”

“可是……大人,我还是站着吧。”

“大人?”迪卡把脸色一沉,“那你就遵照我的命令坐下。”

胡伦吓的赶紧低下身子,颤颤巍巍的将屁股贴在凳子的边缘。“是,大人,刚才我只是……”

“这就对了。”迪卡一面说一面倒了一杯酒递给男仆,又恢复到刚才的笑脸。“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在酒神的面前,所有人都是仆人。我们都是酒神的仆人啊,没必要这么拘谨,咱们来聊聊天。喝酒的时候可以有人聊天,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快活的呢。”

胡伦用双手接过酒杯,小心的笑着点头,那根粘糊糊的舌头也暂时收了回去。

“刚才你说你曾是农夫?我没听错吧。”迪卡问。

“是的,大人,一年前我还是农夫,如果不是我把地换成了金币,我现在肯定正在地里耕作呢,应该是在播种吧。”

“把土地换成金币,诸神在上,我该说什么呢,你肯定是个赌徒,而且运气不佳的赌徒。”

“这您可猜错了,我虽然会些赌术,长的也像个赌徒,不过我很少去赌哩,而且我也是个聪明人,大人,拿土地去做赌资,这太愚蠢了。”胡伦的舌头又回来了,而且还在酒杯里舔了一口,酒汁让它显得越发的鲜红。

“这么说,你把自己的地给卖了。”迪卡得出唯一的答案,他从男仆狡猾的眼睛里看出愚蠢的得意。

“是的,大人。”

“这我可糊涂了,金黄平原的收成一向不错,听说近两年尤为可观。你竟然会舍弃土地,自愿来这里当一个仆人。”迪卡故作惊愕,而他心中也确实有些疑问。

“大人啊,您有这样的想法真是太正常不过了。”胡伦从餐盘中撕下一块兔腿,声音也比刚才大了许多,他一面嚼着兔肉一面说:“可对我们这些庄稼汉来说,可不是这样。在您看来我们有地,有粮食,也有自由,可是土地随时都有可能被强占,收成的粮食只能留下来两三成,其他的都被税收给征走啦,如果不是丰收恐怕都得饿肚子,至于自由,嘿嘿,大人,您清楚的,平民哪里来的自由呢。”

“我领地里的平民可都拥有自由,这不正是贵族领主的责任么?”

“那是您的慈悲,大人,不是所有老爷都有您这份慈悲。”

迪卡微笑的点点头,这儿的领主老爷是谁呢,每个人都知道。

“谢谢你的称赞,胡伦,不过就我所知罗恩大人可慈悲的很呐,整个多伦都知道克里姆家的粮食养活着王国一半的人,就冲这一点,我就不敢和罗恩大人比。”迪卡重新端起酒杯,男仆脸上的表情就跟这就一样苦涩,但看上去却十分有趣。

“您说的很对,我怎么会觉得罗恩.克里姆大人不慈悲呢,如您所说,他慈悲的很呐。我只是想说,我的意思是……”胡伦的脸越发的扭曲,额头上的汗水清晰可见,言语的贫瘠让他不知该如何开口,而对面的那双戏谑的眼睛让他的牙根不住颤抖。

迪卡任由这个可怜人哆嗦了好一会,才说:“我也觉得崔坦.克拉乔伊国王比咱们的泰利国王慈悲很多呢,谁都有几句抱怨,这很正常。”

胡伦投来感激的眼神,原本紧绷的脸随即松弛下来。“正是如此啊,大人,但是想想多少张嘴等着罗恩大人手中的粮食,我又怎么忍心怪他呢,毕竟他是那样慈悲。”

“没必要那么虚伪,我看的出来你一肚子的怨气,八成的税收,这也确实高的离谱了,难道全被收进了丰收谷?”迪卡又将话领了回来,他想听的是这个。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大人,总之德莱文大人负责收税,他可从来没告诉过我们这些税收是要给谁的的,农夫们只管缴税,没人会过问。”

可真是一句大实话,谁管是缴给国王,还是他们的领主,对于平民而言这没有什么区别,而对迪卡来说这可不同。“我想罗恩大人恐怕急于筹粮,所以忽略了吧。”迪卡轻叩桌角,慢慢的说:“如果我是这里的领主,当然要多考虑农民的感受,如果种地人都吃不饱饭,哪里会来更多的粮食呢。”这是一次试探,镇上所有的居民都知道五年前自己曾试图占领这片丰硕的粮田,尽管最终这块肥肉还是落入了克里姆公爵的囊中,但没人会忘记这里曾是他的领土,哪怕只有一个月。

胡伦用酒杯堵住嘴,趁着吞咽的间隙思索该说的话,这一切迪卡都看在眼中。“谁说不是呢。”当红色的酒汁吞下,胡伦开口说:“现在镇上还有人说:如果当初国王将这里判给阿勒贝尔公爵大人,我们的日子要好过的多。虽然我敬爱国王陛下,也同样敬爱罗恩大人,但我真心的认为伊兰镇该是您的。”

“镇上真的有人这样说?”迪卡不信,一个狡猾的男仆口中说出的话没有任何可信度,但却也让他怦然心动。

“当然,我亲耳听见,镇民要的只是安宁和富裕的生活。”男仆笑着又撕下一块肉放在嘴巴里,“大人,您尝尝这些肉,肥着呢。”

肥肉,确实是肥肉,但迪卡想吃的那一块却在别人嘴里。他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想吃,更是让头脑清醒下来,刚才他亲耳听见有人喊他魔鬼,镇民看到狂蟒旗时便躲在家中不敢出来,在这里没人爱戴迪卡.阿勒贝尔,当然他也相信没人爱戴罗恩.克里姆,但这里已经是该死的罗恩的了,国王亲自宣判,镇民不会反抗,就像那只被射杀的兔子。

“你这家伙恐怕听错了,他们说的是杜兰子爵,而非阿勒贝尔公爵。”迪卡随手又给胡伦倒了些酒,“说起来,伊兰镇曾是杜兰子爵的领地,如果不是因为那起出乎意料的谋杀,这一切恐怕也大不相同了。”

“是啊。”男仆忽的叹了一声,更加大胆的去抓那些奶米饼。“子爵大人在伊兰镇是十分得人心啊,大人,我说这话您别介意,您和罗恩公爵虽然心地仁慈,但像您这样高贵的人自然生来就是住在威严的城堡里的,我们这种小地方也配不上您的身份。但子爵大人不同,他出生在伊兰镇,也从小在伊兰镇长大,镇民们都觉得那是自家的兄弟,所以直到现在还在为杜兰子爵的事情而惋惜。”

迪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听说镇上的居民把子爵的儿子们藏了起来,还有人说他们被秘密送到了萨尔玛大桥,这些传闻可快把人弄糊涂了,我都不知道该信哪个。”

“嘿嘿。”胡伦笑笑,但却很僵硬,“这些传闻可多着呢,谁知道信哪个呢,镇上的人一人一个说法,大家都希望那些可怜的孩子没有遭到毒手,他们那时不过八岁,就算现在活着也还是个孩子,诸神在上,可我相信他们已经死了。”

“真是可怜。”迪卡赞同说,“这些传闻总是出奇的夸张,不过我听过最奇怪的说法是杜兰子爵的尸体紧握着一颗麦穗,暗示谋杀的凶手。”

“这可不是传说,我亲眼所见。”男仆肯定的说,手中的兔肉也被他扔到一旁,“教堂里的神父也看见了,神职人员是不会撒谎的。”

“罗恩大人可不会喜欢这种说法。”迪卡一脸轻松。

“大人,我只是在说……”

不等男仆解释,迪卡便继续说:“你这是在指控克里姆公爵的谋杀罪名。”他将语调压的很低,从而配上脸上不同刚才的笑容。

兔肉和红粟酒好像同空气一起卡在男仆的喉咙里,胡伦慌乱的舔着嘴唇,渴望求援的眼神小心的打量迪卡胸前的徽记,那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蟒,獠牙仿佛正刺向他,也许这能让他想起来刚才那个有说有笑的仁慈公爵身体里到底流着的是怎样的血液。

“如果克里姆公爵知道了,不知他该怎么想,自己属地的臣民竟然怀疑他犯下了罪恶的行径,还试图指控他谋杀了三个幼童。”迪卡站起身,仿佛一个孩子在看他的玩偶,他猛的凑到男仆的耳边,“你猜我会告诉罗恩大人吗?或者告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镇长。”

胡伦吓的趴在地上,只是不停瑟瑟发抖,却连哼一声的勇气都没有。

“起来吧。”沉默的空白停顿了许久之后,迪卡才说,“一个平民,怎么可以质疑自己的领主呢,这传出去可是会被吊死的。嘿,别害怕,我不会说出去的。”迪卡一面坐下一面把刚才的那杯酒递到男仆的手上,仿佛一切还和刚才一样,他依旧和蔼仁慈,但男仆依旧不敢站起来。“让我再问你一遍,你这次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吧,否则下次你遇到别的贵族,他们可未必有我这么慈悲哦。”迪卡温柔的笑出了声,语调非常柔和。

“是,大人,您……您的慈悲。”胡伦丑陋的脸附和的挤出笑,却发出些呜咽的哭声。

“让我想想你都和我说了些什么。啊,先说说克里姆公爵。”

“他非常的仁慈。”胡伦用颤抖的声音赶紧回答,他顿了顿,赶紧又说:“和您一样仁慈。”

“哪怕是八成的税收,也算的上仁慈?”

“啊?”男仆愣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领主永远都是仁慈的,大人。”

“学的很快啊,那杜兰子爵的死呢?”

“原住民的阴影将他从诅咒中解脱。”

“很好。”迪卡颇为满意,他提起酒杯,褐色的瞳孔微微放大,“杜兰子爵的三个孩子呢。”

“他们和杜兰子爵一样。”

“呣,这可不是个好答案。”迪卡挑高语调。

“不,不,他们逃到了萨尔玛大桥,加入了守军,永远的隐藏起来。”男仆赶忙重新回答,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

迪卡摇摇头,然后用脚勾起男仆的下巴,让他的目光无法逃离自己的眼睛。“我还可以给你一次机会,那些可怜的孩子应该在哪里呢。”

这次的沉默更久,就在迪卡以为他能得到其他答案时,男仆原本渴求的眼光中却换上了面对死亡恐惧,亦或者是决心。“他们死了,和他们的父亲杜兰子爵死在一起,大人,这就是事实。”

迪卡深吸一口气,房屋中的空气好像不愿进入他的身体里。“很好,完美的回答。”迪卡依旧带着笑,银质的酒杯并没有因为他的力量有任何变形,他猛然举杯,红色的汁液全部倾倒在口中,苦涩随之而来,但迪卡毫不犹豫的将他吞进胃里,几近呕吐。“滚吧,奴隶,带上你这发霉的肉,祈祷你能活的久一些。”他突然吼道,酒杯在地上碎为两段。

“是的,大人。”男仆慌忙的拾起盘子,逃命似的奔出房间,开门时一个穿着铠甲的男人正站在门口,他吓了一跳,上面蛇形的徽记让他恐惧的叫出了声,然后不顾一切的冲出门去。

孟拉站在门口,脸上疑惑的表情也充满严肃。“大人。”他试图询问。

迪卡只是轻蔑的一笑,冲着卫兵队长挥挥手,示意他离开。胃里传来些温暖,喉咙中的苦涩也传来甘甜。这酒不坏,确实不坏,尽快开始充满了苦涩,但滋味却要到最后才出来,得等到最后啊。

晚餐准备在一间较大的厅堂里,长桌从头到尾足足可以坐十个人,但却只有四个座位,迪卡坐在主位,卫兵队长坐在右手边,而德莱文虽然是主人,却没有爵位,所以只能坐在迪卡的左手,他的旁边坐的则是他的儿子。

“一顿丰盛的晚餐。”迪卡望着满桌的珍馐,四只鸽子被烤的焦黄,里面填满了玉米、南瓜和蜂蜜;腌制的鹿肉搭配上龙胆果,上面还撒了些耀阳花瓣,显得格外诱人;春暖草的嫩芽、夏夜薯的根茎、金秋菊的花瓣还有晚冬果一起烹制,然后塞进除去蛋黄的无嘴鸟蛋中;嫩羊排放在一小堆篝火上,一旁的香料和味酒还没撒上,但光是那样,香味就足以溢满整个厅堂,还有数不清的菜肴几乎摆满了整张长桌。“镇长先生,我现在可明白为什么你对罗恩大人许诺的爵位漠不关心了,有了这些,恐怕就算王冠在前,你也不会去取。”

“大人,我会把这当成笑谈。”德莱文彬彬有礼,轻扬的嘴角始终保持得体的微笑。

聪明人是不会被同一把剑伤到两次。“我可没在说笑话,瞧瞧这些菜,我敢打赌,就算把我的所有的厨子累死,他们也做不出这样的一顿饭来。”迪卡用手弹了一下餐盘,发出悦耳的脆响,“我常在想啊,当初为什么会和罗恩大人争夺这个小镇,他既没有黄金,也没有美女,后来我想通了,这里有粮食啊,数不清的粮食,不过现在看看我是错了,我该直接把你的厨子带回我的城堡里关起来。”

“大人,我会把这当成一种赞誉。”德莱文依旧笑着回答,对于迪卡的挑衅于不顾。

“赞誉,我们为了赞誉而干杯。”迪卡举起酒杯,酒汁鲜红,是美味的葡萄酒而非红粟酒,它的甘甜是从头至尾,而非要等到最后。

德莱文将酒一饮而尽,镇长的儿子和孟拉则只吸了一小口。

“你儿子多大了?”迪卡放下酒杯问,一个女仆立刻上前斟酒。

“我十四岁,大人。”年轻人抢在前面回答。

“十四岁,唔,我十六岁的时候可没你高,那时候我还是个矮个子。”迪卡望着他,一个莽撞的孩子,“你叫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别提醒我,斯福特,对吗?”

“我叫斯福凯特,大人。”年轻人的微笑很真诚,和他始终有礼的父亲不同。

“差不太多,斯福凯特,告诉我,你打算干什么?留在你父亲身边接他的班,还是说和其他男孩一样想做个骑士。”说话的同时,迪卡瞥见德莱文嘴角轻微的抽动。一个破绽,他心想。

斯福凯特垂下眼皮看了看自己的盘子,然后肯定的说:“我想成为一名骑士,大人。”

“果然如此,骑士是每个男孩的梦想啊,我曾经也有这样的梦想,只是最后没实现。”迪卡笑着抿了一口酒,说:“那你打算成为谁的骑士呢?国王?教廷?或者想我身边的这位孟拉爵士一样,向领主效忠。”

“服务诸神是每个凡人的责任,大人。”

“黄昏骑士,这可真是一个……神圣的选择,只有像你这样正直勇敢的男人才敢于面对。”迪卡自己都不知道这次的夸奖是否出于真心,他又看着德莱文说:“我真羡慕你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这一次,他却能清楚听见心中的冷笑。

“年轻人总是有梦想,可现实总是残酷的,大人,您见多识广,很清楚这一点。”德莱文嘴边的笑容淡了许多,他侧过身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睛里透着怜惜的怒火。

迪卡啧了一声,然后又举起杯。“为了梦想,干杯。”

这一次,德莱文只喝了半杯,并要求女仆将他的酒杯斟满。“还差最后一杯感恩酒呢,迪卡大人,这些菜凉了可就不好了。”德莱文举起酒杯说。

“这一杯酒你打算敬献给谁呢?镇长先生。”对方显然意有所指,迪卡很清楚那种得意笑容背后隐藏着的东西。

“是的,大人,让我们举杯,为了忠诚。”德莱文宣布,但他语音未落,两个男人押着一个穿着仆从衣服的人走进来,血腥压倒一切味道,痛苦的呻吟将厅堂变为了监狱。

迪卡只瞥了一眼,便高声说:“为了忠诚。”然后再次将酒饮尽,他不希望即将开始的戏码倒了自己的胃口。孟拉和斯福凯特随后也将杯中酒倒入口中,德莱文却放下酒杯,转过身看着面前的三人。

“出了什么事。”德莱文问,语气中没有呵斥,更没有惊讶。

“德莱文大人,我们抓到一个窃贼。”略微高个子的男人说,他臂膀壮实,说话瓮声瓮气。

“窃贼?”斯福凯特再一次抢在他父亲之前开口,他提高音量,窃贼的衣着让他惊讶,“他是谁?”

“厨房的胡伦,斯福凯特少爷。”另一个人回答。

当然是他,不然还能有谁,迪卡在心中讥笑,一场无趣的闹剧而已。他夹起一片鹿肉,味道和他的色泽一样诱人,而对眼前的事情却显得毫不关心。

“他是窃贼?他偷了什么?”年轻的男孩俨然把自己当成了神圣的裁决者,那是教廷给予黄昏骑士最高的荣誉。

“一袋铜币。”

胡伦大声哼哼,仿佛想要说什么,但他的嗓子似乎已经给毁了,什么也说不出来。高个子男人狠狠的又给了他一脚,他痛苦的扭曲成一团,那几乎不是人体可以弯曲的弧度。

“住手,刑法需要在审判之后。”斯福凯特猛的站起身。

“你给我坐下。”德莱文呵斥说,随后转过头说:“迪卡大人,这里需要您公正的审判。”

这不需要审判。“这不是我的领地,德莱文,我没有这个权利。”迪卡擦干粘在手上的油渍,端起空着的酒杯漠然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仆。那双肿胀的双眼里尽是的祈求,还带着一丝期望,不过很快就不会有了。自己曾给过他机会,但是他错过了,这能怨谁呢,不过如果当时他说出满意的答案,自己会救他吗?恐怕也不会。

德莱文得意的站起身,冲着迪卡鞠躬。“那我就在您的注视下对这个窃贼进行审判,代表国王的律法和克里姆公爵的正义。”

迪卡微微点头,窃贼,这个罪名已经冠上,何来审判?

德莱文清清嗓子,朗声说:“根据蒙特尔伯乔王国庄严的律法,我,伊兰镇的镇长、克里姆公爵的代理人,德莱文.克里昂,在此以克里姆公爵的名义判处胡伦.伊蒙塞鲁盗窃罪,依法斩断他的双手,流放至萨尔玛大桥为奴,为他的罪行赎罪。”说完,德莱文将杯中的酒饮尽,

胡伦没有挣扎,迪卡能看见仇恨和绝望笼罩在这具丑陋的身体上,但他只是愉快的微笑,还有淡淡的附和:“公正的审判。”

“等等,父亲,这不公平。”年轻人的抗议比刚才的呻吟还刺耳,“他有申辩的权利,公正的审判从不在沉默中进行。”他望着迪卡,又看了看孟拉,“公爵大人,孟拉爵士,你们一定得帮帮这个可怜人。”

迪卡摇头,可怜人是你啊,男孩,这里只有你还蒙在鼓里,孟拉爵士毫无表情的脸上都能看出对这出闹剧的不屑,而你却对你父亲的做法一无所知。“这是你父亲的决断,代表克里姆公爵,我无权干涉。”

年轻人并未打算放弃,“父亲,没有证据你不能宣判,而且胡伦为什么偷窃,他没有妻子和孩子,但他富有,这个屋子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整袋金币。”

“因为愚蠢,愚蠢的忘记了他对我们的忠诚。”对于儿子的抗议德莱文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带有欣喜,“我们给他漂亮的金子,可他还要去偷那些臭铜,这能怪谁呢,您说是吧,大人。”

德莱文最后转过头来,迪卡从他嘴角看到了和刚才相同的微笑,但是却能听见舒心的笑声。有几秒迪卡都没有说话,他在紧闭的嘴唇后咬紧牙关,然后渐渐放松肌肉,最终再次微笑。“很正确,镇长先生。”

“而且这就是证据。”高个子从兜里掏出一个布袋,里面的铜币的撞击声小的可怜,恐怕不会超过十个。

斯福凯特并没有被说服,但他也没办法逆转父亲的审判,当高个子砍下胡伦的双手时,他只是紧握拳头扭过头望着墙壁,同时也不忘狠狠的瞪了他父亲一眼。而这一切,都没有逃过迪卡的眼睛。

“小子,刚才你说想成为一个黄昏骑士,对吧。”当厅堂里回复了平静,烤羊肋排的香味再次扑面而来的时候,迪卡问道。

“是的,大人。”斯福凯特冷冷冰冰的回答,他显然还在为刚才众人的冷漠而愤慨。

至少他最厌恶的不是自己,而是他那宣判的父亲。“那么跟我走吧,我刚好可以带你去四柱神殿,莫里昂大人可和我有些……”

“公爵大人。”

德莱文粗暴的打断他的话,就连迪卡也吃了一惊,难不成刚才的闹剧真的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嗯?”蟒蛇的尖牙登时露了出来。

这让德莱文立刻恢复冷静,他咽了一口唾沫,却并未露出害怕的神色,至少表面上没有。“大人,原谅我的冒犯,您从石峰城到伊兰镇的路上或许没有留意卡伦堡的消息。”

“卡伦堡?你想说什么,镇长先生。”迪卡已经没了刚才的客气,语气变的生硬而冰冷,像一只居高临下的蟒蛇审视它的猎物,他今天的耐心已经用光了。

“除了王子的新月祝福,还有很多消息。”德莱文尽量让声音不颤抖,但迪卡的声音仿佛有某种魔力,他只好降低音量来掩盖自己的恐惧。“国王指派您出使克拉乔伊王国为芙莉王后带上贺礼,议廷已经将消息发到了石峰城,恐怕那时候公爵大人正好出发也说不定。

“说不定?”迪卡毫不掩饰他的讥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意思,德莱文,你认为我是在拖延时间,等到国王不得不改派他人?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可那又怎样,我凭什么要相信一个平民的话,你不过是贵族的奴属。”

德莱文用手指不停拍打杯壁,上下齿的摩擦发出轻微的响声,过了一会,他才微笑的再次开口:“当然,迪卡大人,这或许是个谣传,您尽可在王子新月酒宴那天赶到卡伦堡,何况听议廷已经另派他人了。另外我今天刚得到一个消息,您或许有兴趣听听,或许会改变主意也不一定呢。”

“说来听听。”迪卡靠在椅背上,就像靠在石峰城的那张岩石王座上一样。

德莱文也同样靠在椅背上,双手放在桌上,笑容一如最初那样得体。“王位曾经的继承人,泰利国王的弟弟,同时也是冯卡伊德莫公爵唯一的女婿,弗纳特.蒙特尔伯乔公爵大人莫名的失踪了,据说,国王陛下也突染风寒,病情堪忧啊。”

可怕的安静突然闯进房间里,迪卡甚至听见自己喉头发出的“咕咕”声,无数的想法瞬间涌入脑海中。他不敢假设德莱文在骗自己,也不在乎这是阴谋还是意外,这有什么区别呢,现在该考虑的是接下来需要办的事,其他人正在为他们的胜利在加大筹码,而他当然不能再这里坐等,不过一切都必须横梁清楚再行动。暴风骤雨就要袭来,哪里才是正确的避风港呢?

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甘甜袭击味蕾。迪卡站起身大步的走向门口,卫队长也立刻紧随其后。“把卫兵喊来,我们连夜出发。”他命令说。

“大人,您需要这么着急吗?”德莱文带着胜利者的笑容。“准备的饭菜您还没有好好享用呢,何不吃完了再走。”

“那就给我留着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然后带走这里所有的美食,还有我想要的东西。”迪卡冷笑着回答,他迈步走出门并没有回头,但能想到德莱文该是怎样的脸色。

风云的变幻就在瞬间,时间不多了,一场权力的战争正在卡伦堡打响,他必须赶紧去参战,而且,不能输,只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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