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清水千秋的忧郁（八）
其实在发布会上抽到这种签，原本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可是一旦千秋抽中，她几乎都能看见在场百分之九十的人脸上写着“真的假的是不是暗箱操作啊”的字样。千秋很想当众摔麦表示这种时候谁会想强出头当鸟被打啊，明明就是百分之二十五的概率应验了好吗？
但是估计没几个人信，恐怕连绿间都会觉得不信是可以理解的。
千秋只能淡定高冷地坐在哪里等主持人串场。
由于提问时间已经结束，记者们就算有再多疑问也只能憋在肚子里。望着一群人便秘一样的表情，千秋畅快了许多。后台绿间向她比个OK的手势，千秋站起身到了台边最左侧的麦克风前。
熟悉的旋律响起，场上的骚动与议论声都很给面子地暂时消失。
千秋歪头调整了一下麦的高度，双手握上了麦柄。
“徘徊着的，在路上的，你要走吗？易碎的，骄傲着，那也是我的模样……”清泉一样流泻而出的女中音，带着点怅惘，带着些释怀，将拗口陌生的语言传达出的感情缓缓铺展开来。千秋睁着双眼，却是微微抬眸看向玻璃屋顶露出的湛蓝天空，那一刻，她好像已然身处截然不同的世界。
“……故事你真的在听吗？”温柔的如同耳语一般的婉转动人，还没等听众沉浸其中，平缓而又热烈的副歌紧接着响起：“我曾经跨过山河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我曾经拥有着一切，转眼又飘散如烟，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见平凡是唯一答案。”
依旧是很少能有人听懂的歌词，但其中沧桑却是清楚地传达出来。温柔而平静的逝不可追，莫名释然的坚持，都令人无法不动容。
“当你仍然，还在幻想，你的明天。她会好吗？还是更烂？对我而言是另一天——”歌及此句，千秋却是不期然想到自己重新开始的人生。要是以前，她不确定自己能唱好这首歌，就算是现在，她只能说自己稍微懂了点那种千帆过尽的感觉，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唱成歌，就当唱给自己听，也是给逝去的“清水千秋”与过去的清水千秋。
“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只想永远的离开。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想挣扎无法自拔。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绝望着渴望着也哭也笑地平凡着。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我曾经问遍整个世界，从来没得到答案。我不过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冥冥中这是我唯一要走的路啊……”
水到渠成的爆发，压抑的情感与低语最终汇成河，伴随着扣人心弦的旋律席卷而过。不给人喘息的时间，紧扣着灵魂的悸动。旋律渐歇，等人回过神来，只剩一句“你的故事讲到哪了”余音袅袅，难以飘散。
“这首歌的名字是《平凡之路》，我个人非常喜欢并且推崇的一位中国歌手的作品。今天在这里翻唱这首歌时，为了表达对原曲的敬意基本没有做任何变动，只是剪去了rap的部分。我想我还没坚强到可以唱出那部分。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下载原版。以一个歌手的品味担保，这绝对是经得起循环的好歌。”旋律刚结束，千秋就拿下话筒架上的麦凑到唇边吐字清晰地说道，“也请大家关注《天籁之音》，谢谢。”
说完千秋又手脚利落地把麦装回去，没理会台上众人神色各异的表情，踩着六厘米的高跟鞋步履平稳地回到了座位上坐下。
“清水前辈唱功还是一如既往地很赞啊！”
千秋转过头就看到飙泪的西谷，虽然她是理解西谷这种感动而飙泪的场面，毕竟西谷可是二次元的男人啊，可是现在这种诡异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而且下一秒脸上就干干净净也太反物质设定了吧！
“谢谢。”千秋心情复杂地说。
“啊，西谷还真是三年如一日地喜欢着清水啊。”赤羽业在一边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开口。
“这是对前辈的憧憬你懂个蛋啊！”西谷毫无自觉地反唇相讥，“清水前辈就是很厉害啊！”
此时此刻，两人话题中心千秋只好假装在一边看风景。虽然知道媒体已经纷纷离场这种对话只有附近几个圈内明显也不会乱说话的人听得见，千秋还是觉得头皮发麻。而且她还真不知道西谷居然憧憬着“清水千秋”？不过这也能解释玛丽苏为何一直不遗余力地打压自己，恐怕原因之一就是怕日后崛起的自己会影响她的地位吧。
发布会圆满结束，千秋也站起身和场上各位前辈道别，两位导师和京乐春水看着她的眼神明显和之前不同，其中浓厚的探究意味就算想忽视也有点难。千秋老老实实地低着头握手鞠躬道别，一点视线相接的机会都不留给三人。
送走三位前辈后，西谷，赤羽和千秋因为年龄相仿而最后退场。在路上闲聊几句后，千秋先到了化妆间。她关上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绿间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西谷夕和赤羽业很熟？”千秋问。
“嗯。西谷和赤羽都是去年出道，隶属于同一家经纪公司。两人风格虽然迥乎不同，但人气却很接近。据说一见如故，私下里是很好的朋友，在业内有双子新星之称。”绿间的介绍简单明确，公式化的用词与严谨的介绍莫名多了几分人形自走权威百科书的感觉。
难怪……千秋配合露琪亚给自己卸妆，对场上两人的互动算是理解。就算对西谷亲切的态度与憧憬的说法还是不清楚根本原因，不过既然赤羽也知道那肯定也不会涉及恋爱这个高深莫测的领域。千秋安下心来，不再想这件事。
忙碌了整个上午，千秋有点饿，又到了午饭时间，她和绿间露琪亚说过后，捞起连帽衫上的帽子扣头上就从后门离开了会场。
脚上踩着黑色帆布鞋，七分牛仔裤，套着白色连帽衫，千秋看上去就像是个刚步入大学的帅气女生。
在一家还算雅致的餐厅一楼角落坐下后，千秋很快就点好菜。结果还没上菜呢，一个西装革履的红毛小哥就站在一边小声告诉她有人邀请她去楼上小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