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决行至小院门口,立足了身体,张望着小院内,声音低沉充满了味道:“初歌,在这皇宫里,朕没有几个可信任的人,你是一个。”
初歌眼带羞涩,忙不迭的说道:“皇上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照顾二小姐,不会让二小姐在冷宫受到任何一丝伤害。”
赫连决眼中寒芒快如流星一闪,随即视线下垂,侧目看着身侧的初歌:“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初歌受宠若惊:“能为皇上做事,奴婢心甘情愿,请皇上不要这样说,奴婢惶恐。”
赫连决眼中情深待倦,伸出手指,停留在初歌的脸上,用指腹轻轻的划过。
初歌本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触及到他眼中的情深,以及他手指给她带来的阵阵颤栗,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漂亮的后脖颈露了出来。
赫连决眼神刹那间冷得不可思议,还带着一抹厌恶和杀意,似他摸的不是人,是一块令他厌恶的肉。
我的手扣在花盆上,硬生生的把花盆给抠下了一块,锋利的碎片,刺破了我的手掌,鲜血滴落在花盆里,给花当了肥料。
赫连决弯下来的腰,凑在初歌耳畔旁,低语不知道说了什么,初歌面上的绯色犹如晚霞一样红,慌不择乱的点头。
赫连决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冷笑,亲吻在她的额头,转身离开。
初歌头猛然抬起,眼中痴恋逐渐消散,伸手抹了一把额头,还有赫连决指腹划过脸颊的地方。
我瞧见她这样子,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这不是一个痴恋他人该有的样子。
赫连决身影看不见了,初歌冷冷的看了一眼小院,转身往她出来的那个宫道上走去。
我从花盆后站起身来,甩了甩手上的血,让小恩子在原地等我,去追初歌了。
偏僻杂草丛生的宫道,没有行走几步,就是一处破旧四处透风,没有顶的破房子。
破房子里的角落,有一块门板横着的床,床上铺着破被褥,被褥上躺着一个人,看不清楚她的脸。
初歌跪在门板床前,手帕沾着水,小心翼翼手颤抖,擦在被褥上躺着的那个人干涩裂开的嘴上。
做完这一切,初歌给床上的那个人掩了一下破被褥,离开了。
我躲在暗处等了良久,才走进破房子里去,看清楚门板床上躺着的人,瞳孔蓦然一紧,是初雪。
我的另外一个贴身家奴,和初歌一样,同我一起长大的初雪。
伸手摸向她的手臂,她痛得闷哼了一声,我惊蛰犹如被火燎,手猛然抬起。
初雪昂望着屋顶的头,慢慢的转过来,大火烧烂熏黑的脸,头皮好一块,烂一块,头发残差不齐,脸上唯一一双没有受损的眼睛,恐慌地看着我,张嘴之际,撕裂嘴角的伤口,流出鲜血来:“你是谁?”
嗓音哑着,口气之中,还有脓包溃烂的味道,我弯下腰,慢慢的掀开她垂落在床上的手臂,手臂上全是烧伤,肉有些腐烂,因为处理得当,倒没有生蛆虫。
“你……”初雪再次开口。
“不要说话。”我出口打断她的话,嗓子也跟着哑了起来,盯着初雪手臂上溃烂的肉:“我不会伤害你,你别怕。”
我被削去口鼻,砍掉四肢,投入火海,初雪为了救我,也扑进了火海,我想着她肯定死了,没想到,她没有死,没死却比死了更痛苦,全身除了一双眼睛,全部烧的溃烂,没有一块好皮。
“你是谁?”本来已经离开的初歌如箭一般冲了过来,一把推开了我。
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扶住了岌岌可危的墙体才勉强稳住身形,转身就看见,初歌满脸紧绷,张开手臂横在木板床,防备的看着我:“是谁派你来,滚出去,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我缓慢地把双手举起来,无论初歌是不是喜欢赫连决,还是被赫连决迷惑都不要紧,我要救初雪,至少不能让她像活死人一样,在这里每天承受着身体烧伤溃烂之苦。
“别害怕,我可以有办法帮你治好她,不再让她身体溃烂,流脓血水不止。”
初歌不相信我,随手从地上抄起一块砖,明明也在,害怕手在抖,却向我走来:“你不滚,我就杀了你。”
在无人依靠的皇宫里,她拖着一个全身烧伤本该死的人,我怪不得在冷宫没见到她,这样的她,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烟茶姑姑让我来找你的。”我伸出手拿掉自己的面纱,把狰狞可怖的脸露了出来。
初歌走向我的脚步停了下来,依旧防备:“烟茶让你来的?”
“是的!”我见她有所松动,压下心中对初雪的心疼,对她道:“我是吟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婢,知道你现在在伺候姜媚儿,想来给你做一场交易。”
只有利益的交换,才会让她放松警惕,初歌初雪是我的贴身家奴,我从来没有把她们当家奴看,她们跟着我吃喝用度皆是上策。
一个活泼一个沉稳,都是忠心耿耿的人,现在一个重伤,一个和赫连决牵扯不清。
不过好在初歌想要救初雪,那么接下来一切就好办了。
“你想让我杀了姜媚儿?”初歌紧紧的拿着手中的砖,仿佛砖给了她勇气,气势薄弱,强挺着背脊盯着我。
我摇了摇头,一针见血道:“你杀不了她,不过你可以去皇上身边做女官。”
我需要内应,需要一个赫连决信任的内应,赫连决对她的姿态,带着厌恶但是又不会杀了她,这就是一个很好可以接触赫连决的内应。
“皇上不会让我做女官的,皇上让我伺候姜媚儿。”初歌眉头一皱,眼底明显闪着恐惧和害怕,没有任何一点之前我看到她跟着赫连决身边,羞涩,痴恋。
“这个无需你操心,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行。”我说着把面纱重新覆盖到脸上,“在此之前,我会先把你的好姐妹救好,来力表我的诚心。”
初歌眼底划过一丝心动,看着床上发出细碎痛苦声音的初歌,迟疑,道:“你真的有办法可以救她?可以让她免遭死?”
“当然。”我说罢往外走:“我回去找药,你还是赶紧去伺候姜媚儿吧,别惹她生气,你这里,并不是什么隐秘之所。”
不是什么隐秘之所,就是藏不住人,姜媚儿连父亲都能杀,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婢女,在她眼中可不就是蝼蚁。
初歌跟着我一起出来,走的比较快,重新返回巨大的花盆处,刚要招呼小恩子准备走时,姜媚儿穿的一身素衣棉裙从小院子里出来,便匆匆而来的初歌,上前就狠狠的掐住了她的手臂:“你去哪了?别以为皇上让你伺候我,你就可以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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