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内室,见李嬷嬷正张罗着清扫碎掉的茶碗,太后见了回雪,素答应二人,面带微笑的道:“你们,来了很久了?”
回雪听了心里一闪,忙抢着道:“只是刚到,正撞见皇后娘娘回去。”太后正听的半信半疑,碰巧有个婢女又掀帘子进来,把一碗茶放在硕绘身边,正欲离去,太后斥责道:“沏茶也这般费功夫,没看到郁贵人素答应来吗?也不通报一声。”婢女听到刚才回雪的回话,怕太后发现自己偷懒,嘴上附和道:“奴婢一路过来,正巧遇见郁贵人素答应进了慈宁宫,因她二人正跟皇后说话,所以奴婢没敢上前。”
太后听了婢女的话,才相信了二人是刚到慈宁宫,于是又面露和蔼的道:“难为你们都有孝心,还不忘经常来我这慈宁宫看看。”说着,让李嬷嬷给二人搬了椅子,笑看着二人坐下,又不闲不淡的聊了些闲话,回雪跟素答应才辞了出来。
天晚了些,养心殿的王福全来储秀宫传话,说是让郁贵人今日依旧去侍寝,回雪听了,便让烟紫给自己又梳洗了一番,从房间走到院子里,见几位秀女都眼含羡慕的盯着自己瞧着,当下也没说什么,便跟着王福全去了。
一时到了养心殿,皇上早已摆好棋盘在等着了,王福全让小太监把偏房的八角宫灯又挂了两盏,整个屋里显得格外明亮起来。
“朕听说,岑小主在储秀宫哭了,因为二阿哥的缘故。”皇上一边落着棋子,一边似无意的问道。
回雪用手指也夹起一粒棋子,小心放在皇上下首,想了想回道:“皇上圣明。”
“她可说什么了?有什么抱怨?”皇上又问。
“岑小主为人一向无争,倒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有点伤心罢了。”
皇上听了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嘴上又说道:“这个二阿哥是越来越放肆了,身份娇贵,所以惯坏了他。说完又叹了口气。”
回雪听了皇上如此说,嘴上并不好接话,于是又夹起一粒棋子放在棋盘的一角。
这样坐着下了两三个时辰,有小太监捧了托盘来,给二人上了茶,便又垂手退了出去。皇上看了看回雪棋子的走势,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王福全这时猫着腰小心跑了进来提醒道:“皇上,是时候就寝了。”
皇上把茶碗放在桌上,示意王福全自己知道了,王福全见状,便又退了出去。
“朕喜欢下棋,只是平日里事务多,下棋的时候,能让朕静下心来。”皇上道:“以前承熙倒是陪朕下过几次,只是近来她常常跑的不见影,这女孩子长大了,唉。”
回雪听了皇上的话道:“皇上如果不嫌弃,以后想下棋了,诏我来就是了。”
皇上听了回雪的话,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盯着回雪素净的小脸看了一看道:“你可真是贴心的。”说着,吹熄了小桌上放着的灯。
回雪被皇上拉着走到床前,皇上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一手轻轻搂着她的肩,回雪被这个动作弄的一阵紧张,身子不自觉的往后缩了一缩,皇上笑着道:“别害怕,朕会好好待你。”说着,便一只手慢慢的解去了回雪罩衣上的盘扣,里面那件粉红色绣小苍兰花的小衣便露了出来,皇上心生爱怜,一把把回雪搂在怀里,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回雪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不敢发出一声响动,好像这一瞬间,帷幔之中,都充斥着皇上的味道。
“皇上……”王福全见偏房暗了不少,知道皇上怕是休息了,于是只得贴了纸糊的窗子轻声喊着,皇上听了停下手中动作道:“何事,朕休息了。”
“皇上,欣恩殿出事了。您……”王福全的语气急促起来。
皇上听了,松开回雪,示意她先躺到着,自己静了静气道:“什么事,大晚上大惊小怪。”
“皇上……”王福全又喊了一声,听皇上有些不高兴,便立在窗下来回踱着,皇上看了眼回雪,想着绘贵人是太后这边的人,万一欣恩殿真出了什么事,反倒不好交代。一时间自己也有些踌躇。
“皇上还是去看看吧。”回雪听到皇上跟王福全的对话,心下也明白皇上的心思,便劝道:“如果真有什么事,倒不好了。”
皇上听了抚摸了回雪的脸道:“你真是善解人意,那好吧,朕这就去欣恩殿。”说完,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衣服,打开了偏房的门,由王福全跟欣恩殿的小太监跟着,向着欣恩殿而去。
回雪见此,躺了一会,又睡不着,心里莫名有些难受,烟紫见皇上出去,便端了一盏灯进来偏房道:“主子,皇上去欣恩殿了。”
回雪坐起来点了点头,烟紫忙上前把盘扣给回雪系上,一边系一边道:“不知道欣恩殿这会能出什么事?”
回雪此时心里跟明镜一样,默默的盯了烟紫端来的一盏小灯,让烟紫侍候自己整理好衣物,便带着她回了储秀宫。
“万一皇上一会回来,见不着主子,皇上会不会不高兴呢?”一路上,烟紫忐忑的说着。
回雪只顾着脚下走着,并没有接烟紫的话。
皇上一迈进欣恩殿,便见这夜色里欣恩殿人仰马翻,一个太医跪在绘贵人面前,小心包扎了绘贵人的手腕,另有一小太监拿了草药,急急的便欲出门去煮。几个小宫女在房间里打打扫扫,见是皇上来了。众人忙给皇上行礼,绘贵人也赶紧从凳子上站起道:“皇上可来了,臣妾都快死了。”说着,便抽咽了起来。
皇上看绘贵人的样子,不象是出了什么大事,便问道:“让小太监去养心殿叫朕来,朕看这宫里一没失火二没盗窃,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绘贵人听了,一把推开跪在自己面前的太医道:“臣妾一心只想着皇上,晚上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便喝着茶看婢女们做针线,没想到茶水太烫,浇到了手腕上。可疼死臣妾了。”
皇上见此便坐在榻上,示意绘贵人在一边坐了,对着跪在地上的太医问道:“绘贵人的手腕可有妨碍?”
太医听到皇上问话,早把绘贵人刚给的银子塞进袖里,点头说道:“绘贵人这伤了手腕,因天热,所以难好些。奴才已经给贵人上了药,等小太监把草药煮好,贵人每天喝两次,便无妨了。”
皇上听了,便挥手让太医出去了,王福全见状,当即退到内室帷帐外面侯着。皇上跟绘贵人又说了几句,见她无碍,便冲王福全道:“跟朕回养心殿吧,让绘贵人好生休息。”
王福全还没来得及回话,便见绘贵人起身跪在皇上面前,梨花带雨的道:“皇上难道不体谅臣妾一片苦心吗?臣妾对皇上日思夜想,才会伤着自己,这大晚上了,臣妾想跟皇上多说会子话。”
说着,站起身来用一只手挽着皇上的胳膊。擦着粉的脸也向皇上凑去。皇上站起身躲过她的脸,绘贵人瞧皇上这样,一下子瘫倒在地,抹着泪道:“皇上不念及臣妾,也看看太后,臣妾是太后选进宫侍候皇上的。臣妾心里可只有皇上。”
皇上本想着回去,一时见绘贵人这般模样,万一她在太后面前说个什么,反倒让太后多心,于是只得对王福全道:“你们外面侯着吧,朕今晚留在欣恩殿了。”
王福全听了,登时明白了绘贵人的用意,做奴才的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弯腰行了礼,带着角落里的太监宫女,把宫灯熄了几盏,几个人便轻手轻脚关上了门,退到廊下静静的当职。
夜里的欣恩殿安静不少,偶尔听到绘贵人在房里清脆的笑着,王福全听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把拂尘插在背后,自己也靠着栏杆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