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到第一笼(一笼就是一片)竹林的时候,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笑眯眯迎了上来。(八)(一)(中)(文)(网) | (八).8(八)1(一)z(中)w(文).c o m
看到自己的母亲额头上似乎比上次分别的时候又添了些许白,董飞深吸一口气,笑着说到:“妈,你咋跑这里来了呀,我都这么大个人了,你怎么还来接呢,不怕人笑话。”
“去去去,谁来接你呀,我是来接未来儿媳妇的,你靠边站。”董飞的母亲笑着说到,赶紧去接董飞手里的行李箱。
“阿姨好,我叫关雨,你可以叫我小雨。”关雨下车后,热心的打了一句招呼。
“阿姨好,我叫陈仙,是关雨姐姐的堂弟,突然跑到您家里来,还希望不要见怪哟。”陈仙向个大小人一般,说话还一套一套的,逗得董飞的母亲满脸笑容。
“不见怪,你们肯定饿坏了吧,赶紧去吃好吃的,强子你带她两先回去,我帮飞儿拿东西。”董飞的母亲说了一句,去车里将另外一个包拿了出来。
关雨和陈仙蹦蹦跳跳的跟着董飞的幺舅离开后,董飞的母亲突然沉下脸来,盯着董飞质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电话里不是给我说女孩叫梦梦么,怎么现在改成了关雨?”
“哎呀,梦梦是她的小名啦,在学校里大家都那样叫她,现在来我家玩她肯定要用真实名字呀,不然多没礼貌。”董飞顺口回了一句,暗骂自己太过粗心。
“原来是这样呀,话说你小子眼光不错哟,这女孩有样貌,有气质,她怎么会看的上你呢?”董飞的母亲换上笑容,很开心的问道。
见母亲自内心笑的那么开心,董飞心里也很舒服,虽然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爸妈脸上一直都带着笑容,但多少都会夹杂着愁绪,像这样的笑容很少见,原因无他,因为董飞家里的经济负担也不算轻巧,特别是被他爸的一个朋友坑过之后。
“你儿子现在开窍啦,不但有才艺还会赚钱,长的也不丑,被这样的女孩看上有啥稀奇的。”董飞自夸一句,脸上尽是得意。
走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董飞的母亲放下行李箱,提上路边的一个塑料桶道:“你先回去招待他们,我去沁水塘(沁水是从山上流下,在山下冒出来的自来水,纯天然无污染,而且冬暖夏凉,用来做饭煮菜会让味道更鲜美)接些沁水回去煮鱼。”
“妈,你将这钱拿回去先,我去接水,你忙了一天也该歇歇啦。”董飞掏出一叠现钱递过去。
董飞的母亲双手在围裙上抹了几把,并没有着急拿钱,而是说到:“儿啊,再过几天去年卖橘子的那笔钱就能拿到,你现在有了女朋友,不如就自己先拿着吧,现在的社会没钱的话,女朋友都会跑的。”
“妈,你就先拿去把村长家的钱还了吧,我自己还有钱,再说去年卖橘子的钱才多少,根本不够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哎,孩子长大了,能帮家里分忧了。”董飞的母亲红着眼睛说了一句,颤抖着手接过董飞递来的钱,小心装到口袋里。
“好啦,你快些回去,帮他们姐弟解围,不然我舅妈她们肯定会逮着不放的,对了,鱼头别下锅,给那只小猫吃,我提了水马上回来。”交代一句董飞往岔路跑去。
来到一片阴深的竹林下面,一个壮实的青年正撅着屁股在喝水,身旁放着两个装满清水的铁桶。
看到他白色t恤上面印着“东方希望”几个大字,董飞露出一个坏笑,走过去大叫一声:“白痴,喝水呢?”
那个青年被吓了一跳,一个没站稳差点栽倒,回过身来,欣喜的叫道:“飞机,你回来了呀,这次打算玩几天?”
说完话后,他欣喜的眼里闪过一道内疚,虽然脸上还带着笑意,但那笑容已经不像小时候那般纯真,说是强颜欢笑也不为过,这样的笑容董飞已经看了快十年,倒是已经习惯。
“玩两三天吧,你这个时间还来挑水,难道今天晚上又要熬夜做豆腐?婶子的风湿好点没有?”
“哎,还是那样,一旦走的路远一些就会痛,不做豆腐不行啊,村口的那片橘子树等着肥料用呢,要是错过了这段时间会影响到收成,到时候只怕像去年一样年都没法过。”青年摇摇头说道,憨厚的脸上尽是苦涩。
这个青年叫白得吃,当初他家里人给他取名字的时候想法很简单,就是以后饿不死。
他是董飞同村的人,家里从小就比较贫困,身为董飞最好的伙伴,没少“占”董飞便宜,当然穷孩子一般都有特长,至少从小到大不管是上山打野味菜草药蘑菇,还是下河摸虾抓鱼,董飞都只能做个跟班。
从小学开始,白得吃的绰号就被落实,不管是大人小孩,甚至是老师都喜欢叫他白痴。
现在他身上穿着的那件衣服是董飞的幺舅送的,每次董飞的幺舅来这个村子里送猪饲料,他都会去帮忙。
白得吃有个父亲,叫白福林,是董飞父亲小时候的小,也是这个村土生土长的人。
数十年前一个傍晚,白福林正为家里揭不开锅而愁,听说第二天有人会来村里高价收黄鳝,深夜的时候悄悄的去一个水田里放了自制的电网,想第二天捉些黄鳝去卖。
第二天早晨兴高采烈去收黄鳝的时候现田里倒了一个老头,他太过惊慌,掉头便跑。
其实他如果将那老头拉起来的话,事情也许不会变糟糕,但人遇到事情后能冷静处理的不多,白福林以为自己放在田里的电网将捉黄鳝的老头给电死,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跑路。
大清早的董飞家里人都还没起床,他就一脸惊慌的跑来敲门。
董飞清楚的记得那天早上自己看到的是一张何等惊慌的脸,也清楚记得那天早上父亲和白福林的对话。
“老董,你得帮帮我啊,我这次实在是走投无路,如果你不帮我的话,我肯定要完蛋。”白福林拉着董飞父亲的手,鼻涕横流道。
“你不要慌啊,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你先说说,能帮到你的我肯定会帮啊,是不是家里又没米了,我去给你拿些出来。”
“不是,我老丈人凌晨六点过的时候突然病,现在得吃他娘已经去找人送医院,可是我现在家里没有一点钱,根本没法去医院啊。”
“要多少,我现在家里还有点钱,你先拿去应急吧。”
“有多少要多少,这回肯定得动手术,要是迟了的话,只怕老爷子这次必死无疑。”
眼里闪过一道狠色,董飞的父亲咬咬牙道:“去把两万块钱全部拿来给他,先救人要紧。”
董飞的母亲也不疑有他,立马转身往里屋走去。
“你放心,两三天后老爷子他大儿子会从gd市赶回来,这两年他打工也有些钱,回来后立马还给你。”
“没事,我们谁跟谁呀,你先拿钱去救人吧。”
“小飞,你拿纸和笔来,我留个字据,毕竟这不是个小数目。”
董飞拿来铅笔和本子后,白福林写下字据,并且按上红手印,之后拿着钱匆匆离开。
之后才过了没多大一会儿功夫,在房间里写作业的董飞被母亲一阵急促的哭声吵到,出去后现白得吃的母亲正跪在父母面前抹眼泪,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董飞的母亲眼里含着泪水也在小声哭泣,而董飞的父亲则坐在板凳喘着粗气,半响后红着眼睛说道:“小飞你看好家,孩子他娘和我一起去看看,这事不能不管。”
本来要寻死觅活的白得吃的母亲见董飞的父亲还愿意帮忙,这才脚步蹒跚了跟了出去。
那个时候董飞并不知道生了什么,后来才慢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