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天下的雷荇满意地开饭了,山珍美味自然不少,气氛却远远没有以前在小镇小店里那么轻松。鱼刺作陪,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据说是雷荇的左膀右臂——鱼刺以国舅的身份给我们做了介绍,我是雷荇的朋友,而不是功臣。鱼刺满脸的神采,似乎止住了衰老,精神越来越好。
紫霞显得有些拘谨,吃了几口便坐在我身边,听几个得宠的红人在那高谈阔论。雷荇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哈哈大笑,让气氛显得更和谐自然。
“这位,对,王公子,我敬你一杯。”其中一个人似乎喝得有点多,没头没脑端起酒杯。我也端起酒杯,对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喝酒,酒席上少不了的事。他这杯酒也不是敬我,而是敬那个坐在王位上的人,仅此而已。
酒散了,我们被人领进一间幽静的院落,紫霞没有要分开的意思,跟着我走进来,殿内风格典雅,以前的主人是谁呢?如今它的主人变成了我——当今的这天下的主人已经将它赐给了我,送给了我,我在王城之内,王宫之中,也有了自己的私产,虽然不知道这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夺走。
雷荇的身份是不便送给紫霞一个院子的,因为女人住在这里被赏赐了住处的,全是他的妃子,所以紫霞很自然地跟我一起,做了临时的女主人。
“什么神仙,还不是都是凡人?”我躺在那胡言乱语“霞,你说我是不是很俗,俗不可耐?”本来想故作洒脱,却变得束手束脚,在那些人眼里,我成了趋炎附势的人,成了笑话,也许,连鱼刺都背地里瞧不起我,一遇到权利,什么都变了。
她笑了笑,没说话,把我推出她的卧房,径自歇息去了,我一个人醉醺醺站在庭院里,抬头是方方的天,圆圆的月露出半个脸,好像是一个羞怯的女人在看着我,我笑了,也不知有多少人在看着我而我不自知,不过,看我的人,你们真的是在看我?哈哈一笑,进屋,睡觉。
半夜,有人敲门。我睡眼惺忪,但还是开了门,雷荇来了,我知道他如果来肯定有事。
他一身便装偷偷溜进我的卧房,我打着哈欠问:“大哥,什么事不能白天说,大晚上跑我这来。”他瞧了瞧,偷笑道:“怎么,独守空房?早知道我就给你一间房,这一个院子你们俩却分开睡,浪费不浪费?”我笑骂道:“这私事就不用你这个一国之主操心了,这么晚来,有什么事?”雷荇也收起了轻佻的表情,小声道:“我们家虽然得了这江山,却是造反而来,不踏实啊。说实话,父亲他老人家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让那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背黑锅,杀人却是请了高人——据说是那位昆离下的手,既清理了门户里一些不服气的人,也清除了我们不能动手的朝堂党羽,当然,作为受害者,我们可以理所当然地高压管制,尤其是那些维护旧朝的一些读书人和老道。王冲,不是为了骗你,而是那个‘七升酒’的老道说非要你去一趟,否则就不备这个黑锅,他们跟雷家有些渊源,说起道理一套一套的,父亲也只好答应他们。对了,你去那没为难你吧?他们虽然没什么本事,却很会蛊惑人,一般人不小心就会被绕进去,比什么法术都厉害。”我摇头,说道:“我理解,不过,真的把我也给糊弄过去,我竟然也信了,就说那几个老道哪有那么大本事追杀。我去了老道那里,他是说了些没头没脑的话,不过想影响我还差得远。”雷荇微笑道:“说的是。那我代父亲向你陪个不是,你和,对了,那个李螺儿怎么没跟着你,换了紫霞呢?父亲还让你跟螺儿姑娘多回去看看。”我说:“伯父太客气了,这也是迫不得已,我和螺儿,会常去那看望他的。”“那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处理大小国事,唉,早知道,我就不当什么国王,当个太子岂不好?”“好,睡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带紫霞出去转转,见见老朋友。”“好。”
天快亮了,我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对,那些道士是很能蛊惑人心,但是,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这点我清楚,雷家的人清楚,老道自己也清楚,甚至,他们还有更可怕的东西是外人所不知道的。
喂!老天,其实人比你要复杂的多,你变幻莫测,但是好歹还是有迹可循,人却可能在一瞬间就变了,悄无声息,骇人听闻,真真假假,无所适从。
说是去看老朋友,在人世的却不多了,火妖还在,那个侠客,早就不知所踪了,不知是被江湖所淹没,还是做了隐士高人。那就去看火妖,这个女人紫霞也认得,还快要成家了,男人就是昆离。
“去看她?我一直很好奇,你怎么会跟她这么一个火辣性格的人交了朋友。”紫霞不解地问。
我一愣:“怎么,你不是跟她很熟?我跟她也就是泛泛之交,只是,就这么一个还在这而已。”
“是她装作跟我很熟,到山水门两次不知怎么就知道我,就主动找我,我也不能把客人轰出去,这样就认识了。这个女人,哼,太招摇,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样的?”
还真是,我当初和她认识也是她主动在一次和侠客一帮朋友喝酒时找上我,不请自来,轰轰烈烈,我倒是喜欢她的性格,和火辣。“那我们还去不去?”我问。
“去,为什么不去?反正比在这豆腐块似的宫殿里呆着舒服,今晚我们不回去了,咱们自己买一处房子好不好?”
这是要逼我成家的节奏?我答应:“好,其实,清净有清静的好处,热闹也有热闹的好处,咱们就在热闹之中找一份清净,就咱俩,咱谁也不让知道。”她嫣然一笑。
这事情肯定瞒不了雷荇,在他眼皮底下住在哪都不是什么秘密,我把事情和鱼刺一说,他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对了,离着王宫不要太近,但是也别太远,安静些,但是也不要太冷清,不要那么大,但是也不要太小,不要特别富丽,也不能很寒酸……”我说完要求,鱼刺默默地去找了,紫霞笑得受不了,我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