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我沉声喝道。
“别大声,别大声,师叔,是我,是晓德”这小子从山石后显露身形。
“你也长进了,这‘石里藏身’居然瞒过了我。说罢,跟着我做什么。”我玩弄着手里的袖珍小剑,此处无人,杀他易如反掌。
“哪有,这不还是让师叔您老人家一下子给发现了。”这小人难得这么多年没有长进。
“少废话,老实说话!”
“师叔,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可是专门为了您和紫霞师叔的事情来的。”
“喔,此话怎讲。”这小狐狸不得不防,不定有什么圈套。
“师叔她出走是真,失踪是假。其实,她就在,”他附在我耳边轻声说,然后用手指指远处的山,卡拉山的主峰。
“哼,晓德,你想离间!想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好吧,算晓德多嘴,信不信由你。”
此人消失在夜幕中,却让我翻江倒海开来。
水翻滚着奔流而下,看不到源头,看不到尽头,我纵身跃入其中,半个水花也不见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再化形出来,已经到了山谷的门口,夜漆黑,无星无月,更无一个人影。
想是夜深人静,山谷之民也早已歇息,我循着记忆往那个荒野村庄而去。
清幽不在,焚为焦土,人迹不存,翠竹断折。
可惜,来晚了。
我叹了口气,心中狐疑不已,是躲着我?似乎没有道理。避祸?两个老人修为高深,这世间还能怕了谁?是又寻一处地方‘轮回’一世?那也不对,这村庄的其他人怎么也都不见,这所有的房屋都烧了。百思不得其解。
天太黑,只有断壁残垣,要是白天还可以仔细看些端倪出来,可若是引火我又感到不妥。四周若有若无有一丝危险的味道,此地不可久留。
“王兄,当日分别,二十余载,何不到故地一叙。”
这!谁!
我居然没有察觉此人的行藏,我汗毛倒立,呆在原地不动。
中了埋伏!
“这位前辈是?”我朝空气询问。
这人说与我别了二十载,又叫我王兄,难道,是山水门的人?大长老派出杀手置我于死地?
这里的断壁残垣看来也是山水门的杰作。
“看来王兄确实是贵人多忘事,也好,我现在不便现身,你就去山谷那棵雪松下吧,我在那等你。”声音不知来自哪个方向。
雪松树。这世上只有三个人知道我和那树的渊源。这人却是谁呢。
好奇心驱使我朝山谷深处走去,其实我也是不得不去,他在暗处,我在明处。
一路他若有若无地气息在我周围,却不再说话,我也不发一声。
雪松依旧在,炎炎如华盖。几颗星星挤出乌云扎成的重围,能借着这光感觉着巨大生命的气息。
到了。
那‘人’躲在某处,我似乎能听到他的呼吸。
“朋友,还不现身?”我盘膝坐下。
没有声音,故作神秘。
我闭上眼,让自己的状态达到最佳,看似身体一动不动,实际上刹那间我就可以让仙脉流转一周。
那呼吸忽而消失,无影无踪了。
而另一个不同的呼吸出现了。不,是两个。
“咦。怎么是你。”那个人奇道。
云彩竟然散尽,弯弯的月照在我们脸上。
巡察使,他身边站着火妖的男人。
我脑袋开始麻木,继而是飞速的思索。
“我,找一个师妹,天晚就在这里过夜了。”我答道。
“你自己?”
“是。”
“奇怪,另一个是谁呢?算了,应该跟你不是同路的人。”
“前辈不在北方,怎来这里了?”我问。
“游历天下而已,咱们俩倒是有几分相似。对了,这是我徒儿,昆离,你们以后多亲近亲近。徒儿,这是山水门的王冲,是山水雷三系仙脉的高手呢,你要多请教。”
那昆离一改跟火妖一起时半死不活的样子,温顺地躬身答应,然后对我施礼,我也赶忙还礼。这厮如何知道我的底细了,看来还真是眼线遍布。
“你是寻找师妹?也对,你家长老这些天来了卡拉山,应该也是为了此事,我本该帮忙,但是我也不能随意驱使天下仙门,对这里也不甚熟悉,还是山水门自己多多寻找吧。对了,遇到我的事情还是不要外传,你们大长老也不要告知。”
“前辈请放心,有需要我做的事情也尽管吩咐。”
“也没有什么事,遇到雷家那个小家伙,让他多多努力吧。好,那你继续休息罢。”说完,人已不见了踪影。
四周终于完全安静下来,月光倾泻,雪松无情。
天大亮,万籁俱寂,旖旎的风光尽收眼底,山谷之下也看得见了,那些破损的房屋却不见了踪迹,仿佛被风吹到了几万里外,只留下光秃秃的十几处土坡。
那条玉带织就的河,蜿蜒伸向远处,是镶嵌在那的天地间的脉络。
无数的鱼虾水族在河里繁衍,那里就是它们的全部世界。
我站在那出神,紫霞,山水门,那个神秘人,巡察使,所有人,都消失不在,岁月流转几十亿年,这里的一切还是和今日一样吗?自我离开家乡,来到这里,这之间的十几亿年都发生了什么?只有历史本身知道,或许有过更加灿烂的文明,或许有过无数离奇的故事,或许有过太多的爱情和仇恨。
而今的我,跨过时间长河坐在这里,坐在一棵活了几千载的雪松下面,为历史中转瞬即逝的爱恨情仇而思索。
“嘿嘿,老大,这有个穷书生在这睡觉,咱们宰了他,抢了包裹快活去!”
“他娘的,一个穷小子有啥好抢,过两天去奇牙镇,抢他几个行商的,走了走了,别磨蹭,今晚要过河去。”
是两个剪径的过路强盗。
“你们,留下。”
“哟,醒着呢,我还以为打瞌睡,老大,这可怪不得我了,这是他自己倒霉,活该变成鬼!”
二人提着砍刀,三两步就滑到我身前。
我一伸手,如山石般坚硬的手臂将两人击倒。
“唉哟,疼死我了,大侠饶命。”
我皱皱眉头,江湖蟹小一向如此。
“你们是哪来的强盗!”我决定在此私设公堂,过过县太爷的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