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贵族道:“我们不要茶叶,要盔甲,会引起大唐的猜忌。”
野利俊秀不以为然道:“党项四面都是威胁,我们何必掩饰尚武之风?唐人实在要猜忌,也无办法。”
突然,年过三十的拓跋德明突然脸色阴沉,随口道:“诸位怕是忘记我那可怜的元昊还在汴梁为质吧,小羊羔离开了羊群,他得回来,这条是不是也应该加上?”
众人一时语塞,做为人父谁都希望这样,但同时谁都明白,以目前双方的实力悬殊,还是有个身分比较重要的人留在汴梁为好。
如果没藏家没有上次的叛乱那该大好,那没藏额庞也不会投靠辽国,那位现在的大唐皇后原本是党项第一美人的没藏黑云此时也是两国最有利的筹码,哎!
见众人不再说话,拓跋德明摇摇头,不紧不慢的离开了。
...
卢广孝下榻的房屋十分低矮,定难军这地方,恐怕除了宫殿,别的房屋都修得很矮。不过卢广孝还住得习惯,他出身寒微,曾过了苦日子的。
他四平八稳地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屋里光线昏暗,毫不掩饰脸上受用的表情。
因为下首的一个文官正在吹捧他,这个文官便是前期派来的使者,使者一脸崇拜的样子:“下官好说歹说,愣是毫无进展。卢使君一来便拨云见日,叫人钦佩之至,皇上如此倚重卢使君,也是慧眼识才……”
卢广孝大模大样地说道:“契丹人是争不过咱们的,你放心好了。”
使者拜服。
卢广孝又道:“你以后跟着本官,好好看着,能不能学到就看你的悟性。”
使者大喜,忙拜道:“谢卢使君栽培,请受下官一拜!”
卢广孝又详细询问使者在夏州的见闻,互通消息。使者在长篇大论里提起了拓跋沉香很有艳名。
不料卢广孝立刻打断了使者,问道:“拓跋沉香是拓跋德明之妹?”然后详细询问了一番,那使者也是道听途说。
卢广孝表现得十分重视这事,沉吟道:“如果能说服拓跋德明联姻,这趟差事我便办妥了。”
使者皱眉道:“党项蛮夷,又不知礼,就是那拓跋沉香在当地有些姿色,岂能入得了皇上之眼?那蛮女无寸功,却到皇宫锦衣玉食享福,着实是件麻烦事……”
卢广孝笑而不语。
使者住了口,沉声道:“请卢使君指点迷津。”
卢广孝直言不讳道:“你是圣贤书读了太多,最简单的事儿反倒不懂。所以办不好差事。”
卢广孝立刻提起案上的毛笔,下笔行云流水,很快就写好了一封书信,说道:“找个人,立刻昼夜兼程送往灵州。”
……数日之后,灵州皇帝行宫迅速回应卢广孝,只要能拉拢拓跋德明,甚么都可以商量,联姻也可尝试。
于是卢广孝向拓跋德明提起了联姻之事。
首先反对的便是拓跋沉香本人。
她一得知此事,在拓跋德明召卢广孝议事时,便前往窥探。卢广孝那汉儿虽然年轻,但个子瘦小,却穿着十分宽大的袍服,看起来空荡荡的;其礼数繁琐,说话拐弯抹角,叫拓跋沉香十分不喜。
一等卢广孝离开土夯的宫城,拓跋沉香立刻去见了王兄。
她此时已顾不得许多,急着就说:“王兄不能把我嫁给汉儿,我不去!”
拓跋德明平素对她千依百顺十分宠爱,此时却没有答应她,反而用党项话说道:“沉香是拓跋家的女子,如若对族人有利,你理当以大事为重。”
拓跋沉香听到这口话,心都凉了半截。她急得快要哭出来:“汉儿长相丑陋,奸猾无比,还看不起我们,将我们称为蛮夷,怎么忍心把我送到那么远的地方?”
拓跋德明道:“谁说的?民间的传言有失偏颇,汉儿没那么不堪,唐朝时各族皆以唐人为荣,求之不得。如今中原衰落,人还是原来的人,怎会如此不堪?你不必太过担心。”
拓跋沉香哽咽道:“野利俊秀叔叔对父亲忠心耿耿,您已答应将女儿嫁给野利黑鹰,如今反悔又如何与野利俊秀叔叔说?”
……拓跋德明听罢踱了几步,也重视起这事儿来。立刻便派人召野利氏首领进宫商议。
沉香平素不敢造次,但这次她是真乱了,见到野利俊秀,不等他与王上见礼,沉香便哭了出来:“野利俊秀叔叔……”
野利俊秀好言道:“勿急。”对她使了个眼色,然后鞠躬与拓跋德明见面。
拓跋德明看在眼里,自然也明白妹妹的心思了……她的野利俊秀叔叔对她挺好,野利俊秀家的人很熟悉,黑鹰又几乎是一块儿长大的人,兄弟一样。她当然不愿意远嫁。
野利俊秀开口说道:“王上视拓跋沉香如掌上明珠,定也舍不得,党项女子很多,就算联姻,王上也不必让拓跋沉香前去。”
果然野利俊秀是在为拓跋沉香说情了。
拓跋德明打量了一番妹妹,五彩衣裙把身材包裹得饱满紧致,白净的肌肤如玉一般光洁,脖颈泛着阳光晒出的健康鹅黄-色,充满活力,脸蛋圆润、五官美丽,全然不像有些人一样皮肤生来就黑。
拓跋德明道:“野利俊秀有所不知,中原王朝宫廷女子权力很大,只要得宠完全能影响朝廷国策。汉朝便是后宫专权的朝代,唐朝时杨贵妃的事,你听说过的罢?就算这些你们都不知道,那叛贼没藏额庞之妹黑云现在就为大唐国母,想我妹姿色才智不在那贼女之下,若是……”
野利俊秀不吭声,没藏黑云是野利家的耻辱。
拓跋德明又道:“沉香是本王的亲妹妹,我怎不疼惜?但党项族人生在夹缝,存活下去、壮大实力是咱们最重要的事。与全族相比,本王一个妹妹又相提并论?夏州要找比得上沉香的女子实在不易,忠心也靠不住。沉香是最好的选择……”他的潜台词是用妹妹换回儿子那应该顺理成章。
他以男人的目光再度审视了沉香的相貌身段,点头道:“本王觉得沉香很可能得宠,定可取没藏黑云而代之……”
“王兄……”拓跋沉香脸色苍白。
拓跋德明正色道:“记住你是拓跋氏之女!党项儿郎的责任是在沙场上流血流汗,而联姻则是你应有的责任!”
野利俊秀听到这里,也不劝拓跋德明了,说道:“野利氏对王上忠心耿耿,联姻并非紧要之事。”
拓跋德明道:“今日本王立下誓言,待我儿元昊长大成人之时,可娶野利家之女为妃。”
野利俊秀顿时一喜,拜道:“谢王上。”刚说完,他就愣了,元昊在哪?
……拓跋沉香欲哭无泪,王兄和野利俊秀贵族三言两语,便把她的命运决定了。无论她说甚么都没有用,除了哭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灵州的风很大。陆飞驻留在这里,这里甚也没有变,感觉最直观的东西是西北的房屋普遍比中原的低矮,不知是建筑技术和材料的原因,还是太高的建筑容易被封吹塌。
随行的官吏陆续设宴款待了到来的各族头人,不过陆飞一直没有亲自接见他们。
他在一间屋子里,正反复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他手里端着一盏灯烛,风从门窗缝隙灌进来,吹得灯烛摇曳不定,矮房子里的光线也时明时暗。
就在这时,门“嘎吱”一声响,风骤然变大。陆飞迅速用大手掌遮掩在来风的方向。
潘美的声音道:“皇上,臣去参加了宴席,形势挺好。”
陆飞头也不回:“此时的吐蕃诸部很散,又大兴佛教,威胁不算大;西州回鹘、甘州回鹘对我大唐的威胁鞭长莫及,夹在中间的党项才最重要。”
潘美道:“皇上所言极是,臣也多方打听到,党项人全民皆兵,以武为尚,前次用兵虽然使其元气大伤,可历经几年,他们的实力正在日益壮大,对我朝不过是名义上供奉,着实不能掉以轻心。”
陆飞现在了解的信息,和他脑海中“夏国”(史称西夏)的记忆吻合起来了。
不过西夏是建立在拓跋元昊的手上,此时的元昊还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现在陆飞琢磨,党项近期建|国不是很恰当的时机……但就怕以后与辽国的战争陷入僵持后,西北这边趁虚入寇!
此时陆飞最大的梦想:击败辽国,收复幽云十六州!他得提前避免各种不利因素干扰。
陆飞良久不语。
潘美开口道:“只要灵州互市顺利、河西商路畅通,我朝定能源源不断地得到战马。人皆趋利,必定有中间的商贾拿马来和咱们买卖,若是战马来得少,只是给他们的利不够大……”
陆飞忽然岔开话题:“拓跋德明真有一个妹妹叫拓跋沉香?”
潘美忙道:“确有此事。臣问过党项人,此女还颇有艳名,很多党项人都听过她的名声……不过蛮夷女子,相貌奇异,未有教化不通道理,真人何如,便……”
陆飞道:“是甚么样的人不重要,只要她确实是拓跋氏。”
潘美道:“是,若是用联姻,党项人还是很有诚意的……嫁妆不会少。想当年汉唐与各族和亲,也鲜有用真公主,但中原是要有诚意和睦,才会和亲,不过皇上,那西平王的长子还在汴梁为质呢。”
陆飞点点头,笑道:“羁押其子难免他们不服,若是能用联姻的方式来替换,你以为如何?”
这个时代的邦交,不流行签和约之类的方式,最好的方式唯二,一曰人质,二曰联姻,前者充满敌意,后果就显得和气生财多了。
潘美点头称是,微笑道:“皇上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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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几天,陆飞得到禀报,党项派来了贵族野利俊秀氏觐见。陆飞立刻接见了此人,主要是礼节上的重视,接下来便派潘美亲自与他相商。
野利俊秀氏作为媒人前来商议联姻之事……这等联姻,与民间嫁娶又有所不同,礼节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讨价还价!
野利俊秀氏希望朝廷能以出让一两个边州作为聘礼,另外想要唐军新甲一千副、只闻其名的火枪百把;撤换灵州暴戾的节度使冯继业,保证和睦相处,不再对党项诸部烧杀劫|掠、放还质子元昊。
潘美先很爽快地同意了后三个条件。
然后直接拒绝了许州之地,潘美的理由是:“本使无割地之权。”
潘美说罢又安抚了一番,表示朝廷会增加聘礼的财物分量,以补偿党项。
至于盔甲军械,潘美卖了个关子,因为不好直接拒绝党项人太多……会显得毫无诚意。
潘美道:“吐蕃、甘州回鹘也希望大唐拿盔甲来交易,他们愿意用上好的战马来交换。”
果然野利俊秀马上劝阻道:“定难军是朝廷之臣,服从皇帝诏令;而那吐蕃、回鹘人不受圣旨,朝廷切勿授兵甲于外人。”
潘美知道野利俊秀氏的意思,在河西走廊东南部地区,吐蕃人与一些党项部落在争夺地盘,甘州回鹘也与吐蕃人有联盟;把盔甲拿来和吐蕃人交易,对党项部落是极为不利的事。
潘美道:“皇上希望与西北各部都和睦相处,免生干戈。若是将甲胄授予夏州,怕吐蕃等部落认为朝廷不公……此时皇上正在与大臣商议,或把甲胄卖给所有部族,或一个都不卖。形势所迫,使君转告西平王,还望明白皇上的难处。”
野利俊秀不置可否,显然对“聘礼”不太满意。
潘美赶紧去见陆飞。
陆飞道:“切勿谈崩了!不过不准割地,军械也免谈……你可以承诺野利俊秀氏,照皇朝礼制,朕应有一后四妃,至今朕只有二妃;若拓跋沉香嫁与皇室,朕封她为谨妃。”
潘美忍不住进言道:“皇上妃子的地位很高了……党项女子为皇妃,会不会对朝政也有干系?”
陆飞道:“她一个党项女子,在汴京人生地不熟,能做甚么?朕的没没藏皇后还是党项人呢,再说给名分地位,总比许土地强。”只不过这个没藏皇后在党项人中早已是叛徒,是党项人的耻辱,没藏黑云再风光也对现在的党项人带不来任何的好处,这也是陆飞不在乎立一个党项人为皇的原因。
潘美点头道:“皇上所言极是。”
……潘美再次与野利俊秀氏见面,说了新的条件,并劝说野利俊秀。
野利俊秀氏问道:“皇上真的答应给封号‘谨妃’?可否先赐圣旨金册?”
潘美明白野利俊秀氏果然看重党项女子的地位,当下便道:“只要谈妥,应无问题。”
潘美心里也有些琢磨,那后宫的名分应无大用,但就怕党项女子果真得宠,那便真的会影响国策,枕头风的作用有时候比一个栋梁之臣还强。
...
夏州南部牧场上,一匹棕色骏马风驰电掣般地在草地上飞奔。马背上的少女一身紧窄的短衣,双|腿显得更加结实修长,她的骑术很好,身体协调地上下起伏,马背上颠簸,她的衣襟上部也像包裹着果冻一般。骏马跑得很快,以至于保护她的马队都跟不上,在后面卖力地追随。
拓跋沉香迎着阳光直射,她现在也顾不得会被晒黑了,心里就憋着一口气发疯。汗水从圆帽冒险下流淌下来,在她鹅黄光洁的皮肤上,汗珠泛着晶莹的闪光,像点缀了一颗颗宝石一样。
迎面的风像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在她的脸上、眼睛上,酸涩的眼睛里眼睛便流不出来了。
多么想像这匹骏马一样,可以在天地之间自由自在地奔跑。
就在这时,一骑追上了拓跋沉香,“吁!吁!”马上的大汉黑鹰吆喝了几声,终于让拓跋沉香放缓了速度。
“黑鹰……”拓跋沉香的声音有些哽咽。
黑鹰道:“郡主不能去中原,我听白狼叔说,中原的女子只能呆在一个院子里,一辈子都不能出门!这和坐监牢有何区别?”
拓跋沉香的神色黯然,亮丽的肤色也仿佛骤然失了一些颜色。但她的神色一凛,咬了一下嘴唇道:“我不能与你走。”
“为何?”黑鹰急道。
拓跋沉香道:“黑鹰说往北走,要经过唐国人的永安节镇,就算逃过了唐国人的斥候,北面又是辽国的人……黑鹰不怕凶猛野兽,可世上最可怕的不是禽~兽,却是人。”
她又道:“王兄和野利叔叔已答应联姻了,要是王兄交不出人,也会给族人带来灾难。”
黑鹰道:“拓跋沉香决定要嫁到中原了?那以后的日子……”
拓跋沉香抬起头:“从今以后,沉香已经死了!只有党项族之女。实在忍受不住,大不了一死!死在中原,便不是我们党项人的过错。”
黑鹰涨|红了脸,一脸羞辱之色,沉声道:“拓跋沉香清清白白之身,别便宜了那狗皇帝,不如今晚……”
拓跋沉香本来黯然的表情顿时又怒又羞,恼道:“你当我当甚么人了!”说罢策马便走。
……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不可逆转。册封拓跋沉香为大唐谨妃的圣旨和金册、金印先送到了夏州,这是两边商量好的事。同时还有大批的财货聘礼,金、银、茶叶、绸缎、珠宝不计其数。
定难军在各个牧场挑选战马两千匹,由野利俊秀氏为送亲正使,护送拓跋沉香前往灵州。
皇室册封妃子的礼仪和民间婚娶不一样,而且在见面之前就已经册封了。陆飞身在灵州边陲,一切也便只能权宜行事。
潘美让灵州节帅冯继业安排了一场宴席,邀请各族首领都来赴宴,好让皇室与党项联姻的事在西北造成影响力。
陆飞在行宫内听说拓跋沉香的队伍已经接近灵州,而且带来了两千匹上好的战马,十分高兴,立刻派潘美和虎贲军前去迎接,接收战马。
诸将入大堂拜见陆飞,纷纷面带喜色地恭喜陆飞。
对于那个所谓的党项美女拓跋沉香,陆飞其实没甚么期待……再美还能美得过黑云?
不过陆飞并不介怀,她的意义不在于姿色,而在于身份。
……灵州是大唐最边境的一个城,注重的是军事,修得也是十分粗矿,比夏州还不如,风还很大。拓跋沉香在马车里已经看到了那土夯的城墙,原野上的光景和夏州有几分相似,都有很多军士骑马奔走。
在灵州城外稍有逗留,然后拓跋沉香及其近侍队伍与大队分开,跟着唐国人进城。
队伍在城内走了一阵,又停下来了。野利俊秀氏在车外说道:“大唐皇帝在行宫召见我们,郡主下车罢。”
拓跋沉香面如死灰,手脚僵直地从马车上下来。她感受怎样,或许并不重要,那些重要的事已经办完了……交换财货战马,联姻为盟。
一个陌生的异族人,要这样不可违逆地忽然成为她的男人,她的感受不会太好。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一声吆喝,然后中气十足“霍”地一声。倒把精神萎靡的拓跋沉香吓了一跳!她循声看去,只见门前两列军士动作整齐地把脚一跨,将手里的樱枪举了起来。
拓跋沉香顿时觉得十分新奇诧异,她见过很多侍卫将士,确实没见过这样的卫队,有些兵手里拿的兵器很奇怪,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火枪’?。
只见那两队人个子又高有壮,高矮几乎是一样的,他们昂首挺胸,身上的衣甲斗篷十分整齐干净,站得笔直。
前面的野利俊秀叔叔回头看了她一眼,二人面面相觑。难怪野利俊秀叔叔不顾一切主张联姻,管中窥豹,光看这两队人的军纪气势,今日的唐军远胜不久过三川口的宋军了。
野利俊秀在门前把佩刀交了,一个汉人武将搜了他的身,然后说道:“请!”却没理会拓跋沉香。野利俊秀用党项话提醒道:“今天只是召见,见一面,我与郡主一起进去。今后我便不能在郡主身边了,可得记住,郡主是咱们党项族的女子。”
二人被带着进了一座土夯的瓦房院子,低矮的建筑还不如夏州宫城,不过里面的守卫却非常多,礼节也很繁复。已经两次有人来询问了。
后来听到一个声音道:“宣,谨妃觐见。”
一番折腾,沉香的心情都紧张起来。二人进了一间坐北向南的大屋子,两边都站着人,正中的木茶几旁边的椅子上,端坐着一个穿着武服的年轻人。
这个人就是大唐天子?
他没有穿龙袍,不过两边有穿着品级很高的官服的官员也恭敬地站着,拓跋沉香能从场面里感觉到他的地位。
只是第一眼,拓跋沉香发现唐国皇帝和她想象的模样不太一样。此人看起来非常年轻,面目五官端正并不招人厌恶,身材高壮挺拔,看起来孔武有力;加上他的打扮,很像一个军中武夫。
但是唐国皇帝和党项年轻儿郎又非常不同……完全不像党项青壮那样豪爽随意。
野利俊秀让到一边,先让拓跋沉香上前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