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回头道,“救芸娘呀,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能落到这两人手里”
李顺又问道,“那老爷想怎么样?也去添彩头,老爷你没听到吗,这彩头已经加到一万两千多了,看那李大少的样子可能还会加,老爷你有......”
花钱,陆飞身上正好就带有一万两的银票,另外还有锭十两的黄金,如果再加上亮出自己的官威,想必那王妈妈会同意的,只不过这钱到手还没捂热就要丢了,想想陆飞都心痛不已。
李顺见陆飞不说话,便接着道,“就算老爷你不差银子,但是老爷,你想过没有,这芸娘可是获罪之身,你堂堂的知县老爷能干这么事吗?你不怕此事日后成为仕途上的笑柄吗?往更严重了说,这要是有多事之人以这包庇罪犯家眷参你一本,这可是一参一个准,自古红颜多祸水,老爷你可要想好了”
听李顺这么一说,陆飞心里也不禁咯噔一下,他哪里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说道,一时便停下了脚步,赵班头虽是救人心切,此时也不得不重新考虑起来,若是因为此事陆老爷倒台了,那宿松县刚刚渐好的风向又不知要吹向何方,百姓又要等待多久才能等来这么一位县官。
这时楼下传来了王妈妈那大喇叭似的声音,“一万一千二百两,郝老爷,你还加价吗?”
三人又张望下去,只见郝老爷已经是呼呼的喘着气,不时还咳嗽几声,最后一甩袖子哼了一声,竟然走了,留下一群为他打气鼓劲的看客在对着他指手画脚。
李大少哈哈大笑,冲着郝老爷挥手道,“快回去喽,回家抱孙子吧,就你这点钱还玩老牛啃嫩草,你玩得动么嘛你”
在人群的哄笑和奚落中,郝老爷灰溜溜的走了。
王妈妈可来了精神,站在平台上挥着手帕道,“好了,花魁娘子已经名花有主了,他就是李大少,彩头一万二千二百两,李大少,你请上来吧”
李大少挖了挖鼻孔,往地上吐了口水,得意洋洋,摸着肚子就要上楼。
“等等”一个声音从楼上传来。
众人都抬头去看,王妈妈一看之下大喜过望,她这才想起来这三楼还有位财神爷,想之前那郝老爷硬是把彩头从八千两吵到了一万二千二百两,楼上这位也不是俗人,看来又有好戏看了,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王妈妈扯着脖子冲楼上喊,“这位客官,您也有兴趣”
陆飞扶着栏杆喊道,“怎么,不可以吗?”
王妈妈忙道,“那哪能呢,欢迎还来不及呢,如今李大少已经出价一万二千二百两,不知爷您出多少?”
陆飞哈哈大知,旋即止住笑声,正色喊道,“半斤”
这下不光是楼下众人,就连李顺和赵班头都愣住了。
王妈妈已为听错了,便问道,“大爷,赎老妈子耳朵不好,你说多少?”
陆飞一挥手,重复着,“半斤”边说边朝楼下走去。
此话一出,楼下众人一阵议论纷纷,这半斤什么呢?能比得上一万多两白银,看这年轻人一身朴素装束,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能出得起这价的人,不过人群中也有人纳闷,这人好像在哪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反正是有点印象。
李大少那是天下百技皆无用,万事钱铺路的主,反正家里有的是钱,崽卖爷田不心疼,凡事只图一爽快,此时正洋溢在压垮郝老爷完胜的喜悦之中,一听又有人出价,也不免一愣,听他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这就好办了,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于是他一叉腰,冲着正沿着三楼扶手往下来的陆飞喊道,“外乡小子,懂不懂规矩,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嘛,我这已经是最后一通彩头,你这时候冒出来,存心捣乱是吧,早干嘛去了”
陆飞不作理会,快步而行,经过二楼楼梯口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那呆坐在此的芸娘,芸娘目光空洞,双目无神,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一副事事与自无关的无奈,此时的她早已心如死灰,只是一棵任从王妈妈摆弄的摇钱树,不管她今天和谁走,一切只能凭天意了,但是不管是谁,这都不是她想要的。
陆飞近距离地欣赏着这冷若冰霜的美艳,百感交集,一种似曾相识同病相连的孤独感在他内心翻腾,自己鬼使神差的来到这大唐朝,举目无亲,这种世事变化无常,弹指间已是百年的孤独和寂寞又有谁能体会,芸娘脸上那厚厚的粉底下两条淡淡的泪痕似乎是在无声的抗议着这一切,陆飞拱手施了一礼,轻声说道,“宋小姐,请宽心”
芸娘还是一动不动,心如止水。
赵班头也施了一礼压低着声音道,“大小姐,你看看,你还认识我吗?”
芸娘漠然地侧过头,看了一赵班头,只是一看,那木然呆滞的脸上猛的一展,只是这一瞬便又回复如初,嘴角闪过一丝苦笑,再次陷入茫然之中。
赵班头还想再说点什么,陆飞伸手拦住了他,轻声对芸娘说道,“小姐安坐片刻”
说完,陆飞扭了扭脖子,带着李顺和赵班头快步而下,三两步便来到王妈妈所站立的平台上。
王妈妈忙施了一礼,“这位公子刚才出价多少?”
李大少又在下面嚷嚷开了,“王婆子,你还想不想做生意了?怎么说话出尔反尔,你刚不是明明说花魁娘子已经归我了嘛,怎么个意思呀?不把我李大少放在眼里是吧?”
楼下众人也是一片不满之声,沸沸扬扬的。
王妈妈忙摆摆手,带着歉意道,“李大少,各位大爷,稍安勿躁,这远道来的客人一早就来了,只是在三楼未曾露面,我们这打开门做生意,谁来捧场咱都欢迎,你李爷一掷千金,难不成还怕了这外乡人不成,还望李大少给个薄面,别和妈妈我一般见识,妈妈我这厢有礼了”
李大少一听这话当下便飘飘然起来,挥挥手不屑道,“得得,别给我带高帽子,少爷我今天心情好,就给这小子一个机会,来吧,小子,爷就赏脸陪你玩玩”
众人一见李大少不再言语也就都安静下来,其实他们更好奇的是那外乡人身上到底别着什么宝物呢。
王妈妈见已无人反对,乐呵呵地朝陆飞立道,“公子,请吧!”
陆飞环视着四周,见一楼的银柜上摆着一架称量银子用的天平,便朝李顺努了努嘴,“去,把那给拿上来”
天平那在古代商铺里几乎家家都备,就像今天的电子计算器一般,随处可见,终明一朝,始终在民间流动大宗交易的货币那一直都是以现银为主,大唐立国之初,国家银钱储备短缺,李皇帝便在全国发行一种纸币,大唐宝钞,这一举措那确实是缓解了当时国家的财政压力,但纸币到底不是硬通货,这得是建立在国家信用度的基础上才行得通的一种信用货币,抛开国家信用那这就是一张废纸。
明中期以后,统治阶级高层开始腐朽,地方官员大嗣贪墨,弄得民怨四起,李明王朝的信用几近为零,大唐宝钞也逐渐走向衰落,百姓还是更信赖这白花花的银子,所以大唐宝钞虽然在唐朝一直存在,实际上已是名存实亡。
一两银子相当于一千文,当然了这个不是一定,各个时期都不径相同,只是大体如此,老百姓上街买卖东西,拎着几千文钱招摇过市这不太现实,一千文那份量可不轻,人人都会选择兑换成银两或者银票使用,这个很方便。
天平那就成了众商家必备之物,买卖交易找零时,双方银两一过天平,多了的就拿剪刀从银块上剪下一部分,这些剪下来的部分再重新流通,那就成了碎银,流通全国。
李顺不知其意,只是听着吩咐柜台帐房手里借过天平,一通小跑来到平台,将天平放置在王妈妈先前坐着的椅子上。
陆飞不慌不忙,从怀里摸出个蓝色的布包,不大,一巴掌就能抓住,四四方方,里面像是包了个盒子之类的东西,环视众人,楼内一片沉静,大家都在期待着,陆飞微微一笑。
接着他又从天平边上放置砝码的盘子里捡出那衡量半斤物体的小砝码,放置在天平一端的盘子里,然后又将手中蓝布包裹放在另一端。
天平倾刻间朝蓝布包一则骤然倾斜,陆飞一指他的宝物,道,“那那,看看,半斤高高的”
王妈妈目露贪色,仔细地盯着天平里的那个蓝布包,问道,“公子,您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呀,能拿出来让妈妈我过过目吗?”
李大少一拨人群,蹬蹬几步跑上平台,俯着身子围着天平转了起来,默默道,“小子,你卖什么关子呀,拿出来吧,要拿不出来你可别怪少爷我欺负外乡人呀”
这时楼下有人喊到,“黄金有价玉无价,我看那八成是一块上等的美玉,价比万金”
李大少立刻一脸不高兴,朝那喊话之人一摆手,“去去,什么狗屁价比万金”
李顺和赵班头一见陆飞把这东西放上去,马上就明白大人要做什么了,两人相视一眼差点就笑出声,老爷真是太逗了,前无古人之举呀。
陆飞抬头看了芸娘一眼,抬出一个微笑,随即便在天平前刹有介事的走来走去,故弄玄虚,道,“这东西那可是太不一般了,普天之下只此一样,就连当今皇帝那都是知道的,你们说说,这样的东西值多少钱?稀罕不稀罕”
王妈妈擦了擦口水,心痒难耐,急切地问着,“难不成是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李大少脸上一阵难堪,真要是颗天下独一无二的夜明珠那真是天价了,于是他一伸手就把那蓝布包给捏在手里,“说得这么好顶个屁用,我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