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顶罪
钱素珍的大哥挠了挠头，“这些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娘没说。”
常映雪让丫头香菱将银子递给他，“这些银子你先拿着，等你从你娘那里问到了有用的答案，再来找我拿剩下的五百两。”
“这……”钱素珍大哥有些不死心。
“几句话就让你赚了三百两，你还不满足？剩下的五百两也是几句话的事情，你想要那五百两，赶紧回家问你娘，把我想要的答案告诉我，那五百两就是你的。”
钱素珍的大哥最终还是拿了那三百两银子离开，赶紧回家找老娘打听消息。
而另一边，安南王带着随从也先一步去了大进村，在村民的指引下找到了罗青阳。
彼时，罗青阳正在家中读书，他已经知道钱素珍被捕一事，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他一时心软配合她做了这样的事情，这些日子以来，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整个人都瘦脱了两圈。
看着书也完全看不进去，很长时间才翻过一页，翻过去也不知道前面一页讲了什么。
“青阳，青阳……”
罗青阳被母亲急促的敲门声敲响，他放下手中的书册，站起来去开门。
罗母站在外面，指了指堂屋的方向，“青阳，家来来了个大官儿，你，你快去看看。”
罗青阳心头一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暴露了，素珍将他说了出来。
他脸色有些发白，站在原地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闭了闭眼，认命地迈步朝着堂屋的方向走去。
如果暴露了，他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只是个逃犯，从他选择帮素珍起，这件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安南王稳坐着，而罗父则有些坐立不安地陪着。
安南王将罗家人都打量了一遍，脸上没有流露任何的情绪，一转头，门口已经站了一个青年。
青年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袍，看起来斯斯文文，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
罗青阳也一眼看到了屋子里的安南王，缓缓走了进来，对着他行了一礼，“在下罗青阳，不知道大人光临寒舍有何事情吗？
安南王将他上下大量一遍，心底替女儿惋惜，是他们的错，如果早些日子找到珍儿，珍儿就不会摊上这样的事情，可以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是他亏欠了女儿。
他脸上露出一丝柔和的微笑，“不必多礼，今日我来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罗青阳点头，“大人请问。”
“你知道素珍被官差带走了吗？”
安南王这话说完，罗青阳的脸色就变了，他知道，在素珍被带走的当天他就知道了，附近几座村子都知道了，他如何不知道？
“知……知道。”
罗青阳的眼神有些闪烁，这一瞬间，安南王忽然想到了顾晚柠的话，他眉心一拧，盯着罗青阳，“据调查，这件事你也是帮凶。”
罗青阳是读书人，家里条件也不是太差，见过一些世面，但此刻也慌得乱了阵脚，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说“不是”，他明明帮了，说“是”，他也成了戴罪之人。
他这片刻的犹豫和慌乱，已经被安南王看入了眼底，安南王的心也在往下沉。
那个姑娘没有骗他。再加上这件案子已经由左佥都御史以及知府大人亲自审理过，素珍的罪名已经定下，如果不是他拦下要重新调查，现在估计已经被定罪。
安南王在这一瞬间，心情极度复杂和沉郁，用了这么多年时间才找回来的女儿，很可能是杀人凶手。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安南王忽然抬头看向罗青阳，“你和珍儿是什么关系？”
罗青阳很意外他对素珍的称呼，但是没有时间深思，他双手握了握，最终还是说了实话，“我和素珍从小就认识，一起长大，也曾互相倾心过，但是……素珍的母亲将她嫁到了隔壁村，我们便再无来往。”
“嗯，那如果给你一次机会，你愿意一辈子好好照顾她吗？”安南王又出声问道。
罗青阳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安南王。
钱素珍犯了这样的大罪，他也是帮凶，他根本没考虑过将来。
这件事若是被查出来，他和素珍都不可能无罪释放。
安南王见他迟疑，又问了一遍，“你愿意一辈子好好照顾她吗？”
“我……大人，素珍是我此生唯一爱过的姑娘，如果不是造化弄人，我已经将她娶回来了，可是现在，说这些，并没有任何意义。”
他虽然是绕着弯回答的，安南王也看出他确实对珍儿有情，便点点头，“记住你说的话。”
罗青阳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他以为是来捉拿他的，但对方只是说了一些关于钱素珍的话就离开了。
安南王着手调查，各方结果都昭示着这件事是他亲生女儿做的，证据确凿，无法翻案。
当他回到客栈的时候，房间里还亮着一盏微弱的烛光。
“柔儿，怎么还没歇息？”安南王走过去，将一件披风披在她的肩膀上，安南王妃停下手中的女红，站起身来，“王爷，我在等你，珍儿的事情你调查得怎么样了？是不是被人冤枉的？”
她目光急切，紧紧地盯着她，显然这就是她睡不着的原因。
这件事不可能瞒得住，他叹了口气，握住自己王妃的手，“柔儿，人确实是素珍杀的。”
安南王妃身体一晃，幸好安南王及时伸手抓牢了她，“柔儿，你别担心，子不教，父之过，是我没有尽到父亲应有的责任，才会让珍儿落到现在的光景，我不会让我们的女儿离开我们的。”
安南王妃很清楚自己的夫君，如果不是因为素珍离开他们身边十六年，刚刚才找回来，他说不定会亲自将女儿送到监狱。
“你想干什么？”安南王妃紧紧抓住自己夫君的衣袖，“王爷，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这么多年的夫妻，安南王妃自然了解自己的夫君，心里隐忧很深。
安南王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不必担心，顶多是被削爵，不会丢掉性命，比起别人丢掉了一条性命，我为了护自己的女儿，这样做已经是……”
安南王这番话说完，安南王妃就知道了，知道夫君要替女儿顶罪，这样一来确实可以保住女儿的性命，但是安南王世代承袭的王位就失去了。
“王爷……”安南王妃有些哽咽，这个王位对于整个常氏家族而言都非常重要，当初如果不是她中了小人的计，丢失了女儿，如今也不会让王爷去替女儿顶罪。
“柔儿，这是最好的结果，人还在就好。”
就在这时，房间门忽然被人推开，“爹，娘……你们看我……”
常映雪手里拿着各种小玩意儿蹦跳着进来，看到父母露出惊讶的表情，“爹娘，你们怎么了？”
安南王妃从安南王怀里离开，站直了，摸了摸眼角的泪，“映雪，爹娘在说事情，不是和你说过了，进来要敲门吗？”
常映雪走过来，挽住她的手臂，“映雪忘了嘛，下次一定记得。”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皮微微下垂，掩饰了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恨意，果然是亲生女儿么？
为了亲生女儿，连王位都不要，他们说不要就不要，那自己当他们女儿这么多年，装怪卖巧，却什么都得不到！
“娘，您什么时候带女儿去看肖姨？女儿都想她了。”
要是换成往常，安南王妃肯定会捏捏女儿的鼻子，点穿她拿点小心思，但是现在，她心里一片苦涩，伸手抓住常映雪的手，“映雪，过几日娘就带你去，乖，先让香菱陪你玩会儿，爹和娘有事情，晚些时候娘过去陪你。”
常映雪来这里就是为了说那句话，她想看看父母会有何反应，就笑着点头，“好，爹娘，那我先回去了。”
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带着自己的丫鬟香菱走出了房间。
但是并未远离，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里面的声音。
“王爷，还是让我去替珍儿吧，常氏需要你，何况映雪的婚事……”
“胡闹！”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南王打断，“柔儿，这件事情你认罪和我认罪的结果是不同的，何况，秦家不是那等趋炎附势之人，即便我们家出了事情，映雪和秦朗的婚事也不会有何问题。”
“可是……”
“没有可是，我是珍儿的爹，没有尽过一日的责任，柔儿，好好照顾映雪。”
外面的常映雪听着父母的对话，脸色沉了又沉。
果然，养的女儿哪有亲生女儿重要！
爹口里说着她和秦大哥的婚事不会有问题，但如果他爹不再是王爷，秦家又会怎么看她？
她不想降低身份，嫁给秦大哥像是高攀一样，她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常映雪并没有在门口站多久，沉着脸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顾晚柠在监狱里又待了一日，忽然牢房的大门被打开，“恭喜肖姑娘，你可以离开了。”
顾晚柠还有点懵，本来以为面对安南王这样的对手，她得用到其他身份了，没想到却得到了自己无罪释放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