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鸣生抿着薄唇思忖了片刻,这才认真地道:“我们既然已经来了北仓国,自然不能铩羽而归。”
“这一点,我也明白。”
沈青斐知道他们此行是抱着决绝的心思,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冉一辰下手会这般果决,简直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三后的夜宴,应当是宴无好宴。”
其实这京城内怕是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布置后手了,至于后的繁华荣辱就要看这一次夜宴了,也不知道此次过后还有几个人活着,这其中的胜负着实有些难料。
“他没说让我们离开,可见我们的安危不会有事,如今我们能做得就是尽可能多留一条后路。”
其实沈青辞刚才的态度似乎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不管这一场较量的最后得胜者是谁,他们都需要他们这些使者的存在——因为他离开时说得那句话:户部空虚。
北仓国的户部若是真的空虚那么就没有实力开战,和谈或许是必然会发生的事,他们此时只需要尽自己的本分便好。
只是他们二人都颇有几分诧异,不明白这人为何一定断定辰王爷会有兵谏之心呢?
那面具人瞧着几案上的书信,朝着对面的人问了一句:“那人还没有传消息过来?”
“不曾。”
昨天那人还来信辰王府的调度甚是频繁,原本以为他今会递过来一些有用的消息,却不想人居然没有了影子。
“他或许已经出事了。”
比以往规定的时间迟了一个时辰,可见这这一段时间必然是出现了一些不可控的事,他没有想到这么长时间打入辰王府内部的亲信,居然被轻飘飘地铲除了。
“红袖那边可有消息?”
“那辰王虽然平时流连青楼楚馆之地,对红袖也颇有几分惺惺相惜之,可却从未僭越,红袖失败了。”
原本是想要使用美人计的,然而冉一辰这一段时间哪有那空闲去寻花问柳?红袖之所以能接近他,还是因为两个人早年结下的分,否则指不定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
“妍贵妃那边的消息也不知道是否准确,皇帝真的准备三后动手吗?”
那人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激动,若是这些人联手将辰王杀掉,那么蓟州的危险将会解除,积累几年之后收复陪都也不是不可以。
“既然帝王动了那心思,那么这事应当不会错得过于离谱,将我们的人也送进去。”面具男沉吟了片刻,然后将后续的事说了出来,既然是盟友自然要给出相应的态度,“若是事败露,尽可能送妍贵妃母子离开。”
“……我们人手不足,可是需要向两位使节大人……”
“不用,我们的事没必要将他们牵扯进来,否则若是失败这烂摊子就难堪了。“
面具男说着轻叹了一声,而对面那人也是应了一声,虽然人手有些少却也都是好手,而且他们只是辅助罢了,真正动手的人终究是帝王的人。
坐在北仓国权利巅峰的帝王,他此时面对着沉沉的夜幕神色有些落寞,而一旁的内监远远地望着并不敢多言,唯有他问话的时候旁边得宠的内侍才会战战兢兢地应声几句。
“这世间的繁花似锦造就了人们的利熏心。”
帝王嘟囔的声音众人不敢应承,毕竟在御前侍候这嘴巴牢靠可是尤为重要。
“夜深了。”
他说着从院落快步疾走,朝着自己的寝宫而去,心里面前所未有的平静。
皇权争锋当中最威胁的是太子,而最孤寂的却是帝王。或许有人会觉得注孤生悲戚,可这不都是自己的选择吗?所以,他就算孤寂也只是心里面轻嗤两句,牢一下自己而已,从未将这话宣之于口。
他从未后悔过,也不会后悔!
帝王在凤藻宫内宴请朝廷重臣和大周使者的消息在北仓国的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而各方人马也一个劲朝着凤藻宫聚集,只是没有几人知晓罢了。
这一傍晚时分,沈青辞和顾锦姝望着众人在宫门前消失,而他们二人则朝着此间最大的酒楼而去,直至坐定之后顾锦姝这才笑道:“你是准备不醉不归吗?”
“是啊。”
这个地段是距离宫门最近的繁华地段,北仓国大部分官员下朝之后都会路过这条街道,所以二人今晚便将目的地选在这里,雅间正对着街道,可以说相当的方便。
“你此次来这里,怕是还有别的事吧!”
虽然说辰王和东宫闹僵是迟早的事,可是眼前的人应当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毕竟他这几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自然还有别的事,然而你愿意听吗?”
他双手托着自己的双腮盯着顾锦姝听,而顾锦姝瞧着他认真的模样倒是有些退缩,有些事确实不应该被她知道,毕竟这人从来都不是一个吃亏的主。
——自己这会儿从他这里得到消息,一会儿指不定便要付出对等的代价,她可不敢。
瞧着她那认怂的模样沈青辞讥讽地咧了咧唇角,这人不管前生今世从未想过走进自己,否则就不会这么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了,难道自己比那杀人狂魔还要来得可怕吗?
此时宫廷内欢声笑语,觥筹交错,甚至有那登榜成功的才子还要在众多贵女面前留一个好印象,所以免不得一场文斗。酒水有些上脑的众人,似乎压根没有意识到今的况有些不对劲。
冉一辰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从始至终都没有将头抬起来,就算刚才给帝王跪拜的时候,他也没有将脑袋举起来,好似已经开始游虚空似的。
“北仓国兵强马壮,当初铁蹄所踏皆乃北仓国的领土,然而北仓国能有如今却也不得不感谢一人,那便是朕的辰王。”
帝王这话说得甚是诚恳,就连辰王的眼皮都稍稍耷拉了一下,而上首的陛下继续道:“所以,朕要同所有人举杯,共同和辰王饮了这杯酒。”
他说得时候亲自斟酒,然后让内侍送一杯给了辰王,而辰王眸底那一抹幽深被深深覆盖,只见他接过酒杯:“既然是父皇所赏,儿臣自然不敢有任何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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