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快点!起床应卯了!”领班的人懒懒散散地吆喝,虽是初春了,但残冬的冷气没有消散,众小厮里面都夹了一层棉袄,万分不情愿地起床。8┡Δ』ΩΩ1┡中Δ文网ww w.
宁国府独有这种现象,要是王熙凤管理,早就火急火燎地集合了。
他们用青盐漱过口,不嫌弃的人,还会拿两个包子馒头塞嘴,有那嫌贫爱富的人,则是乱丢,糟蹋了粮食。
下人吃的米,都是下等米,是一般的白米,主子吃的,叫做玉田粳米,据说产自yt县米粒都是绿色的,闻着就有一股香气。兴儿这个乡巴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红楼梦前八十回差不多要完的时候,尤氏在贾母房吃饭,自己都吃不起玉田米了,鸳鸯还说她不吃一般的米,奢侈如此。
正如第一回甄士隐说: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在兴儿看来,没什么好嫌弃的,可以吃饱穿暖,便是最大的幸福,君不见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乎?
因此,兴儿津津有味地吃了两个馒头,收拾好了床铺,来到议事厅应卯,东方才有一点鱼肚白。小管家俞禄开了领票,大总管赖升了对牌,某人管某事,然后大总管赖升一如既往说了些场面话。
兴儿这一天,轿子抬得特别累,一会儿杨提督府,一会儿临安伯府,一会儿锦乡伯府,一会儿镇国公府,因为,秦可卿在陪着王夫人等应酬往来,送礼会客,他肩膀都磨出一层皮了。
一天的时间,在指缝间悄然溜走。
白天该班的人,在晚间散了,那些人吆三喝五,寻七觅六,要么找个清净地方大赌一场,喝点小酒,要么请假出去寻花问柳,更有甚者,因年纪大一些,便和小丫头们勾勾搭搭起来。乌七八糟的事情,难以备述。
第十九回,便有一个例子,贾宝玉来东府看戏,茗烟趁机和宁国府小丫头卍儿**(卍,梵语,注音an,第四声),这东府看似繁华,却给他一种末世般的感觉。
贾府号称宽厚仁慈,面子功夫做得十分到位,过年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有一把压岁钱,故而那些人不亦乐乎。
兴儿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自个儿走上了回宿舍的道路,不免意兴阑珊,想起了薛宝钗咏螃蟹的一句诗: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
他木木地走着,迎头却碰上了三个人,第一个穿着体面,中年模样,留着胡须,身材魁梧,戴着帽子,正是大总管赖升,赖升慢悠悠道:“兴儿,你小子怎么这么不合群,平日里赌一把也没人说你,只要不让珍大爷看见就好了,珍大爷审儿子都像审贼,更别说你我了。”
“赖二爷说的是哪里话,固所愿,不敢请耳!”兴儿作揖道。
“你们瞧瞧,这小子还文绉绉的!”赖升抹了抹胡子一笑。
“赖二爷,谁听了两出戏,都会说的,别忘了正事,小蓉大奶奶有事吩咐你,你赶快过去。”第二个人笑着话了,这是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儿,一身华服,一条宫绦系了腰,英俊潇洒,兴儿只觉得平生所见之人,未有如眼前公子之英俊者。
贾琏、贾蓉卖相已经不错了,贾珍看起来更是成熟,可是和眼前人一比,瞬间落了一个档次。
太帅了!
说一句貌比潘安,一点都不过分。
按现代话来说,就是颜值太高了,兴儿对比屏幕上见到的男明星,能比得上此人的,寥寥无几,更难得的是,他有一种贵族气质和招牌式的温和笑容,令人好感顿生。
如此风流人物,焉能不让多少闺阁女子春情荡漾矣!
此人要是活在二十一世纪,肯定可以靠脸吃饭。
这么高颜值的一个男人,宁国府只有一个:贾蔷。
第九回:原来这一个名唤贾蔷,亦系宁国府中之正派玄孙,父母早亡,从小儿跟着贾珍过活……比贾蓉生得还风流俊俏。
比贾蓉还帅,多少形容男人英俊的词语,在贾蔷面前,都要词穷了。
有相当一部分红学家认为,秦可卿养的小叔子,就是贾蔷,当然,这只是一种说法,这种说法,破绽很多。
“原来是蔷爷,怎敢劳烦蔷爷传报,折煞奴才了!”兴儿笑道。
“别说那些没用的劳什子了,还不快去!”贾蔷笑骂,挥了挥手,他见兴儿极有礼数,一时也十分顺眼。
唯有第三个人,身体微微福,正是俞禄,近来他感觉小蓉大奶奶对兴儿多有提拔之意,自己每生不忿之心,只是未尝表露而已。
“那三位爷慢走,奴才这就去了。”兴儿宛如不知道俞禄的心思,径直去了秦可卿上房,主子传唤奴才,本无避讳,王熙凤亦时常传唤小厮。再者,兴儿年龄颇小。
第三回:这院门(王熙凤院门)上也有四五个才总角的小厮,都垂手侍立。
足见其不值得避讳。
兴儿来到秦可卿上房,见四周无人,心细如的他,先听了听动静有无,过了一会不闻声响,心下一定,才整理一番衣帽汗巾,踱步走了进去。
一看才知这并不是秦可卿的闺房,而是一间颇有书生气息的上书房,当中挂着一幅《燃藜图》,左右一副对联: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第五回,秦可卿带贾宝玉歇息的地方,正是此地,图画对联都有劝人上进的意思。
虽然不敢肯定秦可卿和贾宝玉有什么,但是绝对可以说,秦可卿对贾宝玉非同寻常,要不然为何劝贾宝玉上进呢?怎么不见劝她丈夫贾蓉呢?
只是,蔑视封建礼教的贾宝玉不喜欢这个地方,而换成了秦可卿的闺房,由此产生了一部分红学家推论他们两人有情,这种说法,呼声最高,破绽,也极少。
兴儿也独立推断过,秦可卿和贾宝玉之间,有太多强硬的证据,当然,真相没有大白之前,推论,永远都是推论,这只是一个可能性的问题,并不是说一定成立。
他轻声掀开帘子进入里间,却看到贾珍坐在杌子上,和秦可卿说说笑笑,似乎是在看秦可卿戴什么戒指。兴儿脸色登时黄了,心里有一股不妙的预感,是赖升、贾蔷陷害了他?还是秦可卿在杀人灭口?兴儿马上夺路而逃,更不想贾珍已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