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至此,苏翎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脖子。
好在现如今还活着,哥哥父亲母亲都还活着,她的努力也算没有白费。
“哥哥很厉害吗?”苏翎随口问道。
不想男子竟侧眸瞧向她,深沉眸色之中似乎带了些诧异。
“啊,我没见过他打马球。”自觉有些失言,忘了自己是人家亲妹妹的身份,苏翎随口搪塞了一句。
好在男子没多问,只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去,开口道,“你兄长武艺高强,马球这样的游戏应该不在话下。”
“这样啊,”苏翎眨巴眨巴眼睛笑起来,“那今日还有点意思。”
马车驶到郊外的跑马场,苏翎拉着顾昭下了马车,直冲场内走去。
场内早就被火红的丝绸装饰好了,拧成花缎的绸布散步场周,将偌大的跑马场裹围起来。
马场四周是开阔的林苑亭阁,被奇花异木包围着散去暑热,琉璃瓦做的宽大檐顶遮住了刺目的阳光,只有些微凉风穿堂而过,倒是清爽。
中间被包围的马场是一片碧草如茵的广阔平地,骏马在场上飞驰,骑手潇洒挥鞭,马蹄高高扬起,带起地面腾起一片如雾般的烟尘。
马球杆在骑手手中运作自如,很快便中了标,赢得一片叫好之声。
比赛还未正式开始,眼下正是试赛环节,苏翎寻了个位置,而后便瞧见了付承雪。
付承雪也抬眼看见了她,朝她笑了笑。
苏翎亲昵地拉住她,道,“哎呀,怎么清减了?”
付承雪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笑道,“你倒长了些,吃得好?”
苏翎摸摸脸,有点赧然。
成亲了以后天天被人投喂,不胖才怪!
“本还有些担心你,现下看来,是我多虑了。”付承雪温声道。
苏翎平日里是个没羞没臊的,可真被人调侃起来,脸上还是忍不住泛红,揉了揉发烫的脸,开始抬眸转移话题,瞧了一周没瞧见江淮,不由得开口问,“江淮呢,怎么不见她?”
“她大约是不能比赛了,”付承雪正色几分,有些担忧道,“她上午在跑马场操练时,似乎是伤了脚。”
“嗯?我去瞧瞧她。”苏翎皱眉,转身欲朝后场走去。
“哎,”没等她离开,便被付承雪拉住了,“好像没有伤到骨,就是有些扭伤,她本还打算下场呢,是被……秦太医拦住了。”
“你若是去,她估计又要逞强了。更何况秦太医在,应该不会有事的。”付承雪这话虽然说得委婉,可苏翎还是听明白了。
苏翎啧了一声摇摇头,一时不知道该感慨谁,只得幽幽道,“可真是出息啊。”
“现下什么都还说不准呢,我看秦太医那散漫不羁的性子,也未必就是良配。”付承雪皱眉道。
苏翎正抬眼瞧到一个人,扬了扬下颌对付承雪嘿嘿一笑道,“你瞧秦寻不是良配,那你瞧我哥如何?”
付承雪骤然抬眼,眼眸里有些许惊慌,脸上漫上绯色,道,“翎儿,你说什么呢。”
“哎呀,别害羞嘛,随口一提。”苏翎笑开。
那旁苏靖易也瞧见了她。
他刚换上一身护甲,被阳光映得银辉闪耀,男子身形本就颀长高大,颜面轮廓冷肃,饶是收敛了好些也藏不住一身铁血气质。
“哥。”苏翎笑了笑。
“翎儿,你来了,近日过得如何?”苏靖易关切问道。
他原本听闻顾锦和新婚竟有十数日不曾回府,心中十分介怀,本是想登门问个究竟,却叫苏翎给拦了下来,好说歹说才被劝回去,不过近日倒是听闻他二人感情深厚,他才放下心来。
要不然,他若是真的敢欺侮翎儿,他定是要把人带回府的。
“瞧不出吗,我都胖了。”苏翎惊奇地指指自己的脸。
苏靖易瞧了瞧,发觉她这张小脸确实圆了须臾,更显人娇憨可爱,忍不住笑开道,“你从前太瘦了,胖点好看。”
苏翎撇撇嘴,不置可否。
苏靖易看到一旁的女子,面上正经了些,合乎礼数地点了点头道,“付家姑娘也在啊。”
自那日他和她共打一把伞后,他便发现,这姑娘好像再见了他总是把头一低,不肯看他,有些躲着的意味。
揣度不出女儿家的心思,苏靖易只以为她是不大喜欢自己,故而说话时都客气了些,生怕再逾了矩叫她不喜。
若是人家姑娘厌烦,自己再越了礼数,可就不是君子之举了。
付承雪感受到他刻意的冷淡,眸色微闪,但还是没说什么,只轻点了个头回了个礼。
马球赛开始在即。
苏翎抬眼遥遥望向场周,看见了柳家的人。
柳诚坐在中央,也已经换上了银甲。
只是眉眼仍有些阴沉,不似往日那般端着温文尔雅的姿态,他身侧那穿着一袭碧色繁绣长裙的女子正是苏婉容。
她云鬓上别了点翠的名贵头面,髻上还有一只宝钗,坠着鹅黄色的流苏,被风吹拂着摇晃起来。
她抬起眼扫着场周,眼尾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得意色,只是她这一身装束虽然雍容华贵,却显得有些老气,看着倒不像十几岁的姑娘了,而是个身居后宅的妇人模样。
虽然坐在柳诚身侧,可柳诚待她却没有多亲近的样子,对她递过来的茶也只是轻点了下头,脸色却寒着,眼皮都没掀起来一下。
看着甚是疏远。
饶是谁被这样算计了一遭,大约心中都不会有多好受,苏翎把视线从他二人身上离开,重又看向苏靖易,拍了拍他的肩道,“哥,加油啊,我相信你肯定能打过柳诚那厮。”
苏靖易笑着点了点头,道,“好,我尽力。”
场中有锣鼓敲响,已经到了开场的时间。
苏靖易指指场中,道,“我过去了?”
“嗯。”苏翎点头。
只是他刚走出没几步,却忽然被人叫住了。
回眸看过来,是女子冷淡的神色。
她垂着眼,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开口道,“……你注意安全。”
苏靖易愣了一下,而后心间泛上来几分异样的感受,他笑了笑应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