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北母亲被她这一耳光打的愣住了,转而清醒过来,却一把推开身侧拉住她的人,一阵风似的卷到灵徽跟前,弯腰一头撞到她小腹上去:“臭不要脸的贱人,老娘和你拼了!”
灵徽被她这一股蛮力撞的整个人几乎都飞了出去,众人拦都拦不住,安母却已经骑到灵徽身上,左右开弓两个耳光打下去,又拽住她头发想要抓她的脸,灵徽下意识的去挡,手背上立时被抓出了几道血淋淋的疤痕……
众人此时赶紧围上去抓住安母的手,安母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脑袋后的发髻却忽然被人一把攥住,紧跟着一股大力袭来,众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安母就被人丢了出去狠狠摔在了地上。
还是头脸朝下的姿势,当下就摔的满嘴血,两颗门牙都断了半截。
她抬手一抹,抹了一手血,当下就嚎哭起来,可刚发出一声哭声,又是极重的一脚直接踹在她面门上,安母一声没吭,直接就昏死了过去。
众人这才看到动手的人,却皆是愣住了。
初春的天气,林漠只穿了黑色及膝的大衣,他面容生的阴柔俊秀,眉眼之间却满是可怖的戾气,个子极高,却又不显得纤弱,只是那样沉声站着,就让众人噤了声,连喘息都不敢大声了。
刚才动手的人就是他。
程磊没想到三少反应和出手会这么快,待那泼妇昏死过去,程磊才气喘吁吁的赶过来。
此时此刻,他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安家和安北,这一次铁定玩完了。
“你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林漠指了一下程磊,转身快步走向灵徽。
她头发蓬乱的在地上躺着,面色咔白,手背上血淋淋的几道抓痕,直刺的林漠倏紧了眸子,双拳一下就握紧了。
那泼妇下手实在太狠,灵徽的头发甚至被她拽掉了几缕,头皮上沁着血,滑倒额头上,又堪堪的滴下来,林漠只恨自己刚才出手还不够狠,就该直接一枪崩了她的好!
“灵徽……”
他痛惜的念她名字,弯腰将她抱起来:“我来晚了……”
他的声音那样轻柔,她就像是在梦中一样。
漆黑的眼瞳一直都是茫然空洞的,不知过了多久才木然的转动了一下,目光缓缓的投向了他:“林漠。”
她竟然是笑了一下。
声音轻的像是一口气就会吹散一样,林漠抱着她轻飘飘身子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收紧,像是害怕,她也会在他的臂弯里消失一样。
“我在,灵徽,我来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灵徽的一句问,要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他想要的吗?
因为他的自私,因为他的占有欲,所以把她害到了这样的地步……
林漠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抱着灵徽转过身去,望向围拢在四周的众人。
“程灵徽,是我林漠的女朋友,我们明日就会订婚,我会娶她,明媒正娶。”
他当众宣誓,众人皆是倒抽一口冷气,灵徽也怔了一下,可是很快,她闭了眼,唇角只是挑出了淡漠自嘲的笑。
明媒正娶……
她这辈子,还能奢望吗?
可他却好似认了真,程母醒过来之后,林漠立即就带着灵徽去了程母的病房。
程母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只是最后问了一句:“林先生,如今还有妻子的吧。”
“我会处理好这一切,只是请伯母放心,我不会再让灵徽吃一丁点苦头的。”
程母笑了一笑:“林先生的话,我不敢信。”
林漠立时举手起誓:“我林漠,对着程伯父的亡灵起誓,这一生若辜负灵徽,就让我不得好死,死无全尸……”
“林漠你别乱说!”
灵徽的心,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咯噔了一下,她没忍住,一下就站了起来,急急的阻拦。
林漠却忽然偏过头对她粲然一笑。
他是性子沉静内敛的人,素来很少笑的这般灿烂。
灵徽想,她大约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天那一刻。
春日的阳光太温暖,可所有的温暖加在一起,都比不过他那一刻给她的一抹笑容。
他的脸容就沐浴在那阳光里,亮闪闪的笑容在眼瞳里浮沉,灵徽的眼睛,一下就湿润了。
她想,不管怎样,不管他的初衷,或者本意到底是什么。
也许就这一刻,他的心里终究还是有她的。
女儿的所有神情,和林漠与她的四目相对,程母尽数都看在了眼里。
她是过来人,当年,和程律之陷入热恋的时候,不也正是如此?
罢了罢了。
她已经是身子大半截入了土的人了,她也该看明白了,女大不中留,灵徽的心啊,都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而这个叫林漠的,看起来也待灵徽是真心的。
程母真是又欣慰又心酸。
林漠还有妻子,灵徽的存在,怎样说都是不道德的,女儿以后的路,实在太难走了。
她只求林漠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不要辜负了灵徽的好。
“行了行了你们俩出去吃饭吧,我有点困,想睡一会儿。”
程母忽然开口,灵徽这才回过神来,一时之间低了头,羞愧难当。
“那伯母您先睡一会儿,我和灵徽下午再来陪您。”
林漠顺理成章的直接牵住了灵徽的手。
“嘶……”
灵徽手背上还有伤痕,林漠不小心碰到了,她当下疼的蹙起眉来。
“没事儿吧?快给我看看!”林漠赶紧小心把她的手拿起来,涂了药膏,看起来却还是很触目惊心,林漠的眉毛就皱紧了。
“没事儿了,你别大惊小怪的。”
灵徽赶紧把手抽出来,推着他出去。
快要合上门的时候,程母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明天订婚的话,要把你姑姑姑父和亲戚们都请来……”
灵徽一怔:“妈!”
她怎么会和林漠订婚呢,林漠那一番话,也只是洗脱她罪名的权宜之计而已,她根本就未曾当真。
林漠却立时说道:“您放心吧伯母,亲戚们要请,邻居朋友也都要请的。”
“你也跟着添乱!”
灵徽急了:“妈,我不订婚……”
“那你要怎样?你这辈子不嫁人了吗?”
程母的表情立时凌厉了起来:“你这一次,给我乖乖听话,还有林漠,我就给你一年的时间,如果你解决不了自己的私事,我死也会把灵徽带回来的!”
“伯母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去吧。”
程母摆摆手,灵徽还想说什么,程母却是瞪了她一眼:“你要是不想我被活活气死就还顶嘴!”
灵徽只得低了头。
眼看着他们俩一起出去了,程母躺在床上,眼泪却是一下就淌了出来。
程律之的照片她总是随身带着,在医院也一样,就压在她的枕头底下。
程母一边哭一边拿了他的照片出来:“老头子,等我死了,去地底下见你了,再给你请罪,咱们女儿,她随了你,最是一根筋,她喜欢林漠,我看得出来,就算是我拿孝道逼着她嫁了别人,她这一辈子也不高兴……”
“我知道你一定在怪我,怪我做出这样的决定,丢尽了咱们程家的脸,我也知道,我不该这样,可是,我实在看不得灵徽再那样不喜不悲的过下去了,我想我女儿开开心心的,哪怕我背了这样的恶名……”
程母哭的泣不成声:“……等她真的嫁了,我立刻就闭了眼去找你,到那时,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认了……”
林漠和灵徽的订婚宴,请了程家所有的亲朋,还有四邻街坊,因着决定突然,林漠那边只有程磊和林叔几个亲近的人赶了过来。
林叔只在面对程家人的时候,才勉强露了笑脸,私底下,却是对着程磊唉声叹气。
这事儿,怎么瞒得住,梁家知道了,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他也劝过林漠,可林漠却是气定神闲,好似早有安排似的,他也没有办法。
订婚宴虽然仓促,可是该给的一切,林漠都准备好了。
因着是小城市,总不好太过张扬,聘金就给了188万,可是送的首饰却是价值连城,一整套的老坑翡翠,就不知道值了多少个188万。
原本林漠想要给程母再换一套房子的,可程母在这里住惯了,有几个特别要好的老邻居实在舍不得,就执意不肯,灵徽也劝,林漠只得作罢。
其实,在林漠的心里,就算是把他名下的一切都给灵徽,他也不会迟疑半分,只是灵徽却有自己的打算。
她心里认为,林漠之所以做这一切,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自愧疚,毕竟因为当年他的隐瞒,才有后来这一系列的恶果。
他是个有情义的人,所以才会拼尽一切的补偿。
可她并不想要他太多的补偿。
她想要的,他永远都给不了,那么这些身外之物,又有什么意思?
譬如爱和婚姻,也许这一生她都得不到,那么就是给她一座金山,她的心也只是空的。
灵徽跟着林漠一起回去上海的时候,将所有聘金全都留给了母亲。
程母是执意不要的,可是灵徽死活逼她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