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李妈妈回首看过去,出来的人却是海棠。尽管她先前略微整理了一下,但松散的头发,红肿的脸颊和皱巴巴的衣服仍旧出卖了她,李妈妈用脚丫子想也知道屋里发生过什么。
奴婢凭借着几分姿色上了老爷的床,就以为自己能成为姨娘了?从此就有荣华富贵了?李妈妈眼中尽是鄙夷之色,她原本以为海棠是个心高气傲的,没想到她竟也是个贪恋富贵的俗人。
海棠在方婉茹身边多年,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揣测人心,她年纪不如李妈妈,经验道行自然也略着一筹,可即便如此,李妈妈眼中的不屑之色那么明显,她又哪里会看不出来。心里虽然有气,却也发作不得,此时她的身份尴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待日后她坐上姨娘的位子,还怕没有出怨气的机会吗?
想到这里,海棠微微一笑,轻摆腰身,慢慢的朝李妈妈走来,她想的好好的,她要缓缓的从李妈妈面前走过,连个招呼也不打,好好的气气她。
海棠的如意算盘打得虽响,却没想到李妈妈的反应更快,待海棠走到她现前时,李妈妈迅速从袖子里抽出手绢来,捂住了鼻子,另一只手还不停的扇着,似乎闻到了什么让人作呕的气味一般。
“你……”海棠大气,没想到这婆子会如此行事,真是欺人太甚。
李妈妈毫不介意海棠的态度,还睁大眼睛故意问道:“好大的一股骚味,海棠姑娘没闻到吗?”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了似的,自言自语道:“不对,现在不该叫你姑娘才是,只是你又没有名分,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海棠怒不可遏〈也拿李妈妈无可奈何,她虽气愤,但理智还在,知道此时声张不得,只得吞下这口怨气,来日再报!想到这里,她一甩袖子,便气鼓鼓的走人了。
李妈妈拿下捂在鼻子上的帕子,望着海棠的背影哀叹:“不知天高地厚……”
书房外两奴仆争斗未休,书房内同林鸟各怀心思。
秦从文想尽快落实海棠的名分≤不能让她这么不明不白待在府里呀,哪知道一提这事儿,方婉茹的脸当即就沉了下来。比晚娘脸还晚娘。
“我就知道,什么贤惠,大度,都是你装出来的。”秦从文气不过,一屁股坐一书案后面。连看都不肯看方婉茹一眼。
方婉茹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到可以谈话的地步,这个男人的心已经偏向了那个贱人,自己如果说服不了他,只怕会让那贱人白白捡了一个大便宜。
“老爷,您急什么。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听为妻的就是了。”
秦从文看她态度还算好,口气也还温和。便道:“你且说来听听。”
方婉茹一笑:“老爷,初六就是子诚的生辰,我们可是请了齐家人来做客的,那齐老爷来是敲定两家孩子的亲事的,这件事怎么也比你纳个妾要重要的多吧?”
秦从文虽然行径荒唐。但触及家族利益的事情,他还是比较重视的。
“那是当然。”
方婉茹又道:“给海棠开脸的事。一天两天的也办不完,到时候匆匆忙忙的,难免会有想不周到的地方,那岂不是委屈了她?咱们先办子诚的生辰,等定下了他的亲事,把齐家小姐娶进门了,在给海棠正正经经的操办一回,既有面子,又合礼数,难道不好吗?”
“这……”秦从文犹豫了起来,那也太久了吧?
方婉茹见了自己丈夫的那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当下笃定自己的主意准成,便又道:“您想想,与齐家结亲之事,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啊!对咱们秦家来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老爷难道忍心白白错过?”
秦从文脸上有痛惜之色,心里的天秤开始倾斜,但还抱有一些幻想,“这两件事并不冲突吧?”
“老爷,您也不想想,齐家嫁女儿,那得是多大的排场啊,咱们给子诚好好的操办婚事才是正经,这劳心费力的事儿,可是不能出一点纰漏的,您是一家之主,许多的大事儿还得您拿主意啊!在这期间要是被齐家知道了您还有心思内妾,岂不是会猜测咱们不重视这门亲事?”方婉茹叹了一声道:“为妻知道您是怎么想的,您放心,我会让海棠以通房丫头的身份侍候您的,虽然委屈了她,但这毕竟只是暂时的,咱们还是应该以大事为主,想来海棠这么为您着想,也一定不会怪您的,只要齐家的女儿一进门,我即刻让您纳她为妾,如何?”
方婉茹的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有依有据,秦从文就是想反对也找不着错处,更何况夫人还同意让海棠服侍自己,这更是大大的难得,夫人这般为自己着想,自己又怎么能给她出难题呢!名分的事儿,迟早会解决的,想来海棠也不会说什么。
“夫人说得是,一切就听夫人的。”秦从文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夫人事事为他着想,他也不好在说什么。
方婉茹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此时听他应了,不由得喜上心头,海棠啊海棠,枉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二月初六,说话便到。
这天一大早,秦黛心便早早的起来梳洗,让春丽帮着梳了可爱又不失大方的双螺,绑上两条颜色艳丽的彩带,带了珊瑚的耳塞,挑一只水头十足的镯子带上,整身装扮既喜庆又不失活泼,也是这个年纪该有的风彩。
“小姐,今天外面可热闹了,奴婢早起去看了一眼,大家都忙着呢!”少爷不过过个生日,怎么如此隆重呢?又不是老爷过大寿,怎么还布置起了厅堂?
秦黛心知晓春丽这丫头的性情,她是喜欢热闹的。
“听说今天有贵客来,大概是为了贵客特意布置的吧?”秦黛心心里有数,这贵客一定是齐家人。
“可是,以往大少爷生辰,都是摆家宴的呀!今年怎么不同了呢?若是请了外人,小姐们还能去给大少爷恭贺生辰吗?”
如意道:“往年的旧例是晚上庆祝,今年改在中午了,可想晚上是重头戏,留着招待贵客呢!”
“可不是,要不然我哪里用得着这么早就起来々晴,东西可拿回来了。”
雪晴捧过来一只锦盒,“按小姐吩咐,晚天晚上便取回来了,您过目。”
秦黛心打开锦盒,见里面放着一只精美的画轴,打开一看,正是她画的那幅三尺长的“劝免图”,图中画有一顽童和一老者,顽童嬉笑玩耍,不知人间烦恼,反之那老者白发苍苍,目光浑浊,心事重重的看向远方。秦黛心不过寥寥数笔,却把人物的精气神都画了出来,画上一老一小的两个人物都表现的十分传神。画的右下方附小诗一首:“盛年不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小姐,您画的真好,这诗也别有新意,相信大少爷一点会喜欢的。”燕氏略懂文墨,觉得秦黛心这一幅画应时应景,再好不过了。
秦黛心笑,她不过剽窃了陶渊明的杂诗一首,哪来的新意之说?她自嘲道:“字画一般,倒是这装裱字画的师傅,手艺精湛,堪称一绝啊!
“小姐您就别谦虚了,奴婢虽然不懂什么书画,但也知道这礼物可比荷包啊什么的好太多了,只要您把它亮出来,准保把她们送的都比下去了,大少爷一定会喜欢的。”春丽倒是嘴快,一古脑的把心里都说了出来。
秦黛心把画卷好,又小心的放回锦盒内,让雪晴妥当的收着,“中午家宴时再带过去。”
秦黛心又简单的收拾一下,吩咐如意跟着去了苏氏的兰园。
主仆二人行至西南拐角处,却见垂花门边处站着一个人,穿着青色的衣裳,柔弱的身影更显孤单,那人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秦黛心猛的止住步子,身子往树木后面藏了藏。
春意正浓,柔嫩的枝条正疯长着,冒出星星点点的新绿。主仆二人躲在树木后面,透过枝桠的缝隙往外看去。
“如意,谁在那里?”秦黛心轻声询问,声怕让那人发现了,她只觉得此人陌生得很,并不认得。
如意上前来,伸长了脖子看了几眼,同样轻声道:“是冯姨娘。”
秦府二公子的生母?好像见过,只是这位姨娘行事低调,是个十分安分守己的人,秦黛心只跟她打过两次照面,连一句话也没说过,更何况只看了她一个背影,也怪她没认出来。
“小姐,冯姨娘似乎哭了,还挺伤心的呢!”
两人相隔不过十米远,那嘤嘤的低泣声早就传进了秦黛心的耳朵里。
“绕道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就没有交集的两个人,若是此时撞在一起也挺尴尬的,这里又不是惟一一条去兰园的路,多走几步兜个圈子也就是了。
主仆二人转身刚要走,就听见身后有个柔柔的声音道:“三小姐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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