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她多么想说“是”啊!
可是那个字却生生地卡在了喉口,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相信他此刻的脉脉温情。就在昨日,他还冷言相向地说她与太子“两情相悦”不是吗?就在昨日,他还轻飘飘地扔给她一句“退婚”不是吗?
那么现在,他又是什么意思呢?这么大的转变,突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这又是为何?
苏紫染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或者说,她从未看懂过他。
“王爷……”她喃喃地动了动唇,不知道要说什么。
可君洛寒也没等她说下去,潋滟的凤眸中溢着满满的宠溺,朝她招了招手:“紫染,过来。”
她像是受了蛊惑一样,在君洛羽一脸阴鸷的眼神中,挪着小小的步子,缓缓地走到君洛寒的身旁。
“紫染,旁人的眼光,你在乎吗?”他问。
她当然是不在乎的,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苏紫染行得正坐得端,哪怕受尽天下诟病,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众人皆是一愣。
其实今日在场的也并非全是蛮不讲理的好事之徒,其中不乏一些被家中夫人强拉着来看好戏的正直之人,虽然他们$一$本$读$小说 .)的思想可能有些迂腐刻板,可此刻听得苏紫染这么一说,心下不由有些偏向的好感。毕竟活了几十年,混迹官场时身不由己的无奈让他们尤为羡慕这种随性狂傲的性子,甚至有些许的敬佩。
君洛寒点了点头,似乎对她的回答感到很满意,菲薄的唇瓣轻轻一弯,像是敛开了一朵优雅皓洁的花儿,风情万种。
“那么这身,我们不验也罢。”
苏紫染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好像只要跟他在一起,她早前预计好的事情就会朝着不可探知的方向去发展,一再让她手足无措。就像此时此刻,她根本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来。
其实当初同意验身也不过是为了堵住幽幽众口,更是因为她那混账爹没有站在她的身后给她依靠的勇气,可事实上,她却另有后招,根本没打算承受“验身”这么屈辱的事儿!既然现在她的未来夫君亲口说了相信她,那她还有什么好“苛求”的呢?
虽然她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可是这验身,的确是该就此作罢!
君洛羽的脸蓦地又黑了三分,太阳穴上青筋若隐若现,隐于袖中的双拳被他捏得嘎嘣作响。
一阵风吹过,众人顿觉一阵凌乱。
苏二小姐,您就不能不要答应地那么直接嘛?就算您喜欢睿王,也不用这么不给太子面子吧!适才太子说不验身的时候,您拒绝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啊,如今睿王不过随口一句“相信”,您怎么就飘飘然的不知所谓了呢!
同时刻,众人的脸上也隐隐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看来在这场感情的争夺战中,似乎睿王是既得了人、也赢了心啊!
院中的风越刮越大,原本清新的空气中隐隐地夹杂着一股烟火味儿,竟是渐渐盖过了这满院的花香。
众人皆是一诧,不约而同地朝苏陵川看去。
“相爷,这是……”
“似乎是哪里着火了……”
“好像是那个方向传来的……”
齐环渊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不顾形象地尖声大喊:“年儿……那是年儿的屋子啊……”
被她这么一叫,众人脸上的表情也都凝重起来,立刻有人去找下人灭火,而其余的人脚下匆匆地朝着那烟火尽头而去。
苏紫染随着人群的大流一起涌了过去,视线自始至终都落在地面上,垂下的眼睑中意味不明,只是她微微抿起的唇畔敛出了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当一行人赶到火源的时候,却都被眼前的情景彻底惊呆了。
院中的火势并不是很大,只有主屋旁的一间屋子烧了起来,也不知道方才怎么会隔着那么远就闻到了烟味,可众人脑子里根本没有闲情去想这档子事儿,因为眼前的场景已经足够让他们消化三天三夜了!
主屋屋门大开,苏琉年发丝凌乱地躺在地上,两颊染红,水雾迷蒙的双眼还隐隐透着一丝神志不清的状态。而她的身上几乎是一丝不挂,双膝微微蜷起,体态婀娜多姿,莹白姣好的娇躯叫人血脉贲张,鼻血喷涌。零乱四散的衣衫和那一滩刺目的血色无不强烈地刺激着众人的感官。
“混账!”苏陵川惊天的一声怒吼,终于将众人几乎脱臼的下巴阖了回去。
而苏琉年此时也清醒了几分,当她意识到自己此刻正.裸暴露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整个人像是遭了雷击一样,狂乱的心脏几乎要从喉间跳出来!
“爹……不是这样……我……”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捡了两件衣裳将自己牢牢裹住,一边惊呼着试图向众人解释些什么,复杂又紧张的神色狰狞不已。
苏紫染眸中的狡黠一闪而过,眼角的余光瞥见院门口呆立的那些提着水桶的下人,忙大吼一声:“都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灭火!”
下人们这才反应过来,提着水桶冲了进来。
就在这时,屋檐上飞快地掠过一道白色的人影,不知是谁指着那人惊呼了一声,众人的视线全都被他吸引过去。
看背影和打扮,分明就是个男人!
再一联系屋内躺着的苏琉年,众人顿时心下了然,那人可不就是“奸夫”嘛!
苏陵川狂躁地怒吼:“来人,快追!给本相追上他,千刀万剐!”
苏紫染抿着唇角,视线始终被那白衣人牵引着移动,眼看着他即将没入那片无垠的天色中,眉间隐隐透出了一丝喜色,可她还没来得及真正放下心来,那人跃动的背影却忽的一晃,而她的眉梢也不由随之一拧,所幸府卫最后去追的时候,已不见了白衣人的身影。
在场的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虽然心中对今日这出好戏非常有兴趣,却又不愿淌这趟浑水,他们才不会为了看热闹把自己的仕途赔上了,遂一一与苏陵川点头辞行,就连君洛羽也神色尴尬地拂袖而去。
只是君洛寒走了两步却又顿住,不曾回头,道:“相爷息怒,虽然相府的护院没有追上那个白衣人,可他离开前中了本王的毒,若是没有解药,必定命不久矣。”
苏紫染狠狠一震,满眼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拾步离开的背影。
原来,刚才出手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