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不是我的儿子……”韦净雪心碎地说道,“我的儿子是个小胖墩,身体软乎乎的,他很瘦、很结实……他不是我的儿子……”
她越说越伤心,血泪流个不止,样子本来就长得丑陋,现在一流血泪,就更加令人不忍直视了。
柳怀袖捂住眼,不愿去看她这个样子,平静地说道:“好啦,现在你已经知道小邪不是你的儿子了,是不是可以安心地上路了?”
韦净雪呜呜地哭个不停,闻言点了点头。
柳怀袖叹道:“为了一个不是你儿子的鬼去死,你不觉得你蠢到极点了吗?”
韦净雪哭道:“可我是心甘情愿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的面前被人杀死,这么多个日夜里,我一直都好想念他……好想、好想再见到我儿一面!我从昨晚上起,就一直在想,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那我死了之后也一定能变成鬼,这样,我就能去找我儿子啦!我就这么想着、想着,就拿一根白绫悬梁自尽啦!”
她说完,便就伏在的地上,呜呜大哭。
闻者心痛,柳怀袖禁不住想起自己前世里唯一的孩儿,忽然间就体谅到了韦净雪思儿心切的心情。
她叹了一口气,柔声道:“把眼泪擦一擦,我愿意听你的故事啦。”
韦净雪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了柳怀袖好一会儿,这才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立即抬起袖子,胡乱地擦了一把脸,把脸颊上的血泪痕擦了去。
昨夜里。双人大轿中,她哀求着,想将心中藏了多日的秘密对柳怀袖倾诉,却被柳怀袖生硬地回绝了。
但现在,柳怀袖却主动地对她说:我愿意听你的故事啦!
虽然,已经太迟了。
她已身死。
韦净雪爬起,向柳怀袖走过来。就在她离桌边上还有十步之遥时。小邪忽然叫道:“你别过来!我不要你过来!”
韦净雪顿时停住脚步,垂着手,尴尬地瞅着他们。
小邪往柳怀袖身后躲了躲。不快地嘟囔道:“那个怪阿姨长得好丑,和她离得太近,好可怕的。娘亲,我好怕怕~~~”说着。就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睛。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鬼是厉鬼。
但是这个鬼居然还装娇弱。说“怕怕”!
柳怀袖差点儿没吐出来。
“小邪别胡闹,人……呃,鬼不可貌相,韦沁华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生前貌美如花,死后虽然丑了一些……也没什么。做人,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内在!”柳怀袖训斥完装娇弱的厉鬼。就转过头去,柔声招呼韦净雪:“你过来坐吧。这个‘老妖’自己长得比你还不好看,所以你别听他的话。”
“是。”韦净雪忧伤地瞅了小邪一眼,那毕竟是她错认为是自己儿子的小孩,听他说话,就像是听到自己的孩子在说话一般,每一句尖酸的话就像刀子的尖头,一下下地戳在了她的心上。
小邪就纳闷了,同样是鬼,为什么他娘就对自己这么不客气,对这个蠢死的吊死鬼那么温柔呢?
难道他不够可爱?
至少……至少也比这个吊死鬼好看!
“我绝对比这个蠢死鬼好看……”小邪不满地嘟囔着,但是仍然躲在柳怀袖的身后,生怕韦净雪过来之后,又要把他抓出去,胡摸一把,白吃豆腐。
等韦净雪坐下时,柳怀袖仔细地看了她的脸,终是没忍住,抬起手来挡,飞快地别过头去说道:“你……还是把脸给遮住吧!”
“娘亲,说好的‘鬼不可貌相’呢?”小邪抬头问。
柳怀袖捂着眼道:“那是两回事儿!我不介意你们长得丑不丑,但是也没必要和自己的眼睛过不去啊!”
太伤了。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鬼能把人给吓死了,还不是因为一张脸?
长得丑,还出来吓人,怎么能不把人给吓死呢?
她不挑剔人的长相,可是也不愿意对着一张死人脸!
不一会儿,便听到韦净雪羞赧地道:“小王妃,你可以将手拿下来了,我……我已经遮好脸了!”
柳怀袖偷偷瞥了一眼,见韦净雪确实是将脸给遮好了,这才将手放下,对她说道:“你便就这样一直挡着吧,别放下来了。”
“就是!别放下来了,你长得好丑!”小邪也爬上椅子上坐好,托着小脸蛋,天真地说道:“你要说什么样的故事?好听我就听,不好听就不要说了,天也晚了,回去洗洗就睡,多好!”
“……”这口吻怎么这么像柳怀袖昨夜里拒绝她时相差无几?拒绝的理由编得再好,也就是一句话:我任性,我爱听不听。
柳怀袖却没觉得什么,柔声道:“有什么话,你便就直说吧,我听着就是了,今夜王爷不在,我们时间很多,你可以慢慢说。”
“谢小王妃。”韦净雪热泪盈眶,她的思绪飞回了过去,慢慢说道:“我已身亡,说来,也就怕小王妃笑话了.我是淮南人,自幼家贫,爹娘为了五两银子,便就把我卖进了青楼。”
柳怀袖听了不免吃惊,她前世里对韦净雪的印象不深,所以也不知道她的家世背景,原以为这麟王府里的女眷再不济也该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却没想到竟会有如此不堪出身的人!而那淮南距离帝都城有十万八千里远,韦净雪居然能从淮南嫁入帝都,怎能不教她吃惊?相隔那么远,杨晟涵和韦净雪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韦净雪道:“我十五岁那一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妩媚动人。妈妈养了我这么久,便就是为了等这么一日,为我挂牌,卖我初夜。那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妈妈忽然带着一群姐姐闯进了我的闺房,为我准备好了热水与蔷薇花瓣。那时,我高兴极了,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用花瓣洗澡,以前,都是一些生意好的姐姐们,才能用得上花瓣去洗澡。姐姐们为我洗好了身子,替我换上了好看的新裙子,还给我戴上了漂亮的发饰。我照镜子时,第一次看到自己这么的美丽,可高兴了!哪知,妈妈却忽然对我说,把我打扮得这么好看,就是为了把我的初夜卖给一个我不认识的老男人。我吓坏了,抵死不从,便拔下头上的铁簪子,在脸上化了两下,妈妈见我容貌毁了,便就不再逼迫我了。但她也不养吃闲饭的人,于是便罚我到后院去做重活……”
柳怀袖终于忍无可忍,动动眉毛,道:“说重点。”
“呃……”韦净雪无奈:“小王妃不是说了今晚上有的是时间给我慢慢说么?”
柳怀袖揉揉眉心,道:“有时间,和听废话,是两回事。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生的孩子,孩子是怎么死的,你又为什么会被郝月蝉逼着服下毒药,现在死后还有什么未了心愿——你可以简明扼要的说,但,劳烦你不要将你的生平添加上不必要的词汇,然后汇聚成长篇大论告诉我。”
韦净雪可怜地呜咽:“我都已经死了,你便就不能让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吗?”
柳怀袖道:“我还活着,你便就不能让我想听什么就听什么吗?”
“……”韦净雪嘤嘤嘤,这绝不是她认识的小王妃!
小邪也百无聊赖地说道:“你便就简单点儿说嘛,说完了,大家好回去洗洗就睡了,多好!”
韦净雪刚加的无奈了,她着急地跺跺脚,说道:“如果你们不让我从头开始说起,我便就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了!”
柳怀袖无奈地摇摇头,叹气,心道:这韦沁华真的不愧是蠢死的,生前是个麻烦,死后也是个麻烦,说话就不能像是个聪明人一般,简单说完,唉!
“那便就由我来问,你来答。你只需回答’是‘,和’不是‘,便就够了。再多余的话,我不想听。”柳怀袖叹气道。
韦净雪只好巴巴着点头,这做鬼了还和做人时一样的窝囊,这也是史无前例了。
柳怀袖想了想,问:“你和王爷什么时候认识的?”
韦净雪道:“六年前。”
“你的儿子六岁,你和王爷刚认识便就生儿子了?”
韦净雪忽然变得吞吞吐吐、扭扭捏捏起来,支支吾吾半日才低声说道:“和王爷相识是壬戌年尾嘛……”
“壬戌年尾相遇,己巳年初夏生儿……孩子是王爷的?”柳怀袖已产生了怀疑。
韦净雪又支支吾吾了:“不……不是……”
柳怀袖瞪大了眼睛,她似乎已经看到真相浮出了水面!
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韦净雪的儿子会死了。
娘亲嫁入豪门,那私生子自然不能被别人知道了!
她便就说嘛,以杨晟涵盼子称狂的性子,若是知道韦净雪有了自己的儿,又怎么会不把韦净雪娘俩好好捧起来供养?
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对,杨晟涵若是以为韦净雪有了自己的孩子,又怎么会让别人害了去?
别人怎么养儿子的,她不知道,但是她却是十分清楚杨晟涵的育儿经的,那便是——走哪带到哪!
——end&continue(未完待续)
ps:报告读者君们!第二更已上传,然后……作者君今日被领导弹窗警告了,所以这两天,必须必地把项目进度给搞定,不然……要被炒了,默默地哭。
这个月太任性,上班就只想着,没看代码,嘤嘤嘤……领导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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