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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清静了。
柳怀袖坐在床边,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子,可实在是想破了头颅也想不明白,于是她抬起头来问:“你认识韦沁华?”
她问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阴魂不散、一直跟随着她的小邪。
小邪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
柳怀袖道:“不认识,她又怎么会在紧要关头打翻黑狗血,试图去救你一命?”
小邪又摇头:“不知道。”
柳怀袖又想了许久,也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韦净雪会忽然跑来她的院子里,还故意打翻黑狗血。她不是云姬的人么?如此明目张胆地与云姬对着干,难道她不想在这王府里待下去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可是也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默默无闻的韦沁华可能要出事了。
这时,有人在屏风外头对她轻声说道:“小王妃,我们已经替王爷打好地铺了,王妃可还有什么好吩咐的?”
问话的人正是杨晟涵的贴身丫鬟梦姝,可瞧这屏风上的倒影,这碧珠梦姝可都在屏风外头等着回话呢!
她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地道:“夏梅冬菁走时忘了点上安神香了。”
“奴婢们这就去点。”梦姝含笑道。二人转身点起安神香过后,又回到了屏风外头。“小王妃,奴婢们这就‘退下’了,不打搅您和王爷清梦了。”
“下去吧。”
等碧珠梦姝都撤开后,柳怀袖猛地回过神来!
她遣退了夏梅冬菁,梦姝又过来刻意说声“退下了”,这不是说今夜里,这房间里只有她与杨晟涵了吗?
“娘亲,今夜你要和父亲一起睡么?小邪会乖乖地躲起来的!”
小孩子乖起来的样子真是天真无邪啊,但柳怀袖一点都不相信这个贼得像人精似的孩子什么都不懂。
她看了他一眼,吩咐道:“你可记得韦沁华的房间安排在哪儿吗?”
小邪摇头:“不知道。我又没跟着她走。”
柳怀袖无奈:“那你一间一间地找过去。看看她住在哪儿,看看她今日到底有什么打算。我看她心神不宁的样子,怕是今夜于她而言是个不眠之夜。”
“好!”小邪兴奋地笑了起来:“那我就去看看那个女人在做什么鬼,她要是打的是坏主意。那我今晚就吓死她。让她以后再也不敢打害人的坏主意!”
柳怀袖嗔道:“你这皮孩子。今夜的教训还没教训到你的头上来?今晚这院子里可不只我们这些平凡人在住,你可小心,别接近那两个道士的房间。小心人家把你的魂儿给打散了!”
小邪开心地蹦起来:“娘你在担心我吗?”
柳怀袖瞪他一眼,低喝道:“是怕你太胡乱,吵到了别人,以后我还怎么做人?”
小邪嘻嘻一笑,身形渐渐地淡去,在他的身影快要在寝室里消失的时候,才听见他说道:“我开始喜欢你这个娘了!”
柳怀袖盯着他消失的地方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小邪脱了险境,她当时是很高兴的,可是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心里便就变得沉甸甸的了。
小邪绝对是个包袱,她总不可能带着他私奔出逃吧?
光是这般想未来的打算,她头都大了,不知如何是好了。
就在此时,一个低沉的声音惊扰了她:“怎么还坐着?还不睡?可是在等我么?”
抬头一看,竟是杨晟涵歪着身子倚在屏风上冲她笑。
她脸一红,轻声道:“这就要睡了,王爷也早些安歇吧。”
杨晟涵道:“不急,我有些话想问你,也有些话想和说。”
她头皮发麻,但人已经站在眼前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接话:“王爷有什么话只管说便是了。”
杨晟涵道:“我且问你,我这肩上的牙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柳怀袖道:“怀袖怎么会知道?也许是王爷自己咬的吧!”
“我自己可够不着。”杨晟涵一阵好笑,他站直了身子,向柳怀袖走来。待走到柳怀袖的面前时,柳怀袖还是忍不住恐慌,身子一弹,跳到了床的另一边。杨晟涵看她这样,既是好笑,又是无奈。他坐下来,轻叹道:“你还是有些怕我的。”
柳怀袖身子僵硬着,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良医嘱咐过了,让怀袖这一个月里不能行房事。”
“我晓得。”杨晟涵扯扯嘴角,强忍住拍死府里良医的冲动,挪了挪身子,向柳怀袖靠近了些。但柳怀袖对他的接近很是惊恐,于是他只能硬生生地停在了三尺之外。他尴尬地挠挠头,道:“我就想问你一些事儿。”
柳怀袖抱着床柱,道:“王爷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还有些事想问。”他又抓抓头,涨红脸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问:“我今日喝醉酒……没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柳怀袖干净利落地回答:“没有!”
“哦……”他叹气,隐隐有些失落。他又很快遮羞起来,道:“我听碧珠梦姝说,今日你的衣服被扯坏了……”
“已经扔了!”柳怀袖飞快地说道,“不过就是一件衣服罢了,王爷不必放在心上!”
他的老脸更红了,更想知道今日醉酒时究竟发生了那些事情,可是柳怀袖那一副抗拒的模样,也越发地让他感到羞耻了。
“王爷,可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柳怀袖道,“若是没有,就请王爷回去好好歇着吧,怀袖都已经困乏了。”
杨晟涵道:“还没有……”
柳怀袖无奈:“那能快点儿问吗?王爷,这都四更了!再不睡,天可就要亮了!”
杨晟涵红着脸,问:“我就想问问你,你……你愿意为我生孩子吗?”
柳怀袖瞪着他,好像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出现的话。
饶是杨晟涵来之前打了无数的腹稿,但到了柳怀袖的面前,还是忍不住脸颊越发的滚烫,紧张得舌头打结,都快不像是自己的了。
他咳了咳,又咳了咳,紧张得后背沁出了热汗。
柳怀袖再也忍不住了,抬手打了一个呵欠,攀在床柱上,就要昏昏欲睡了。
这男人再不把话说个明白,天就要亮了……她迷迷糊糊地想。
杨晟涵心一横,打住心里头的那份羞耻,张口说道:“今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道长也都说了,这个院子里的鬼可能就是我日后的孩儿。我孩儿既然出现在了你的院子里,那是不是就是说明日后你会是他的亲生母亲?这是不是注定……是不是注定我们两个人以后将会有一个孩子?”
柳怀袖抬起了眼皮,无精打采地看了他一眼,平淡地道:“王爷,你是不是忽视了一件事?你只梦见了有一个孩童叫你‘爹’,可没梦见他喊谁叫做‘娘’吧?王府里那么多位夫人,王爷最喜欢的莫过于云姬姐姐,若是说要生孩子,王爷不会更想要云姬姐姐替您生一个传宗接代的儿子么?”
“想是想,但……但我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杨晟涵像是被提及伤心事一般,脸色一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柳怀袖把头靠在床柱上,转过身子来看他,问:“为何放弃?现在不是有一个孩子喊你‘爹’了么?这说明你还是有希望抱个儿子的,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选择自己最喜欢的女子呢?”
杨晟涵心头一痛,说道:“云姬她是不会给我生孩子的……”
“为何?”
杨晟涵露出难言之色,过了许久,才低低地说道:“多年前,我强迫她嫁给我,她那时性子刚烈,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便喝了绝育的药,从此我就再也没有生过这个念头了。”
“原来如此。”
其实这件事柳怀袖是一直都知道的,可是她就是不点破,就是想要像现在这样,残忍地逼着杨晟涵把自己最痛的难言之隐吐露出来。
杨晟涵老脸又一红,又羞涩地问道:“所以我不敢再想这件事了,现在忽然有这个盼头,我就想……就想和你生个儿子,你愿不愿意?”
她能说不愿意么?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如果她说一句不愿意,那就是大逆不道了。
人在弱势时,又何必说一些招人厌的话呢?
她看了一眼杨晟涵,说道:“王爷若是有这想法,怀袖又怎能不答应呢?只是王爷您也知道,良医吩咐过怀袖这一个月内都不能行房事……”
“我知道,我知道!”杨晟涵得了这句话,顿时眉开眼笑,坐也坐不住了,这八尺的男儿就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地蹦起来,对柳怀袖说道:“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身子养好的那一天!袖儿,有你这句话,我觉得这辈子遇上你真是值了!”
他高兴至极,是一路后退退出柳怀袖卧室的,因为脑子后面没长眼,没少撞到东西。
柳怀袖冷漠地看着他退出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一个月后呀……
一个月后,她还在麟王府里吗?
还是让他找别的女人生孩子去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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