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江承紫带着微笑睡去。第二日,天气朗晴。长安城安静极了,江承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装,将该带的东西都准备了一番。恰好云歌跑来索要烤肉吃,顺道问江承紫执行任务几时出发。江承紫先前并不打算带白凤,可这次她想速战速决,便说过两日出发,问云歌可否去找一找白凤,询问一下白凤可愿意前往。
“咦?阿芝,你改主意了?”云歌询问。
江承紫点头,说:“我想速战速决,白凤飞得高,且能带我御风飞行。”
“可我怕苍炎。”云歌哭丧着脸。
“这是你的事,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好意思说自己是天下第一的鹦鹉么?”江承紫一边鄙夷它,一边用筷子将烤好的羊肉喂给它。
云歌吃人嘴短,便也说:“我勉为其难试试。”
之后,云歌吃完了一盘烤肉,又将吃了几块果汁,几个花生,拍拍翅膀盯着烈日出发了。云歌这边厢刚出发,宫里就来人了,宣旨的是小方舍人,带来的圣旨是对江承紫前段时间护驾有功的奖励,直接就带了田产地契以及东郊皇家闲置的别业地契,而且已经由户部审核,上面鲜明地写着杨敏芝的名字。
小方舍人宣完圣旨,阿碧很懂行地塞了一小块金叶子,又赠送了一包茶叶,还留了小方舍人用饭。小方舍人喜笑颜开,连连推说不用不用,宫里还有一堆事,陛下也还等着复命。
小方舍人走了,全家都喜气洋洋,这千顷良田,别业一座,还真是大手趣÷阁。
“就是没点什么官职封号的。”秀红有点遗憾地说。
“秀姨糊涂呀,阿芝是未来蜀王妃,封什么郡主公主的,不恰当。”杨清让说。
秀红恍然大悟,也是直直说自己糊涂。杨王氏瞧着那些田产地契,很是高兴,恰巧王少东与独孤思南过来做客,杨王氏立马就吩咐厨房好好庆祝一番。
厨房热火朝天,做了些爽口时令的菜肴,也算大摆宴席。不过,这宴席不是晚宴,而是午宴。
杨王氏还特意让麻杆去蜀王府请蜀王,麻杆跑了一趟,说蜀王府张灯结彩,在采买物品,蜀王则是去了宫里,并不在蜀王府。
杨王氏很是遗憾之际,柴令武、韦方正、秦铭皆携了礼物前来,笑嘻嘻地说赶上了杨府的宴席,真是一年好运。
几人笑着落座,宾客主人刚开席,一筷子还没下,门房就来报告,说张公子来贺。
江承紫连忙又迎出去,一袭淡青衣衫的张嘉就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张唯,提着些礼品。
“今日之后,怕暂时没时间来贺,我便就抽空给你送点礼。”张嘉笑着说。
江承紫站在门里瞧着他,问:“没有吃饭吧?可进来吃饭?”
“好。”张嘉笑着答应,尔后也一并在杨府用了饭。
饭毕,江承紫将几人迎到兰苑喝茶。韦方正说还有公务在身,要先撤。柴令武也说最近要筹措粮食,不敢耽误了;秦铭笑眯眯地表示东宫事务繁忙,他不能离开太久。最后,便剩下张嘉一人。
“你,有空喝茶吗?”江承紫问。
“有些许空,不过,不喝茶,喝一碗王先生配的凉茶就好,最近有点上火。”张嘉说。
于是,阿碧为张嘉取来了凉茶。张嘉咕噜噜喝下一大碗,昔年的贵公子气质全然没了。他一大碗下肚子,才低声说:“昨日那送桃的,我的人已将之处理掉了。”
江承紫一听,心里顿时不悦。她这事除了李恪与锦云之外,便没有再对人提过。张嘉怎么会知道?难道是李恪大嘴巴说的?但就李恪的性格来说,断不会将此事告知张嘉吧。唯一的解释就是张嘉派人监视着她。、“你怎么知道?你派人监视我?”江承紫不悦地问。
张嘉看着她,神色很是复杂,他蹙眉,道:“阿紫,你昏迷不醒一个多月,你以为难受的只有李恪么?你别忘记,上辈子,我也曾失去过你。我这也是第二次。”
他说这话时,带着隐隐的愤怒。
江承紫垂了眸,没有说话。两人之间,便沉默了。窗外鸟鸣蝉叫,清风从窗户徐徐吹入,带来植物的清香。两人站在窗口,如同一幅古老的画卷。
“阿紫。”他低声喊,语气比方才缓和了许多。
“嗯。”江承紫回答,也觉得自己方才太过小肚鸡肠。平心而论,前世今生,除了张嘉做的那次选择之外,他再也没有任何事情伤害过她。
“我从前是想过跟你白头到老,让你做我的女人。可是活了两世,读书无数,我懂得很多事不能强求,太执着未必是好。因此,当你跟他在一起后,我就当你是我妹妹。作为兄长,明知异国敌人将你当作大唐气运,死活要灭之,难道我能袖手旁观吗?阿紫,你告诉我,你换到我的位置上来,你会袖手旁观吗?”张嘉缓缓地问。
江承紫只垂着头,说:“对不起。”
“兄妹之间,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他缓缓地说,“我此次前来,一则是抽空与你吃一顿饭。你昨日进宫,想必知晓朝廷战事要起了。”
江承紫点头,道:“我略知一二。”
“我接到的是原地待命,拱卫京城。而李恪作为先锋官,今日入夜应该就会开拔。”张嘉说到此处,顿了顿,说,“我知你肯定闲不住,怕会只身前往北地。因此,我匆匆来此,是想见你一面。给你一样物件。”
张嘉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块玉牌,是一朵梅花形状的玉牌,缀着绿色的璎珞。
“这是张氏一族的族长信物之一,可调动北地张氏的人。”张嘉将玉牌塞在她手里。
“晋华兄,这不妥。”江承紫要将这玉牌还回去。
张嘉摇摇头,说:“你且拿着,以备不时之需。还有,出发的时候,将我送你的蝴蝶一并带上。遇见危险,你打开瓶盖,蝴蝶就会飞到张唯和张力身边。他们已只身前往前线。”
江承紫还想推辞,张嘉已起身走出屋外,回头对她说:“警醒些,啥都带着,关键时刻,或者是可以救命的。”
江承紫无语,张嘉潇洒地笑笑,大步走了。
屋外日头正毒辣,江承紫思量再三,便找来了王瑛,噗通跪在地上,低声说:“妈妈,这次你要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