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推广部?”李恪虽然在前世瞧过她写下的趣÷阁记,对于很多外来的名词与语序并不陌生,但毕竟不属于那个时空。江承紫偶尔说出的词语,他还是不懂。
“就是宣传朝廷,将可公开的政事公开化,让百姓信服朝廷,信任朝廷。这样,全国上下才能拧成一股绳,一条心。”江承紫说。
李恪略略蹙眉,陷入深深的思考。宣传朝廷,将能公开的政事让天下百姓皆知。这是历朝历代都在做的事,可没有哪个朝代、没有哪个帝王专门成立了机构来做这件事。
“当然,这要建立在你父亲信任我们,不把我们枕畔卧虎的情况下。若是他信任我们,莫说推广部,我能将六部都帮他革新。当然,更包括军队。”江承紫将水杯放下,又兀自烧水,准备放一些大红枣泡着喝。
李恪一惊,他知晓她没说大话。她有那能力让六部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
不过,军队,还能如何革新?
他李恪前世今生,文武双全、英武不凡。若说文与武,他却更尚武,更喜欢领兵杀敌,保卫疆土。所以,当他重生回到小时候,他首先开始做的就是培养顶级的军队,有些培养方法也是来自于她曾留下的手札。
他自认为自己打造的已经是装备精良、功夫了得的顶级军队了。
他的军队所向披靡,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柄顶级的利剑。
去年的陇佑道,击溃强悍的羌人。同样,吉利大军围困长安,是他领军在陇山小道切断了敌军的后勤补给,致使吉利不得不捞一趣÷阁就赶快撤走。
天下人只知当今天子威仪善战,却不知左右这场战争的正是低调的三皇子李恪。就是李世民本人,也只知晓陇山小道,敌军遭遇截杀,后勤补给全部被劫,损失惨重。
当然,这些都是军中秘密,就是朝廷中人,也没有几个人知晓。
他自认为若是自己掌控军队,所训练的士兵绝对不比李靖、李绩、侯君集等人老将差劲。更何况,他掌握了先进的冶炼技术,制造出的兵器也是一流的。
军队还能如何革新?
他对此很感兴趣,便轻笑,问:“还能更新军队?你可知当今天下人才济济,秦王府旧部,个个都能征善战。大唐军队只要粮草充足,可以剑锋所指,皆为大唐疆域。”
“你可不是这样盲目自信之人。如今的大唐军队太依赖秦王府旧部了。他们百年之后,又有谁呢?”江承紫反问。
李恪陷入深深的沉默。他不得不承认阿紫说得对。
前世里,阿紫被杀后,他终日悲伤,隐居南山。朝廷里的老将们一个个去世,能领军之人越来越少。直到后来,北地边境作乱,竟无人能领军。稚奴亲自来南山请他出征。
他出征击溃敌人归来。不久后,高阳谋反,长孙一族径直就将罪名安放给他。
“你说得对。”李恪叹息一声。
“所以,一个国家的军队应该成为一个国家的军队,而不是某个将军,某个人的军队,更不该作为安抚地方豪强的手段。”江承紫轻笑。
爷爷曾与她论述过大唐军队的强与弱。爷爷说过,大唐看似强大,但于十分羸弱。弱就弱在军队上,国家对军队不可控。这就相当于,一个财主将四门的钥匙交给贼子保管,说给贼子们派发工钱。贼子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迟早是会打开财主库房大门。只要一个贼子做了这个事,那么,所有的贼人都会行动。
“这就是唐末的大乱,同时,直接导致了五代十国的可怖历史。”江承佑刚从意大利归来,向来不说话,也是插嘴一句。
江承紫那时就对唐朝十分感兴趣,虽然年幼,但深深记住了爷爷的这一番话。
“你比任何人透彻。”李恪感叹。
“你父亲也懂,如同你外公也懂世家豪强的危害,但掣肘众多。”江承紫说。
李恪眉目一展,不太确定地问:“你的意思,他若信你,你给予他的是?”
“佛曰:天机不可泄露。此事,待回长安再说。”江承紫笑盈盈,倚窗而立,一身鹅黄映了窗口芭蕉绿,甚为好看。
李恪也不勉强,只微笑着说:“你若是男儿,不曾出生在杨氏,随意在哪一个名门世家,都会得到重用。”
“可我是女子,且恰恰在杨氏,还想一辈子缠着蜀王。”江承紫笑得更欢乐。
他哈哈一笑,然后压低声音说:“那就一辈子缠着,不许说什么前途被耽误。”
“缠着缠着。再说,这一张脸,看着就欢喜呀,哪里会被耽误。”她调皮一笑,学登徒子调戏他。
他倒是不好意思,只红了脸,说:“干活。”
“谨遵王爷命。”她笑嘻嘻地说,随后就跑到案几边坐下,提趣÷阁为迎喜客栈写推广方案与菜谱。李恪则在另一个案几前坐下,提趣÷阁编写话本子。
两人都算工作狂,一旦忙起正事来,那是心无旁骛。就这样,两人一直忙碌到深夜,晚饭也不曾去厅里吃,让丫鬟送到了书房里。
四更天后,江承紫的菜谱与企划案写得差不多,她伸伸懒腰,说:“明日再修改一番,誊写一遍即可。”
李恪蹙眉沉思片刻,才说:“这话本子写起来,果然比领兵打仗要难。”
“没写完?”江承紫凑过去瞧。
他摇摇头,说:“写完了,但总觉得欠缺。”
“那就明日再瞧,先放起来。”她站起身,又扭了扭腰,打着哈欠去睡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江承紫还揉着眼睛在院里打五禽戏,就有小厮急匆匆来报告,说昨夜里,杨氏出了大事。
江承紫摆摆手,斥责:“规矩,规矩。一入这弘农,六房的规矩就没有了?大呼小叫的。”
那小厮不好意思地说:“是,是,是小的不懂事。”
“速速说来。”江承紫催促。
那小厮这才说:“大房那边出事了。大房嫡长孙的院里抓了几个传递物品的婆子,听说验出毒药来。大少夫人直接上了刑,一下子就招了,说是害长孙的。”
“潜伏这么多年,可能这样沉不住气?”江承紫略略蹙眉,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九姑娘,不清楚呢。小的也是听人说的,说少夫人闹着要老夫人给说法了,天刚蒙蒙亮就去了,现在各房都在被通知前往老夫人的院里,老夫人要整顿家风。”小厮继续说。
“这倒是热闹,祖宅一天闹一场。”江承紫收了手势又询问小厮,可有将此事与老爷和夫人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