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协商,老孟同意给叶芦伟一天时间处理坡面,无论处理结果如何,四月七日必须开始进入正常施工。
四月六日天还没怎么亮,叶芦伟和何元东、李竞还有保卫科另外两人就开始爬山,山下只留了两名体力差一点的。
叶芦伟这时候才对比出自己所谓的好身体跟侦察兵差多远,人家停了一年训练,李竞背着至少二十公斤的绳子和其它装备,走后山小路两个多少小时,愣没看到他出什么汗,还一路有说有笑,跟逛公园一样。
反观叶芦伟几人,喘都快挺不过去了,一人才一小捆绳子,最多五公斤。何元东腰上伤可能严重,他直接没拿东西,不过人家不喘,只是走路多了姿势有点僵硬,看来伤得不轻。
天完全亮起来的时候,叶芦伟到达工作索道塔基位置。
看了这个位置,叶芦伟就头大,上一世他可没上来看过,这地方应该就是主索道的塔基位置,因为其它就没合适的地方了。
要想在半个月内完成索道架设,根本不可能爆破建基,只能是选择优势地形。因为自己的引导,现在工作索道占用了这唯一的地方,如果历史重现,还得先拆除工作索道,再建主索,想想蛋都痛得厉害。
何元东注意观察着叶芦伟,惊讶地发现这十八岁的小子经验丰富到完全不需要他指挥,看了叶芦伟快速的布置和选择索降路线,他再次审视起这小子,对这次如同儿戏的事情开始有了点期待。
这小子如果不是经过专业训练,那也有极丰富的野外登山经历,有些东西注定在书上是学不来的,比如游泳,没听说谁在书上学会了游泳,登山也一样。看着简单的登山,后世要了不少二货大学生的命,一般人去了现场还觉得不可能有危险,如果自己会怎么怎么样,完全不知道山的阴险。
看着叶芦伟无比熟练地用非标准绳子挽成一个一个各种用途的绳结,动作甚至比李竞都快,何元东就无语,你小子才十八啊,哥十八的时候还是普通小兵,刚接触特种训练,被教官骂得比猪都不如啊。
有了三个熟手,事情就简单了很多,另外两人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三人很快把自己捆绑成一团乱麻一样,偏偏人家一路下滑,一路把各种绳结挂扣在沿途的石头上,一点不见绳子相互打结,两名在上面放绳子的却手忙脚乱差点把自己缠上。
花了三十分钟不到,三人到达鹰嘴最前端,实际上鹰嘴上面坡度不太陡,大约五十度坡,但这是个俗称的“鲤鱼背”,两边快速陡下去,又没什么树,看上去非常的吓人,实际对有经验的人来说,安全绳只是个必须有的保证手段,并不会依赖绳子下降。
老胡看到鹰嘴上出现三个小得蚂蚁一样的身影时,觉得自己有点头晕,心跳快得要蹦出来。
老孟也在现场,正在用一台经纬仪当望远镜观察。无论事情结果如何,老孟心里是有点佩服叶芦伟的,镜子里的叶芦伟站在最前端,看上去非常的自然安定,完全没有什么不适。
除了天赋异禀,不能解释一个可能从来没上过高空悬崖的人,是如何克服高空恐惧的。一般人不经过训练和长期实践,站在三楼外侧就会头晕,再高就会失去平衡感,严重的会呕吐、休克什么的,不要说做事,站都站不起来。这就是一般人的恐高症,不用害羞,这并不丢人。
叶芦伟用对讲机跟老胡确认位置,发现老胡又出现表达障碍,心里是相当地无语。还好老孟听到老胡哆哆嗦嗦的表达不清,用自己的对讲机开始指引叶芦伟移动,因为反坡的原因,叶芦伟虽然记下了标志点,但仍然需要下面确认位置,避免下去后还得上来重新调整。
何元东按计划站在上面做观察和指挥,原来他计划让李竞下去,现在看来叶芦伟自己也能下一段,这样有两个人替换,事情就又好做了一半。
三人合力用绳子把水管从崖下拉上去,固定好上端准备下时,何元东才发现这不是标准的登山绳,忘了准备防割的垫片,准备让下面找一点挂在绳子上拉上来时,却见叶芦伟从一个斜挎包改做的腰包里拿出一大卷裁好的帆布片,帆布片上甚至已经穿上了细铁丝。
叶芦伟没注意到何元东看见外星人的眼神,把防割帆布片分了一半给李竞,也没说怎么用,如果这东西都没用过,那叶芦伟就要怀疑他之前绳降的动作是哪里学的。
叶芦伟当然也在观察他们两个侦察兵,特别是大嘴巴李竞,怕他们吹牛皮出现大问题。
登山这事没亲自去试过的,看着好像很容易,去了才知道相当地不容易。
比如后世华山等景区绳降捡垃圾的环卫工,从游客的角度感觉人家好像很轻松,自己去试过才知道厉害。
山上是有很多平台可以利用,但前提是你能合理分配体力,利用这些平台做出一条相对平缓的路线。有些小坎看着就两米来高,感觉手一搭就上去了,实际上连续翻坎对登山是大忌,绝对宁愿绕路,也不会去强行翻坎上崖,那种只会在电影里出现。
闲话不说,大家可以去看看珠峰北坡著名的“中·国梯”才多高就知道了,才六米!而且并不是大家想像的九十度镜面绝壁!六米的梯子能天下有名,就足以说明问题。
(有兴趣的可以去网上看图片,相信大部分人认为根本不要梯子,自己就能爬上去。可是为什么呢?)
安全绳贴岩的转角部分,很容易被锋利的岩石边沿割开,形成应力集中而断开。没有后世专业防割防滑防水防火的登山绳,普通的绳子就太容易出现这些问题,用一块帆布片包裹住转角处的绳子,能临时解决一部分问题。
东西准备好,叶芦伟三人坐下喝水吃点带的馒头,休息恢复体力。
十五分钟后,何元东让李竞先下,叶芦伟没同意,说自己对地质更专业些,他先下,而且不必下到鹰嘴下面去,只需要在侧面找到那几条可疑的裂缝,就可以尝试着灌水。
如果连续两个小时的水洗都不出现滑移迹像,那基本就可以认定行动失败。当然如果因为水洗就滑塌了,就说明它撑不过雨季,并不是说人为把它搞垮的。
叶芦伟花了二十分钟,才下到“鹰嘴”的外侧面中下部,根据记忆,差不多到了那块滑落的石头位置。
在对岸远观时,觉得整个鹰嘴没多厚,实际到了这里才知道,叶芦伟离最前端至少还有七八米,这里的厚度就有近三十米,贴在山崖上,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地方像是一个尖尖的鹰嘴,岩石更是一模一样,没感觉有什么不同。
找到一块勉强可以转身的平台,叶芦伟让跟他差开三米左右贴在最外侧的李竞把水管用竹杆移过来,他想尝试看看水流能不能快速渗入裂缝,判断裂缝的深度和长度。
李竞把水管往下放够了长度,又检查了竹竿前端的挂钩和防跌落小绳,再慢慢把竹竿也放了下去。
叶芦伟用竹竿前面的挂钩,挂住水管出水口的铁丝扣,把水管送进一条最大的裂缝,伸入进去约一米,就再也伸不动。
把竹竿跟水管后端用铁丝缠在一起,又把它们固定在刚刚打在裂缝中的一根钢筋锚钉上,仔细检查了后,再把自己固定在后面另一根安全绳上。
叶芦伟深吸了一口气,用对讲机通知下面所有人撤离,确保预估跌落区无人后,通水,并且随时保持断水动作,确保发现意外立即停水。
河对岸的所有人听到多台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突然都变得紧张起来,包括站在办公室门口的袁六郎,他找借口说要处理文件,并没有来河边,但他的对讲机却开在今天的指挥频道上,全程监听着现场的对话。
此时的袁六朗突然有点后悔,要是真的被那小子这样瞎搞就清理出巨大的危石,那做为项目实际负责人的他,位置和态度实在就太尴尬了一些。
随着灌水进度的进行,叶芦伟心里越来越紧张,不是担心找不出那块要滑落的石头,而是怕历史改变,整个鹰嘴崖掉下去,那他和两个侦察兵顷刻间就会成为历史。
当每五分钟一停的灌水速度进行到第三个循环时,叶芦伟耳朵贴在岩壁上,感觉快要冻得粘在一起了,突然听到一阵豁豁地声音,好像从地狱深处传出来的一样,透着阴冷和恐吓,带着扑面而来的刺骨冰寒,以泰山压顶之势,直面而下。
饶是叶芦伟早有准备,此时也被吓得亡魂直冒,全身瞬间绷紧,双手死死抓着安全绳,危急间只来得及按下对讲机大喊了一声:“来了,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