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米青空的长剑却在将要及身时,突然偏向一边。
任一鸣侥幸脱险了。
一个发簪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余音。正是它化解了米青空袭来的致命一剑,救下任一鸣。
门外,一位少女面带笑容,盈盈而立。微风吹拂,长发与衣袂齐飞,更添动人风致。
不是秋晓晓是谁?
秋晓晓款款而来,朝任一鸣微微一笑,道:“本姑娘可不是帮你。只是在与你比个高低之前,不想让你死掉罢了。”
任一鸣苦笑道:“看来,被秋姑娘缠着也不尽是坏处!”
“少臭美了!”秋晓晓转脸看了一眼米青空,道:“这不是‘美须’——咦!”突然惊叫一声,“不对,应当是‘没须剑’米先生了。”
刚被烧了胡子,今又遭人嘲笑,米青空暴跳如雷道:“混帐!哪来来的小丫头,识相点的快走。”
秋晓晓格格一笑,道:“您都成这副样子了,我怎能‘识相’?”
笑归笑,任一鸣却暗暗为秋晓晓担忧。她这一插手无疑得罪了米青空,他与秋晓晓交过手,知她的武功比自己要强,可若让她与米青空交手的话,结果实未可知。任一鸣道:“谢谢姑娘的搭救,但今日之事姑娘就别为自己添麻烦了。”
“闭嘴,谁让你说话了!”秋晓晓直瞪任一鸣。
魏子墨与魏夫人见状,你看我我看你,满脸疑惑。
秋晓晓道:“事到如今还逞能!你死了我教训谁去?”
任一鸣十分感动,笑了笑,“那我给你们让地方。”说着退到了一边。
魏易武也回到父母身边,魏夫人询问了师兄弟俩的伤势,得知都不大紧,这才放了心。
米青空正在气头上,早已失去了冷静,也不管眼前的女子实力如何,举剑就刺。
秋晓晓无心恋战,只想把他早早打发,当即全无保留,使出看家本领,平地跃起,身体旋转飞升,气凝于剑刃,手中长剑飞旋,奋力向前一挥,立刻形成数十道剑影,犹如一道飓风飞速向米青空攻去。
她这一招使出,米青空和魏子墨均大为骇然!
米青空大惊,心知用剑抵挡势必不敌,却又无力闪避,只得就势一卧,在地上翻滚。即便如此,身上还是有多处被剑锋所伤,幸而秋晓晓毕竟年轻,内力不济,只了划破衣服,费力爬起,沾了一身碎木屑,样子真是狼狈之极。
“你使的是‘风刃剑’?”米青空心有余悸,惊声道。
秋晓晓淡淡一笑,“你倒是很识相。”
米青空道:“那定是凌风谷的人了,你是秋西远谷主的高徒?”
秋晓晓眼珠一转,“嗯”了一声。
“还是师父的爱女哩!”陆小雪探出头来,手中拿了串冰糖葫芦,笑说道。
魏子墨大惊,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竟然是七大门派之一的凌风谷谷主的爱女,心下更是纳罕,她怎会和自己的徒弟相识。
米青空自然知道凌风谷,虽说这些年来他们的实力在七大派中已成颓势,可这凌风谷却有一本神功秘笈,若是练成了它,跻身武功最强的“十贤”之列自不在话下。他当即拱手道:“在下不知是秋谷主的千金,还望见谅!既然是秋小姐的朋友,在下就不再追究了,告辞!”言罢狠狠地看了任一鸣一眼,转身离去。
待米青空一走,秋晓晓嗔道:“你个小蹄子,以后再没头没脑地乱讲,看我怎么收拾你。”
陆小雪委屈道:“我是实话实说么!”
任一鸣向师父师娘引见二人,并把与她们相识的经过简单说了,夫妇二人相视而笑。
魏夫人道:“德蒙姑娘仗义出手,天也不早了,就让我们做个东道,留下来吃个晚饭吧。”见秋晓晓犹豫不决,又道:“今天是我们鸣儿的生日呢!”
任一鸣不好意思的笑笑,道:“谢谢师娘记着。”
秋晓晓撇他一眼,道:“你小混人的生日和我有关系么?”
任一鸣笑道:“从今天开始有点关系了。你若不来,生日可能就是祭日了!”
魏夫人拍了他一下,道:“这孩子,净胡说,多不吉利。”
任一鸣嘿嘿一笑,道:“秋姑娘,你此次来有事么?”
“就想来教训你一顿。”
“这就不必了。我绝对不是你的对手,看你把人家米‘大侠’都打成什么样了。”
“你还把人家的胡子烧了哩!”
“你又没胡子,我终归拿你无法,所以还是我输。”
“你……”
魏夫人急忙劝解:“别惹秋姑娘生气了,罚你去做两个菜,快去吧。”又向秋晓晓和陆小雪道:“我们一鸣能烧得一手好菜,二位姑娘不想尝尝么?”
“那好啊!师姐,咱们不是明日启程么?魏夫人这么有诚意,咱们也别推辞了。”陆小雪添在一旁油加醋。
秋晓晓虽然对任一鸣说话一点儿不客气,对他却并不厌烦,点点头,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就有劳夫人了。”
魏夫人笑道:“还是有劳鸣儿吧!”
“师娘,我都受伤了,你觉得我还能做菜么?”
“怎么不能?不过念你是寿星,也不能太让你劳累。这样吧,就罚你你只做两道拿手菜,好让二位姑娘尝尝你的手艺。”
任一鸣叹道:“那就勉为其难吧!”
当下魏夫人让魏易武领着秋晓晓和陆小雪在鹤山别业四处逛逛,又命人扶着魏子墨去内室休息,自己则带着几个仆人收把一片狼籍的厅堂收拾一新。约过了个把时辰,几个家丁在厅里架上屏风,摆了一席丰盛的菜肴。
众人坐定。魏子墨开口道:“秋姑娘、陆姑娘,二位千万不要客气。”眼下他经过稍微的调养,又换了一身新装束,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秋、陆二人谢道:“多谢魏掌门好意。”
堂堂名门大派的弟子竟然认同自己这个自封的掌门,魏子墨自然十分高兴,对二位女子顿时多了分好感。
魏夫人指着一盘色泽金黄的炸鱼丸道:“鸣儿,这盘鱼丸定是你做的了?不过,这鱼丸个头有点大啊!”
任一鸣嘿嘿笑道:“那个凉一会儿再吃。先尝尝我炖的汤吧。就是鱼丸旁边那个,名叫酒煮玉蕈汤,很简单的一道,用玉蕈、竹笋和美酒一起炖的。”
魏夫人笑道:“如今连做的菜都离不开酒了,小心变成个酒鬼。”
“嘿嘿,只加了一点而已。”任一鸣道:“都尝尝。”起身把汤分盛到各人的小碗里。
魏子墨道:“我倒要尝尝,这美酒炖出来的汤有何与众不同。”刚喝了一口,却是一脸苦相。
魏易武也喝过了,笑道:“不愧是酒做的汤,闻着好闻,喝起来却难喝的要命!太咸了!”
陆小雪也附和道:“真是咸死人了!”
任一鸣笑笑,道:“这不能怪我,我放盐时突然想起秋姑娘来,一不留神便放多了。”
秋晓晓怪道:“你净胡说!想我作甚?”
任一鸣道:“秋姑娘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在放盐时忽然想到你使的‘风刃剑’实在漂亮,当即就想比划比划,随手挖了一大勺盐,接着腰身一转,手腕急甩,漫天飞舞的盐粒便犹如一张巨网散落到锅中,那情景和‘风刃剑’还真有几分相像……不幸的是,盐自然就放多了。”
桌上众人不由大笑。
魏夫人道:“这孩子,总是爱胡闹。”
秋晓晓忍笑道:“想学么?喊我声小师父,我就教你一两招。”
任一鸣道:“不喊。”
秋晓晓道:“那免谈!”
“这道汤是失败了,再来尝尝这盘炸鱼圆吧。”任一鸣向魏夫人道:“师娘,这可不是普通的鱼圆呀!”
众人见他说的煞有介事,各自夹了一个鱼圆品尝。
陆小雪最是爱吃,第一个吃了,大赞道:“这个好,这个好!外焦里嫩,口味很特别,任公子好手艺!”
魏夫人道:“竟然有三层,里面还有馅。咦!好像还有蛋青?”
任一鸣满脸得意,道:“费了我不少工夫呢!”
秋晓晓也吃了一个,觉得确实很好吃,却不加以赞赏,只道:“你卖什么关子,到底怎么做的?”
任一鸣道:“做法呢,是这样:先用精、肥猪肉各半和以适量的姜、葱、芝麻、松仁,斩成泥,加盐、清酱调和成馅料,再取扒皮的熟鸽蛋,拿刀从中剖开,轻轻取出蛋黄,填上馅料,拼合成一个完整的蛋,外层裹以调好味的鱼肉泥,团成圆球,投入中油温锅中炸透,捞出放置一会儿,最后,再投入到热油中炸上片刻,便大功告成了。”
魏夫人道:“确实很费工夫。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任一鸣嘿嘿一笑,道:“说起名字来,就有些不雅了。”
“何来不雅?”
“我叫它——‘红心小混蛋’!”
见众人投来惊疑的神色,任一鸣道:“你看这里面的小小的鸽蛋,虽然没有蛋黄,却有馅料填充,不正是混同一蛋么,因而称为‘小混蛋’,又因馅料为红色,所以叫‘红心小混蛋’了。”
众人轰然而笑。
魏夫人道:“鬼点子真多。”
陆小雪顺了顺气,道:“任公子,你真有趣!”
秋晓晓也觉好笑,却仍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待看到自己刚咬了一口的“红心小混蛋”,终于忍个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秋姑娘,你看,”任一鸣大有深意道,“‘小混蛋’有颗红心哩!”
秋晓晓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这个‘小混蛋’竟借着一道菜来为自己开脱,她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秋晓晓敛住笑容,道:“不亏是小混蛋,做的菜都离不了混蛋之名。”
任一鸣笑道:“秋姑娘真是口是心非。”
魏子墨道:“鸣儿,你还笑?快给我从实招来,我那梅瓶里,怎么灌进酒了?”
任一鸣瞪大眼睛,慢吞吞的道:“这个……还不是因为您天天午睡都睡过头。我和师兄每天都在厅中等您来训示,却总是左等右等,您也不来,我觉得实在无趣,刚好在前些日了在城内买得一坛据说是太华山来的烈酒,比咱们平常渴的辣了许多,我只喝了一点,索性把剩下的全装进了您的梅瓶里,每每在等您的时候偷偷的喝上一口,借以消磨时光。”
魏子墨笑道:“他倒怪起我了。”
魏夫人道:“鸣儿说得没错,你确实很懒。不过鸣儿,那种酒还是少喝,竟然得火即燃,实在太烈了。”一时又想起‘没须剑’米青空来,不由得掩口而笑。
任一鸣道:“师娘放心,我少喝便是。”
魏易武笑道:“娘,他嘴上这么说而已。”
任一鸣道:“你还说我,早晚你也喜欢上喝酒。“
魏子墨端起酒杯,道:“今天是鸣儿的生日,咱们都喝一杯吧。”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魏子墨道:“刚为武儿过完生日,又到了鸣儿的生日,真是快啊!17岁,你们都长大了。”
魏夫人道:“你又感慨什么呢?两个孩子不都很好么。”
魏子墨叹道:“九州武林大会之期已近,恐怕他们只有这次机会了。”言语之中竟有几分凄凉。对于任一鸣与魏易武的武功他自是清楚不过,他明白二人还不具备入围九州武林大会的能力,因而感到惋惜。
魏夫人道:“当着二位姑娘,提这些作甚?秋姑娘、陆姑娘,你俩倒是吃呀!千万别客气。”
秋晓晓道:“谢谢夫人,我已很饱了。”
任一鸣故作惊讶道:“武功这么厉害,为何吃这么少呢?”
秋晓晓瞪了他一眼,道:“你以为都像你,就想着吃。”
陆小雪赶忙道:“我也总想着吃,不过我没任公子这般高明,不但会吃还会做。”
魏易武道:“既然陆姑娘喜欢,还请常常过来做客。”
陆小雪笑道:“明天我们便得走,恐怕没机会了。”
魏易武一脸失落,喃喃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告别。”
陆小雪道:“你们不也要参加‘东州论武’么?到时候又能碰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