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兄弟,请留步。”戚夙容正准备和季云等人一起离开,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
她回过头,只见封湛和柳慕涵相携而来。
“不知两位叫住在下有何事?”戚夙容问道。
柳慕涵靠近,听到“他”的声音,微微皱了皱眉。
封湛道:“前几日与小兄弟有过一面之缘,今日好不容易再遇,可否赏光去喝杯水酒?”
戚夙容拒绝道:“抱歉,在下另有要事,怕是要拂了公子的好意。”
“如此倒是可惜了,我们下次再约。”封湛笑得爽朗,既已知道名号,便不怕找不到人。
戚夙容告别两人,与季云等人坐上了同一辆马车离开。
元奚也不知去了哪里,戚夙容并未在意,只等回去再问。
车上,孙俊轩兴致盎然地谈论着今日的比试,并大力夸了戚夙容一把。
季云道:“此次英书阁大出风头,日后怕是要被四大书院惦记上了。”
“那又如何?”孙俊轩不在意道,“文斗比的是才学,他们技不如人,怨得了谁?”
季云不再多言。
黄徵则一直憨憨的笑着。
戚夙容暗自观察几人,季云相对比较稳重,孙俊轩性格外向,黄徵总是笑脸迎人,颇为豁达。
谁能想到,眼前这三名还带着稚气的少年,都将是未来朝堂上的风云人物。
遥想未来,戚夙容的表情不自觉变得沉肃,目光幽深,身上透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神秘气息。
季云最先察觉异样,自己仿佛被眼前这名少年看穿一般。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戚夙容。
戚夙容收敛心神,恢复常态。
行到英书阁,戚夙容与几人分道扬镳。
季云目送马车远去,孙俊轩拍拍他的肩,问道:“怎么了?”
“‘他’完全不像一名十二三岁的孩子。”季云如此道。
“此话怎讲?”孙俊轩奇怪道。
“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季云面露沉色。
黄徵笑吟:“‘看公风骨,似长松磊落,多生奇节。妙龄秀发,湛灵台一点,天然奇绝’”
说完这句颇有深意的话,他背着手哼着曲转身走进英书阁。
季云和孙俊轩相视一眼,随即紧随而入。
戚夙容换好装,返回家中。
用过晚膳,她回到房间。正打算梳洗,忽听窗外传来敲击声。
她心头一动,对平儿道:“平儿你去给整理一下明日做工需要的材料,多准备几份,我想对比一下图样。”
平儿欠了欠身,转身离开了房间。
戚夙容打开窗,果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窗边。
她偏头看他,问道:“顾公子,深夜造访小女子深闺,有何贵干?”
“只为探花。”顾锦云言简意赅地回答。
戚夙容抿嘴道:“若花儿不许你探呢?”
“那就摘了它。”顾锦云手一伸,将戚夙容发髻上的簪子取下来,长发披散,拂过脸庞。
戚夙容嗔怪地瞪视他一眼。自那夜之后,这人的举动越发放肆了。
顾锦云跃进房间,拿出手上的琉璃瓶在她眼前晃了晃,说道:“第一批葡萄酒酿出来了。”
戚夙容本来还想指摘几句,听到此言,眼中一亮。接过琉璃瓶,打开瓶盖,立刻闻到一股熏人的葡萄酒香。
“尝尝?”顾锦云又掏出两只琉璃杯。
“好。”戚夙容将两只杯子蓄满,深红色的液体在烛光的映照下,散发出如宝石般的光泽,与精致的琉璃杯相得益彰。
“真漂亮。”戚夙容举起酒杯,赞道。
顾锦云的目光在她白玉般的手指上流连,比起琉璃杯和葡萄酒,她的手指更加迷人。
“我先尝尝。”戚夙容举杯浅尝一口,一种柔润的感觉萦绕在舌尖,香甜中带着几分青涩。
“如何?”顾锦云问道。
“差强人意。”戚夙容评价道,“味道还稍欠了一点。”
与她上一世尝过的葡萄酒相比,少了几分韵味和沉淀。
“嗯,我也这么觉得。”顾锦云道,“可能是新栽的葡萄不够甜,酿造过程亦有些松疏。第二批应当能将品质提上来。”
(此处的葡萄设定为冬夏两种品种。冬季葡萄比较甘甜,夏季葡萄汁多。)
“那我便拭目以待。”戚夙容笑着对他举了举杯,又抿了一口。
顾锦云盯着她看了一会,说道:“今日醒世园文斗,我也去了。”
“哦?”戚夙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你太显眼了。”顾锦云道。
戚夙容偷眼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他并无不悦,暗暗放下心来。
奇怪,她为何要担心他不悦?
“小心一点。”他叮嘱。眼前女子并不知道,她回来途中,有人暗中跟踪。或许并无恶意,却容易节外生枝。
“嗯,我知道。”正因为有他护卫左右,她才会如此大胆。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惊世骇俗,唯有眼前这名男子会包容她。
“参加文斗,我不反对。”顾锦云又道,“但莫要与那几名男子太过亲密。”
“嗯?你说的‘那几名男子’是哪几人?”戚夙容笑着问道。
“柳慕涵、封湛、季云、孙俊轩、黄徵,还有,元奚。”顾锦云一一点名。
戚夙容低头咬着酒杯,偷偷笑了笑。
“听到了?”顾锦云突然俯身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侧。
戚夙容向后一仰,腰肢立刻被一只大手揽住。
顾锦云将她拉入怀中,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
戚夙容不自在地动了动,小声道:“放开我。”
“不放。”
“我的丫鬟很快便会回来,见到我们这样如何是好?”
“有人来,我会知道。”
“那你打算抱到何时?”
顾锦云认真思考片刻,回道:“抱到你喝完杯中的葡萄酒为止。”
戚夙容看了看手中的酒杯,无奈道:“我酒量不佳。”
“我帮你。”顾锦云腾出一只手,接过酒杯仰头喝了一口。
戚夙容正要夸赞一番,谁知某人突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将酒全数渡入她嘴中。
润/滑的液体在两人舌尖流转,鼻尖萦绕着一股醉人的熏香。
顾锦云依依不舍地移开嘴唇,看着怀中女子晕红的双颊,低沉道:“我帮你喝了半杯,剩下的你喝。”
这完全是耍赖嘛!
戚夙容嗔怒道:“刚才你哪有喝?都渡给我喝了。”
“不,我也喝了,喝得比你多。”他将酒杯递过来,说道,“还有半杯。”
戚夙容忿忿不平地夺过酒杯,一饮而尽。
不待她吞下,顾锦云又将她吻住,从她嘴中汲取酒液。
辗转吸/吮,肆意品味。
戚夙容大脑有些晕眩,无力地靠在他怀中,想要抗拒,却又忍不住渴望更多。
上一世,她亏欠这个男人太多,这一世……她悚然一惊,猛地将他推开,退后几步,别过脸道:“你,逾距了。”
与他在一起,总是不自觉地亲昵,完全忘记设防。
她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若再次成为他的妻子,恐怕还会给他带来麻烦。
但,她舍得他的温柔吗?
“你在怕什么?”顾锦云望见她眼中的退缩和犹疑,问道。
戚夙容沉默不语。
顾锦云走到她身边,抬起她的下巴,认真道:“别怕,我会陪着你。”
“陪着我?即使我会给你带来莫大的伤害,你也要陪着我吗?”
“既已选择,便不会后悔。”顾锦云回道,“无论遭遇什么,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戚夙容垂下眼:锦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重蹈覆辙。我愿意给你我的一切,唯独无法给你我的承诺。只要戚家的危机没有解决,她这辈子都不会嫁作人妇。即便两年之期已至,她也会找理由推诿。
不过暂时,请让她自私地占有这份感情。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顾锦云握了握戚夙容的手,低声道:“改日再来看你。”
说着,他动作轻盈地从窗口跃了出去。
房门随即被推开,平儿抱着一堆材料走进来。
“小姐,东西都拿来了。”
“嗯,放在桌上吧。”戚夙容整了整自己的仪容,随口吩咐道。
平儿将东西放开,鼻子在四周嗅了嗅,好奇问道:“这是什么味道,闻起来像酒香。”
“哦,没什么。”戚夙容转身迅速将酒瓶和酒杯藏了起来,有点做贼心虚。
平儿古怪地笑道:“小姐,可不要偷偷喝酒哦,小心我告诉老夫人。”
“尽管去说。”戚夙容淡定道,“反正你的工钱由我发,我看着扣便是了。”
“哎哟,小姐,平儿最忠心了,怎会去告状?您一定误会了。”
戚夙容笑吟吟地望着她,招呼道:“行了,去给小姐打水,梳洗之后还有事忙。”
“是,平儿这就去。”
戚夙容好笑地摇了摇头,拿起一块布料摩挲了一下,这才认真思考为外国使节刺绣之事。
父亲虽不同意她参与,但她心中总有些不甘。
这是一个机会,一旦绣品获得外国女王的赞誉,皇上便不会再随意处置戚家。只要尉国与外邦的友好关系不破裂,她的刺绣便可成为保护戚家人的一道屏障。
无论如何,她也想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不少读者说女主玛丽苏,但我觉得这种“苏”都在正常范围内。
先说刺绣,若是看得仔细的读者,应该会留意到文中提过的,女主失去家人后,曾经靠刺绣为生渡过了十年。刺绣不只是她的才能,还是她赖以为生的生活技能,已经成为一种资本。
琴棋书画,女主从小就学。不过在重生前,她的水平也就比同年人高出一点,真正让她升华的,是她重生前的最后两年,遇到她师傅的时候。那时她手指全断,是她师傅将她捡回去。伤势痊愈后,为了恢复手指灵活性,她师傅让她练习了各种乐器,并带她参加了民间乐团,见识了各种民间高手,可以说是集大家之所长。这些以后都会以番外的形式写出来。
只是想说,女主的技艺,并非天上掉下来的,而是她一点点练出来。
当然,番外还没写完,大家不可能知道这些,但即使没有这些番外,女主也赢得理所当然。大家只关注女主出了风头,却没有联系当时的具体情况。
四艺比试分数少,并非热门,参加人数不过二三十人,而且全是二十岁以下的少年,其中还包括一些寒门子弟。
我实在想不出,从小就浸淫在琴棋书画中、并颇有天赋的女主,有什么理由赢不了这种没有竞争对手的四艺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