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瑶吃这一问,努力回忆起来,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五年,加上秦山瑶压根都不知道是段长江搞的鬼,没有太在意那一顿饭,所以印象非常非常模糊。只是听刘羽的意思,似乎是段长城身边的那个人害的他们,登时聚精会神起来。
努力回忆了足足三秒钟,秦山瑶方始颓然道:“我记得段市长的身边是跟着三个人,但是三个人的样子都忘了……刘羽,你的意思是,他们三人中的一人害得我们也是那个人害我丢掉双腿”
害你们一家的的确是这第三个人,但害你丢掉双腿的却是段长江,一系列的事情也是因他而起。
刘羽微微颔首,知道的确有那么个人就行,他此行就是想对一对话,弄清楚胡睿临死前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存在。听秦山瑶的回忆,当时段长城身边跟着的除了段长江和胡睿外,还有第三个人,而那枚定时炸弹之所以异常巧合的在下井的人最多的时间点爆炸,很可能就是这个人做了手脚。
段长江为了自己的兽欲,用小手段拿捏商人妥协着实可恨,但这个人却罔顾人命,为了往上爬,居然用人命来填!不管他当时有没有意识到会造成五十多人的死亡,但后果已经造成!这个人才是最该死的人!
一边思索着,刘羽一边按着摩,十分钟后才抽回手。
“你的腿搁置时间太久,大概需要个把月才能恢复,我有时间就来。”刘羽说着便站起身。
秦山瑶小腿里火热火热的,可秦山瑶脑海中全是那份仇恨,裹住被子,拉住刘羽,逼视道:“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在背后搞的鬼”
刘羽眼睛微微一眯,沉声道:“你在跟我说话”
秦山瑶被刘羽这么一看,方始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浑身一个哆嗦,赶紧撒了手:“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心急了。”
“事情办完会告诉你,现在安安心心修养。”刘羽头也不回,转身即走。以秦山瑶的姓子,刘羽还真怕提前告诉她,她会胡来,泄了密倒是事小,但引来别人的注意,有些事就不好办。
接下来便是风平浪静,至少表面上看去是如此。
高速公路的事无声无息告一段落,各方报刊热闹一阵后,便不了了之,没了下文,关注者也司空见惯,在义愤填膺之后麻木的将目光聚焦在另外的事件上——全国这么大,吸引人眼球的稀奇事从来不缺。
而不太被人瞩目的公路坍塌事件在处理完卫成后,也尘埃落定,一同尘埃落定的还有问责小组。都已经公开对主要负责人卫成处理了,这问责小组便显得多余,主要责任都被定了,还问个什么责
最为郁闷的当属问责小组组长赵秉义吧,他只来得及啃掉卫成撒的十万雪花银,设计院和监理公司他还没来及下口,就这样草草收尾,比他想象中差得多得多。
赵秉义不甘心,尝试着诈一诈那俩民营企业,多少捞点回来,不料人家也不傻,知道风向变了,一家撒了万八块钱就不肯丢了,算是意思意思。
所以,赵秉义只能气势汹汹来,最终却草草收兵。
而这一天,刘羽在琢磨天松县煤矿的事故时,意想不到的电话来了!
“是交警三大队三中队刘羽刘队长么我是市政斧办公室主任,周武德。”周武德如沐春风的声音说道。
“周秘书,你好,有什么指示。”刘羽神色不变,心里却诧异,周秘书怎么找到他
“呵呵……”周武德居然还笑了笑“指示谈不上,我是通知你,今天下午来市长办公室,莫市长有重要话要问你。”
刘羽微微蹙眉,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大干部,大概就是范东亮了,还是在会议上远远瞅一眼,此刻居然突然被叫去跟大市长谈话,叫他很有些摸不着头脑。
约见市长,真不是想的那么容易。
拿大市长来说,他手下管着最起码上百个部门,就算每个部门的负责人约见一次,也要最少排半年的队。而且,约见时要将申请书递交到政斧办公室,经由秘书参详,市长定夺。所以,大市长身边的秘书,往往一年干下来,收到的类似各部门领导的条子就够铺满一本曰历了。
像刘羽这样,不仅没有申请约见,反而异常突兀的被市长约见,错非特殊因由,官场上极其少见。
“好,我明白。”刘羽沉声道。
周武德微微错愕,顿了顿,很是善意的提醒:“刘队长,准备好向莫市长汇报的材料,不要有遗漏。”随即才挂了电话。
刘羽怔了怔,大市长约见我,我汇报什么但一思索,刘羽老脸一红,又在人前丢丑了。
大市长主动约见一个干部,那是多给面子的事作为被约见的一方,得学会维护大市长的面子,可以回答“是,我努力汇报工作”,像刘羽这般“好,我明白”,便显得语言艺术的稚嫩了。
不过也不能怪刘羽,他还是头一次跟市长级别的人物打交道,若是什么都懂,那倒是奇怪了。
刘羽琢磨一番,这回去市政斧,应该不是坏事,从周武德不着痕迹的善意提点就能瞧出一二,似乎莫市长找他并非坏事。
正这时,一个商人居然找上来了。
来人快四十岁的女人,一头短发,身穿职业装,礼仪得体,进门便笑吟吟道:“刘队长你好,我是鸿发庆典公司经理张飞燕,这是我名片。”
刘羽接过名片看了看,是专门提供节庆及典礼的礼品,比如口杯、曰历、办公室装饰品等等。不过,说是公司,其实也未必。类似跑机关部门搞礼品的,多半都是跑单帮,自己找到厂家货源,再找上机关部门拉单子,跟企业搭不上边。
“曰历已经定了,抱歉了。”刘羽微微笑了笑,心说现在才来跑挂历,也不看看都几月份了!机关部门过年都会送挂历,这很正常,刘羽的中队一样会送。
“呵呵,刘队长,贵中队的曰历就是定我们公司的。”张飞燕笑道。
那你来干什么刘羽微微错愕。
张飞燕赶紧接着道:“这次来一个是想认一认新领导,一个是想问一问,贵中队重新装修,庆典的礼品准备好了么”
认一认新领导,刘羽能理解,大致是怕刘羽新上任,不认老账——可是装修弄庆典,刘羽就不是太能理解,逢年过节送点挂历之类,我刘羽还是乐意的,同志们辛苦嘛,可弄典礼就没必要了。
其实典礼这个东西,在基层的机关相当常见!
哪个机关新盖了大楼,重新装修了,哪条路修通了等等,但凡遇到点值得庆祝的事,都会来个庆典。一来是彰显的意思,干出了成绩,有了喜事,自然要张罗张罗;二来大家聚聚,领导们增进增进感情;第三点就比较现实,但意义也是最大的,堂而皇之收礼!
跟民间的婚庆类似,最初送礼只是次要,人情是主要,但现在完全变味儿了,不少婚庆都盯着收礼金这一块。同样,政斧庆典也类似,举办庆典的领导巴望着这一块呢。
有人说了,老猪又在瞎写,领导们会为了丁点礼品就弄个庆典这不是招人话柄么
事实上,在城市这一现象不太多见,但在县区以下,那真是常见得不能再常见,甚至一般的百姓都没认为这里面有什么不妥。官老爷们干出了点政绩,办个庆典送送礼,没什么不对吧
基层的干部捞点油水不容易,有庆典明目张胆数钱,凭啥不干别看一个小小的庆典,会来事的头儿,一场庆典下来,上百万都有可能,你说能不热衷庆典么所以,基层庆典成风,不是没有原因。
刘羽砸吧砸吧嘴:“有资料么”其实刘羽压根就不打算弄什么庆典,现在也仅仅是敷衍一下,打发走此人。
张飞燕熟练的掏出一本装订好的油彩书,翻开其中早就准备好的一页,上前指着道:“刘队长你看,这是蚕丝被,秋天刚好用得上,拿来回礼再好不过。”
刘羽随意瞟两眼,却暗地里摇摇头,现在的商人呐,都知道公家的钱好赚。
这上面是不知名牌子的蚕丝被,但一床要价却高达2999!市场价格,估摸着1000就差不多。
“这个,是不是太贵了”刘羽沉吟道。
张飞燕笑着翻开另一页:“如果那种贵了,这种也不错,才1999。”
刘羽面无表情的看着,张飞燕目光转了转道:“刘队长,要我说,还是前一种蚕丝被合适,客人喜欢不是而且这种蚕丝被,一床我返还你500块,后一种我们公司利润不大,只能返还你最多200块,不然扯不了帐啊。”
许多干部其实都在等这一句话,买谁不是买凭什么买你的像这种庆典姓质的礼品赠送,完全是拿后勤的钱,可以跟上面报账,有高回扣拿,为什么不拿
而跑机关生意的商人,搁给一般民众都认为,这人厉害,整天跟机关打交道,是个有本事的人。但其实呢,说来道去,这帮人的法宝就落在回扣上!然后平时再约一约干部打打麻将,洗洗脚,逢年过节送点茶,把关系打牢靠,基本问题不大,不出意外的话,在任期间的几年不会随便换商家。
所以,跑机关,真心没有那么难,会送回扣,会维护关系,基本就是数钱的节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