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喜宴的厅堂全部被破碎了。
战斗的余波也掀翻了不少之前庭院之中摆设的宴席。
原本一场无与伦比的华丽喜宴,如今却变成了一个凌乱的战场。
妖物们全部集中在了院落的一角,像这种战斗没有人愿意轻易的上前插手,只因为石涛并没有开口,反而那意思是想要独自杀了聂焰。
既然也换不来石涛的人情,有是这种级别的战斗,一不小心就会危及性命,谁愿意轻易出手呢?说不定好心到最后反而会遭来石涛的怨恨,因为他是饕餮,高傲且高高在上的饕餮。
就算这些妖物之中有不少深恨聂焰,也抱着观望的心情在等待着这场战斗的结果,他们自然不介意石涛杀了聂焰,除了少数对石涛忠心耿耿的,大多数也不介意聂焰杀了石涛,再群起而攻之。
相信在那个时候的聂焰就算胜了,就算活着,也是强弩之末了。
这就是大多数妖族的心理,这也不能怪它们,毕竟是妖,相对人类少了很多感情,也习惯了占山为王,最看中的也无非族群之间的情感,石涛想要强行的为王者,让这些占山为王,散漫惯了的妖物如何能够真正的屈服?
更有一个原因,他们也必须承认这是一场惊世的大战。
造成如此辉煌的别院大厅坍塌的原因,只有三拳,对,三拳而已。
从聂焰大吼了一声再来时,聂焰一共打出了三拳,石涛也一共回击了三拳,就是这拳头碰撞的力量余波,震塌了整个大殿,掀翻了庭院之中大半的宴席。
这已经不是纯粹力量的对决了,只要是有点见识的妖物都知道,在这三拳之中蕴含着惊人的天地之力波动,在这个层次的斗争,在华夏这片土地,一般称为地仙之争。
它们要远远的避开,借用天地之力的破坏力是惊人的。
但是,在一片废墟之中,却是有一个红色的身影就这么静静的站着。
此时,天色已经阴沉了下来,太阳虽然还顽固的存在着,却变成了一种惨白的颜色,阳光照在身上也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天际的尽头有着丝丝的乌云飘荡着,也不凝聚,也不消散,就在这片山头顽固的不走。
风已经吹起,卷起尘土,卷起山中的落叶,卷起那一片片残破的碎片。
那个红色的身影就如同这一片惨白景象之中的唯一一抹亮色,从开始到现在,任由风吹过她的黑发,吹过她红色喜袍的裙摆,任由尘土蔓延,大殿坍塌,她始终没有移动过分毫。
大红的喜袍衬得她的脸有些苍白,胭脂的水色又让她的腮氤氲开了一片淡红,凤冠早已经被她随手取下,放到了一旁,一头如瀑般的黑发在风中如同最缠绵的情丝,缠住了在场很多男妖的心。
美,说不出来哪里美,但就是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艳,说不出来哪里艳,分明就是包裹到严实的喜袍,但就是勾人心扉。
但绝不是唾手可得,因为再美再艳,也是那高山之雪,即便映着夕阳带来一片柔和,它也远在山巅,很多男妖只能偷偷的吞咽着口水,妒忌的看着她带着一抹柔情的笑,目光只落在她前方那个半跪着的背影之上,任谁都知道她的眼中只有那个背影。
那是聂焰的背影,此时的他,大口的喘息,觉得有些脱力!这不是来自身体的虚弱,而是承受了太多天地之力,灵魂上的一种撑不住的脆弱。
他半跪在地上,挥拳的右臂上鲜血淋漓,皮肤爆裂,混着汗水,带来了一片片说不出的刺痛。
可他心中痛快,从出生到现在,战斗了那么多次,没有哪次像现在那么痛快,依照内心而行的痛快。
他挥出了三拳,带起了大片的天地之力,他感觉到被吞噬了一大半,可是剩下的依然可以硬撼石涛。这是一种成就感,打破了曾经觉得石涛不可战胜的软弱,他还想再战,他要逼出自己承受的极限。
石涛的脸色也有些苍白,只是比起聂焰好了很多。
此时,在他的心中,并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无法消磨的愤怒,为什么?短短的两年时间,这只蝼蚁就会成长到这般的地步?
石涛有自己的秘密,这也是饕餮一族的秘密!那就是吞噬是有限度的,特别是在不能展露本体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天地法则一直都存在,看似无情,事实上在维持着某种平衡,否则按照饕餮吞噬万物的血脉,在上古就难有敌手,总有吞不下去的时候。
在上古也有个笑话,饕餮的死亡,都是被贪得无厌的吞噬给‘胀’死的!
上一次遇见双子,他们的力量到不了他吞噬的极限,所以也就杀不了他,只要不到极限,饕餮都是那种不可撼动的样子,而到了极限石涛沉默了,他在成长,为什么这双子聂焰的成长更加的不可思议?!
这三拳,蕴含着绝大的天地之力,若不是被他吞噬了大半,他自问单凭肉身的力量,他没有办法去承受这拳头的硬撼。
可是,吞噬是有过程的,就如嘴里塞满了东西,就不可能吞下第二样东西,也正因为这些天地之力,歪打正着,他也吞噬不了聂焰的一身力量精血,然后杀死他。
可惜,这些东西,石涛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这是饕餮一族的秘密,他更不会让双子知道上一次的不可撼动,只是一个他营造出来的假象。
石涛的眼神更冷了,聂焰在喘息,他看似比聂焰强很多,只是在调整,也只是在加速吞噬的速度,他的脸上有一抹不为人察的不自然的潮红,可看在眼里,他是从容的,淡定的,还是那么高高在上的。
‘呼’,聂焰长吐了一口气,再一次的站了起来,只是手臂有些颤抖。
他回头,看见那一抹红色的身影,觉得安心,他对她说:“石涛很厉害,打起来有些费劲,但我还可以打下去。”
说话间,聂焰带血的手伸到了背后,握住了那把无名之剑,一抖手,染血的缠剑之布散开,锋芒毕露的剑如同一汪秋水,为灰暗而压抑的天地带来了一抹亮色。
“聂焰出剑了。”有妖物低喝,毕竟聂焰是以剑成名,剑下无情,出剑了,是不是就代表接下来会展现出他的最强战斗力呢?
有妖物在猜测。
更有一些大妖非常的镇定,越加的置身事外的模样,让人觉得诧异。
天色越发的压抑,隐约之中好像要把这片山脉的天空和外面带着那轮惨白之阳的天空隔离开来,有的大妖悄悄叹息了一声,有些恍然的分不清这个世间到底是怎么样错综复杂,有着太多的束缚,能像聂焰这样放肆一次,未必就不是好事?
碗碗不在意天色,也仿佛看不见聂焰带血的手臂,他说能打下去,那就打下去,听着聂焰回头对他说的话,她也还是那样的笑容,温润的眼眸看着他:“好,我总在这里等你就是。你若活不了了,我陪你便是。”
生死在谈笑间,轻描淡写,并无夸张。
从来没有人知道碗碗的内心,死真的是一种解脱,能和他这样一起死了,便是最好的结局。
只可惜,在这天地间,有时生死都不能由着自己。而这一次,既然能够任性的开始一次,那就任性下去好了,什么都不想。
碗碗明白,就这一次而已!有些东西,终究是此生不再,现在这一刻很好,如同一颗早已种下了的种子,终于盛放了最美的花,能结出什么果?不去想了,这一刻很美,就很好。
“好!”聂焰也回答的很轻松,深仇也好,大恨也罢,他的想法和碗碗很默契,既然任性的开始了一次,那就是什么都放下,任由这一次任性下去好了,反正至此一次。
石涛的心更冷了,莫非他是这段感情的配角?不,堂堂饕餮,无论在上古,还是在传说之中,都绝对不是配角。
杀了聂焰,抢回天沐!得不到心又如何?这一次,他想明白了,他占有了她人一生一世就够了,因为到死,天沐回忆里最多的也只能是他。
他伸手扯碎了自己的喜袍,胸膛之上,一个神秘如图腾的纹身露了出来!
聂焰扬剑,天地之力再次疯狂的聚集,聂焰感觉到了灵魂传来阵阵刺痛,这是承受到极限,就要破碎的前兆。
而他的剑也开始微微的震动,剑鸣之声随着风声回荡在这片废墟。
还没有到极限,他手中的无名之剑还没有到极限!聂焰红着眼,身后是他要带走的女人。
石涛的口中毫无预兆的流出了一丝艳红如同红宝石一般的鲜血,他伸手接住,抹在了胸膛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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