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敌人,可此时的荆轲却认为这话不对,准确的说是不全。
还得加上一个不管是好意还是坏意,都时刻惦记着你的,智商爆表的女人!
一个据说已经有一年多,别说见面,连联系都很少的师姐,居然能预料到李岩近期会遇到类似今晚的窘境,这是何等的惊人?
更让荆轲觉得神奇,甚至都有点恐怖的是,这位师姐只说了四句话,就使得他这个矫情、自恋,明明不要脸,今晚不知哪根筋不对,又死要脸的主人,抱着头蹲在地上默默无语。
当然,如果他知道还有一个女人在几乎同一时刻,如抽丝剥茧般,从内到外把李岩分析个通透底掉。
他恐怕会更加确定之余,大骂一句变态何其多,以后有多远就躲多远。
可一忍再忍,估摸着都有半个多小时了,荆轲不由赞叹,不愧是他的主人,可真能忍啊。
保持这么长时间的蹲坑姿势,就算腿不麻,居然还没控出屎来?真是太厉害了!
当然,这只是他在心里默念,说是不敢说的,没办法,他虽然立志要做一个最优秀的狗腿子,但这个时候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谄媚奉承。
他总不能说,李岩现在这蹲坑的姿势帅爆了,或者连抱头都散发出一股霸气侧漏吧?估计他要这么说,嗯,挨揍的可能性更大!
又用暗劲儿揍了水王几下,让他继续保持昏迷状态后,无聊的实在不行的荆轲走到肉肉身旁,小声道:“胖爷,你说主人这到底干嘛呢?”
“俺说,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汝应戒嗔,戒疑,戒躁,安能修的大自在!”
单听这话,除了那个“俺说”之外,那浑厚、慈和的声音,真让人觉得,说话之人,应该是一个宝相庄严的得道高僧。
可看着蹲在李岩对面,粗壮的手指头划拉着地面,跟一二傻子似的肉肉,荆轲嘴角一抽,再问道:“胖爷,能说的明白点不?”
“师兄正在又一次自省自悟,明心明志,可喜可贺!”肉肉憨憨一笑,然后转头道:“你个二傻子边待着去,再烦俺,俺就揍你!”
荆轲:“……”
“说的这么玄乎,还不就是憋屈的不行,给自己找个下台的理由?”
荆轲无趣的撇撇嘴,可又不由略带忧虑道:“胖爷你也知道,爷的主人矫情,不,是沉稳多谋惯了。你看这样儿,顿悟是指望不上了,可别给悟傻了,你知道那几句话啥意思不?知道就给劝劝呗!”
肉肉扣了扣手指头上的土,摇头道:“师兄可是连师傅的话都不咋听的,俺说就更不管用了。再说师姐一向说的话都蕴藏深不可测的道意,俺也闹不懂呢!”
“还真有深不可测的道意?”荆轲皱着脸,再次念叨起那四句话:
“这是21世纪!”
“你现在愿意回师门吗?”
“刚者易折,顺者易骄;欲取先予,欲得先失;无完人,无完事;若不易进,不能进,进无可进,何不暂退一步?但求心安理得!”
“待来日布衣封侯,上达天听,下名内外之时,自可飞龙升天,啸傲九天,莫敢不从!”
乍听起来特别简单,可是见李岩居然思考了这么长时间,荆轲越想越觉得似懂非懂,云里雾绕,绝对是字字珠玑,内中含有莫大的深意啊!
于是他转头看向站在肉肉身后,从始至终一动不动的老和尚,问道:“嘿,老秃驴,你想明白这话的意思了不?”
也已经暗自琢磨了好半天的老和尚,面显犹疑的摇摇头,他跟荆轲一样,初始认为浅显易懂。
可又觉得老神仙的徒弟,必定会有不凡之处,再加上连未来佛都没能全清,他自然越想越觉得禅机甚多,有种明者自明,真法自求之感!
听着那俩人怀着越辩越明的心思,开始各抒己见,甚至还引经据典的小声讨论,肉肉咧嘴无声憨笑,笑容中竟有种狡黠的意味。
这俩二傻子,师兄果然说的太对了,忽悠人很简单,尤其忽悠聪明人更容易。
只要一方面扯个什么权威人物的虎皮,说点言之凿凿,确有其事的事儿,另一方面再掖着藏着点儿,他们自己就会瞎想一通。
师姐的话哪有什么深意?其实就是表面上的意思,师兄肯定一听就明白了,估计现在琢磨什么幺蛾子,憋着什么坏水儿呢。
所以肉肉一点都不担心,反而觉得该轮到那些把师兄打击的狠了、痛了、醒了的人担心才对。
唯独让他好奇的是,师兄那个大杀器底牌到底是什么呢?
师姐说,谁也未能想到李家的传说竟是真的,如果师兄控制不住,不但会造成极其恐怖的危害,而他本人更是有可能走向自毁,所以必须越早点醒越好!
幸好水王、虎妪、宗超这仨锤子给做了,否则万一师兄提前入了邪道,或者被大势困的太久,他就得做那个打击师兄的人!那师兄以后还不得反打击死他啊?
肉肉边瞪着大眼,来回找着那个大杀器是啥东西,又被师兄藏在哪了,边听着那鸡同鸭讲的各说各话,越听越乐呵,这俩二傻子,太有意思了!
单从荆轲能熟练古诗词的吟唱韵律,就可见他的学识也是不弱的,可毕竟不是什么博学大师,又怎么可能比得过诵经修法几十年如一日的老和尚?
被一连串“如是我佛”之类的给说的哑口无言,更加的云里雾绕,可把荆轲给听傻了,更给气坏了。
这老秃驴咋这么不是个东西呢?这是不辨不明吗?你弄那些弯弯绕,谁也听不懂的佛典欺负谁呢?
于是恼羞成怒的荆轲,开始胡搅蛮缠,自说自话,到最后胡诌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可老和尚或许长时间没跟人聊过天儿,或许看荆轲吃瘪挺来劲,不对,是人家怀着普渡顽民的大慈悲,谈性那叫个浓啊。
无论荆轲说什么,只要他说完就逮住一个论点,有条不紊的用佛理论证加教化,继续把他给辩的哑口无言。
最后荆轲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大骂道:“呔,老秃驴,你丫少放屁,什么叫信佛就能得佛庇佑,逢凶化吉,离苦得乐的?狗屁不通!”
“就拿爷的主人来说,他还是你丫佛的师兄呢,你庇佑了吗?看看,你瞪大你那俩眼泡子看看,爷的主人被人欺负多惨啊,到现在都……呃!”
想了想,荆轲及时住嘴,可不能再说了,虽说李岩在抱头发懵呢,可耳朵又没聋,他要说什么不好的话,那小心眼以后还不得给他小鞋穿啊?
想到这里,荆轲回头一看,立马大感庆幸之余,屁颠颠的跑回去,满脸堆笑说道:“主人,您醒了?这老秃驴太尼玛坏了,居然引诱爷诽谤您,他要不是胖爷的人,爷担心主人为难,爷就跟他拼命了!”
那毫无违和感的转变成气愤填膺,主辱仆死的忠心耿耿样儿,让无辜躺枪的老和尚懵了,他怎么能这样?他还是人,嗯,阿弥陀佛!
李岩蹲着未起,似笑非笑的看着荆轲说道:“说啊,你不是挺能白话的吗?我被欺负多惨后面是什么?”
荆轲忙点头哈腰的讪笑道:“主人,您听差了,小的说的是,您看您把他们欺负的多惨啊,俘虏一个,打跑俩,多牛逼啊,身为您的仆人,小的真是太荣幸了!”
“你咋这不要脸呢?”
还未等肉肉鄙夷完,却见李岩满意的笑道:“嗯,算你小子识相,不过这事儿就别对外说了,太优秀了容易遭人妒,麻烦!”
肉肉眨巴了下眼,也憨笑着改口道:“师兄说的对,老秃驴,听到没?不许跟人说!”
老和尚回过神来,一直保持的平和状态消失,第一次颇有些惆怅的长叹一声,罢了,他的佛法还不足以教化这等,嗯,阿弥陀佛!
“咦?”荆轲上下打量着李岩,纳闷道:“主人,你真悟了?悟的啥呀?咋看起来好像没咋变化呢?”
李岩慢慢站起来,活动着发麻的腰腿,撇嘴道:“那你还想怎么滴?”
荆轲一下来劲了,说道:“按照套路,一般主人公大彻大悟了,就应该虎躯一震,功力大进,撕碎个把人,再发个誓言,吾杀此獠为祭,日后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神阻杀神,佛挡灭佛!”
“然后天地巨变,最少也得轰隆一声,天雷滚滚,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旁白就开始说,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某某开启统一的征伐,力战八方,血洗大陆等等!”
“最后必须得加上一句最重要,历史的车轮自此滚啊滚,滚啊……
“滚!”李岩狠狠踹了一脚说的天花乱坠,激动不已的荆轲,翻着白眼道:“再拿这些过时的狗血的套路膈应我,小爷就先撕了你!”
荆轲无辜外加幽怨道:“是你说狗血才是王道的嘛!”
肉肉拉住他,欢喜道:“小荆荆,你继续说,俺喜欢听!”
“不可!”老和尚终于忍不住说道:“弟子恳求我佛早日归婆娑净土,莫要再停留俗世之中!”
那无比严肃,甚至可以说决然的表情,明确的表达出老和尚宁愿不敬的强行带走,也不能再让这俩人带坏未来佛的决心。
“不急!”李岩笑眯眯道:“大师可否先为我解解惑,您真是路痴吗?毕竟您今晚已经带着我师弟迷路一次,您如何保证下一次不会带他去圆寂?”
“咦?”荆轲诧异,可看到老和尚微有难看,羞于启齿的表情,立马气愤道:“好哇,爷早怀疑了,爷就说嘛你这秃驴没事跟爷套什么近乎?原来真是个大叛徒啊,你个隐藏在人民中老蛀虫,还不快快受死!”
老和尚一忍再忍,最终继续连着默念几声阿弥陀佛,才压下降服这孽障的冲动。
“别闹!”肉肉一把把荆轲扒拉到身后,问道:“俺也想知道,你是听谁的话?为啥拖着俺不让俺帮师兄呢?”
第一次板起脸不笑的肉肉,竟给人一种威严赫赫感,尤其在伟岸的身形衬托下,更彰显出一股惊人的震慑力,气氛一下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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