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眼里一直带着笑意，这让赵良穆不是特别舒服。
“赵先生身体不舒服？”
“啊……是。”
处于礼貌，赵良穆还是回应了一下，但是语气冷淡得很，显然不想和她多说什么。
但是凯瑟琳好像并不在意赵良穆这冷淡的态度。
“我和杨逸还有两个月就要结婚了，婚礼的事情他一点都不和我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准备成什么样子了，整个下来好像只有婚纱是我自己选的。”
“其实如果可以，我也想体会一下为了自己婚礼忙碌的感觉。”
“不知道到时候的婚礼上会不会有我喜欢的粉玫瑰。”
她每说一句话，另外三个人的脸色就要差一点，可是她好像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赵良穆微微垂下眸，轻轻笑了一声。
“是吗？那挺不错的，相信你以后也会过得很幸福。”
细听，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彭诚皱了眉，拉着他就往舞池那边走。
“你别往心里去，这女人怎么嘴上没个把门儿的，真是糟心！”
彭诚一边说，一边快步走着，生怕赵良穆又听到什么东西。
赵良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目光有些阴沉。
“帅哥，喝一个吗？”
彭诚知道赵良穆不喜欢太挤的地方，所以走到吧台那儿之后就没有在朝着舞池靠近，但偏偏赵良穆长相太惹人，这会儿两个人还没有站定呢，就有女人端着酒杯过来了。
女人穿着黑色长裙，身材曲线被勾勒得很好，她一步一步朝着赵良穆走过来，眼神妩媚，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赵良穆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女人想要凑过来的动作。
“我不喝酒。”
闻言，女人的目光往赵良穆手里的饮料瞟了一眼，随后笑道：“是吗？其实我也不喜欢喝酒。”
她将手里的酒杯放下，站到赵良穆旁边，撩了一下头发露出了靠着赵良穆这边的脖颈，眼神饶有兴趣地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着，带着一丝诱惑。
然而赵良穆对着并不感冒，他淡定地将杯子里的汽水一饮而尽，转头朝着彭诚使了个眼神，便回到了先前的位置上。
不知道是不是杨逸和凯瑟琳说了什么，回去之后，凯瑟琳相比刚才沉闷了许多。
她朝着赵良穆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啊穆，我刚才没有其他意思。”
穆？
他们有这么熟？
赵良穆眼里闪过了一抹烦躁，但很快就被他掩去，他朝着凯瑟琳礼貌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凯瑟琳见他这个反应，有些顾忌地看了杨逸一眼，随后悻悻地闭上了嘴。
酒吧里的乐队此时此刻正唱着摇滚，氛围被歌带到了新的高度，不少坐在位置上的人开始跟着音乐挥动双手，唯有赵良穆他们这桌冷漠到不行，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
……
“阿蘅……”
杜蘅正在收拾书包准备回去，听见封阳叫她，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怎么了？”
封阳把身子转过来面对着她，眼睛里带着些许期待：“明天……我早点过来可以吗？”
杜蘅愣了一瞬，随后轻笑出声：“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
“那……可不可以？”
封阳眸子都快放光了。
杜蘅最受不了的就是封阳这个样子，她清了清嗓子，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淡淡地应了一声。
“别来太早，这段时间你也好好复习好好休息，到……到时候半期说不定能一个考场。”
其实半期他们能不能一个考场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任何悬念，要想的应该是他们会坐在考场的哪个位置的问题。
封阳蓦地有了精神，应了一声之后就开始收拾书包。
昨天在车上的时候杜蘅就答应了他这段时间都和他一起坐车，其实可以的话，他想和杜蘅一起走路回去。
毕竟公交车就算是每个站都会停一下，时间也还是没有走路的时间长。
他当然想要和杜蘅多呆一会儿，但也怕耽误杜蘅复习的时间。
所以纠结了半天，他还是觉得委屈一下自己比较好。
“想什么呢？”杜蘅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叫了你几声都没有反应，还要不要回家了？”
封阳回过神，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他不太好意思地看了杜蘅一眼，随后便埋着脑袋老老实实地跟在她旁边，一句话都不说。
杜蘅觉得好笑，又轻轻拍了他一下。
“阿……杜蘅！”
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她回头看过去。
陈捷红着脸盯着她，嘴张了几次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抬手挠了两下头，眼里显出几分懊恼。
封阳转过头看了陈捷一眼，往杜蘅旁边靠了一步。
杜蘅见他红着个脸一直不说话，便问道：“怎么了？”
陈捷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把看向别处的目光给移到杜蘅脸上：“我……周末可以找你补课吗？”
见杜蘅愣了一下，他又迅速补充道：“不会耽误你复习的，我就在旁边做题，不会的我就问问你……行吗？”
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最后两个字要不是杜蘅听力好说不定还真的就听不到。
正准备开口，手就被封阳一把抓住。
她抬头看过去，却发现封阳把头别到了一边，自己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觉他握着自己的手有些用力。
“可以，”她把目光投向陈捷，答应道，“周末的时候我在店里，你到时候过来找我就行了。”
闻言，陈捷点了两下头，因为兴奋，脸比之前更红了。
杜蘅应了一声，拉着封阳往外面走。
一直到上车两个人在位置上面坐好，封阳都没有说一句话。
“怎么了？”
见杜蘅终于开口问自己，封阳才有些别扭地抬头看向她。
“我……也想找阿蘅……找阿蘅问题……”
眼神带着委屈和控诉，嘴巴撅得都可以挂个酱油瓶儿了。
是在吃醋吗？
这个想法在杜蘅脑袋里一闪而过，但只一瞬就被她自己否定了。
她微微勾唇，笑道：“你这个成绩哪里需要来找我问题啊？上次期末你就差我一分儿，要不是我运气好，这年级第一可就是你的位置了。”
“可是……”
杜蘅打断他：“且不说这个，就说周末的时候，你家里会不会有人，有人的话他会不会让你出来？”
听到这句话，封阳整个人都僵住了。
是啊……周末的时候，赵良穆肯定回来了，到时候……怎么可能轻易让他出门，不找他算账都算好的了。
“虽然很多事情你都没有和我说，但是我也不是傻子，就算有些事情还没有确定，但是我自己也想到一些了。”
杜蘅看到封阳这副模样，心里蓦地一软：“你不用担心我会不会嫌弃你不要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再受伤。”
她指着自己心脏处，犹豫了一下，坦诚道：“你之前不让我参加运动会，不是说是看到我疼，你这里也会疼吗？”
稍稍停顿了一下，她抬眸直视封阳的眼睛：“我也一样，看到你受伤和难过，我这里也会难受。”
封阳呼吸一滞，瞪大了眼睛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杜蘅……应该已经猜到他一些的事情了。
可是她没有不要他……
感觉到自己眼眶有些微微发热，他有些僵硬地把头转到一边，咬着牙把眼泪憋了回去。
今天早上才下决心不哭了的，不能这么快就破功。
啊……忍不住。
一滴泪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然后就越来越多，根本就停不下来。
注意到封阳的肩膀有些颤抖，杜蘅伸手把他脸转了过来。
在看到他眼角的泪和眼里的倔强的时候，她愣了一瞬。
封阳用力把头别开，伸手把泪擦掉，解释道：“我刚才……没想哭的，我本来……想忍住的，我……”
“没事，”杜蘅揉了两下他的脑袋，随后手放到他的肩膀上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没事的，想哭就哭吧……我在这儿呢。”
封阳倔强得摇了两下头，吸了吸鼻子：“明明……答应阿蘅不哭了的……”
说话还带着很重的鼻音，隐隐还有些哭腔。
杜蘅忽地觉得他这样可爱得不行，就像是幼儿园小朋友想要吃糖憋着眼泪却又忍不住的样子。
“没事的呀——我这不是在这儿吗？”她轻轻笑了一声，安慰道，“我在这儿就没事儿的啊……封阳想怎么样都可以的，想哭想闹都可以。”
许是因为刚才觉得他像个小孩儿，杜蘅这会儿说话也像是在哄小孩儿似的，偏偏封阳特别吃她这一套。
他小小地嗯了一声，屁股往杜蘅这边挪了挪，脑袋一偏就倒在了杜蘅肩上。
杜蘅哭笑不得，又拍了他两下，就把手放下了。
封阳也没有靠多久，念着杜蘅手上还有伤，只一会儿他就坐直了身体，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伤口的位置，隔着衣服吹了两口气。
“疼吗？”他抬眸看着杜蘅，又呼了呼，“刚刚……有没有碰到？”
杜蘅摇了两下头，心里暖得很，眸子里是看别人时没有柔意。
平淡而又温暖。
就像是回家路上照亮路的微黄灯光，像是到家时看到的灶上的锅冒的热气。
看似平常，却总是能温暖人心。
察觉到杜蘅的目光，封阳抬眸看过去，朝着她咧嘴嘿嘿笑了笑。
笑弯了眼睛，跟此时此刻挂在天上的月亮似的。
“以后多笑笑，笑起来很好看的。”
话音刚落，封阳的笑蓦地消失了。
他想起了上次，他朝着赵良穆笑了一下却被扇了一巴掌的事情……
他咽了口唾沫，皱着眉闭眼纠结了一下，还是重新看向杜蘅：“阿蘅……说我笑起来好看，也是因为想到了其他人吗？”
脸上哪里还有笑啊，连带着眸子里的光，都一起消失了。
杜蘅不知道他这样问的原因，但看见他眼里的痛苦，还是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她也不问，只说道：“没有其他人，哪里还有人能笑得像你这样好看的？”
语气带了些许玩笑的意思，虽是在哄他，但杜蘅也算是说了实话。
封阳本就是长相出众的男生，放眼这座小城市，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有他这样好看的。
被杜蘅哄得开心，封阳心情也稍稍好了一点。
他松开杜蘅的手，有些不舍道：“阿蘅要……下车了啊。”
“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下雨啊……如果打雷的话是不是很可怕？啊……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做噩梦啊，要是醒来正好打雷的话就更吓人了……都没人陪我……”
封阳每次碎碎念的时候，说话都特别顺溜。
杜蘅觉得有些好笑，压住嘴角的笑意没有理他。
封阳抿了下嘴，悄悄瞥了杜蘅一眼，随后又说道：“好可怜，没人疼，没人爱，我是地里的小白菜。”
杜蘅啧了一下，有些忍不下去了：“够了啊，演过了就不可怜了。”
虽是这样说着，但依旧是带着笑意，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
封阳撇了下嘴，伸手挠了挠她的手背：“杜蘅——”
尾音拖长，音调千回百转，惹得杜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
“阿蘅——”
“不行，快撒手，我马上要下车了。”
说着，她就要把封阳的手从自己手上拂下去，哪知道他握得紧，根本不给她一点机会。
车子开进车站，打开了前后车门，还没等杜蘅再次开口，封阳就拉着她一起下了车。
“封阳！”
杜蘅没有生气，更多的是无奈。
这个时候把封阳带到家里去，就算上次蒋芸没有说什么，但是这次再带去怎么说她都会有些想法。
真是……这家伙怎么这么胡来啊？
“我陪你在这儿等车。”
“阿蘅！”
杜蘅看了他一眼，抿了下嘴，开口：“封阳，听话。”
封阳抓着杜蘅的手不放，眼里迅速蓄满了泪，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我……我没有骗阿蘅……我真的怕……我，我不知道为什么……睡觉的时候突然就会想起他……我很怕……”
他慢慢蹲了下来，把脸埋在杜蘅手背上，抽噎了两下，继续说道：“我……很怕……他……打我……很疼……我早上的时候听到他说话，说没有人，没有人会要我……都会嫌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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