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
声音喊的不大,但是杜蘅还是听见了。
只见她回头朝着他笑了笑,用口型说道:没事,放心。
怎么会……放心啊?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就看见杜蘅一棍子敲在其中一人的小腿上,然后迅速与那几个人纠缠在一起。
一个男人举起了手,手中的东西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闪了一下。
刀!
封阳不敢再犹豫,丢下手中的东西就冲了过去。
杜蘅余光瞥见封阳冲过来,惊了一下,随后手臂上就是一痛。
靠,玩儿阴的啊?!
她啧了一声,抬脚将那人手中的刀踢飞出去,拿着棍子朝着他脑袋抡过去。
男人惨叫一声,捂着自己流血的脑袋,朝着杜蘅阴森森地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你特么别管闲事,这次我不和你计较,只当你这个小丫头见义勇为。”
这个人杜蘅知道,是这一片儿替人收债的混混,叫曾凯。
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但杜蘅只是笑了笑,把自己正在流血的胳膊露出来让曾凯看见。
“你划了我胳膊,我打了你脑袋,咱俩都挂彩了,也算扯平了不是?”
曾凯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杜蘅会这么说。
过了一会儿,他扯了扯嘴角:“嗯,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他走到还趴在地上的于智旁边,低头又踹了他一脚。
“记得还钱。”
说完,曾凯带着人离开了。
杜蘅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人也是有趣得很,被自己抡了一棍子,还主动说算了,看来也不是多么坏的人。
封阳看着杜蘅还在流血的胳膊,慌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杜蘅没在意,反而指着远处那堆被他丢在那儿的东西,笑道:“你就把那个丢在那儿啊?”
她抬手拍了他一下,努了努下巴说道:“你帮我把东西拿到学校去吧,我去完医院就来。”
“不……不行!”封阳急得有些结巴,“得……得陪!一个……一个人,不行!”
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笑道:“那你上去把东西给蒋女士,让蒋女士给咱俩请个假。”
封阳点了下头,看了眼杜蘅的胳膊,不再耽误,转身去拿了东西,跑着往居民楼那边儿跑。
蒋芸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正打算去睡个回笼觉,结果这像是要把门拆掉的阵势,愣是把她的瞌睡全都吓没了。
她通过猫眼往外面看,看到封阳满头大汗地大口喘着气,猛地拉开了门。
“怎么……”
封阳一股脑儿地把手上的东西往屋子里面堆,不等蒋芸话说完,就快速说道:“请…请假,要去……去医院!”
一听到医院两个字,蒋芸一下就晃了。
“怎么要去医院呢?杜蘅出什么事儿了?”
封阳抿了下嘴,拉起蒋芸的手就往楼下跑。
因为他也不放心杜蘅一个人在楼下,所以拉着蒋芸跑得飞快,尽管蒋芸跟不上他,但也依旧迈大步子跟着封阳跑到了岔路口。
两个人到的时候,正巧看见杜蘅薅着于智的衣领在说什么。
只是远远看着都觉得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骇人得很。
“你家离这边这么远,他们竟然跟着你一路,到这里的时候才对你动手,真是仁慈啊。”
她的语气轻飘飘地,带着淡淡的嘲讽,面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于智却觉得她的眼神冰冷得很,他抿了下嘴,额头渐渐渗出一层冷汗。
“还是说……你想碰碰运气看这个时候于飞有没有出门,这样就好让他帮你还钱,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杜蘅松开于智的衣领,拍了两下手,蹲着没动。
“你为什么帮我?”
他咳嗽了两声,把杜蘅推开。
“为什么帮你?”杜蘅轻笑一声,站了起来,“因为我可不想于飞今天早上一起来就被某些事影响心情。”
言罢,她朝身后看去,一转头就看见了封阳和蒋芸。
封阳快速奔过来,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口,抓着她的手臂左右打量。
蒋芸满脸焦急地走到封阳身后,不放心地看着杜蘅手臂上的口子。
“你这……得去医院缝针吧?”
杜蘅应了一声,微微抬手看了一眼,神色淡定得不行:“应该是,所以得麻烦您给我请个假。”
“阿蘅!”
见杜蘅只让蒋芸给她一个人请假,封阳急得喊了一声。
杜蘅没有理他,一转头,碰巧看见一辆出租车,她招了下手,一言不发地上车去了医院。
封阳看着车子渐渐远去,有些失神。
为什么呢?
明明说好了……一起去医院的。
蒋芸拍了拍他的肩:“怎么了啊封阳?来,咱们去楼上拿东西,然后我送你去学校。”
说着,蒋芸拉住了他的手。
哪知道,他固执地把她的手拂开,盯着车子开往的方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动作有多不礼貌。
他猛地回过头,抿着嘴垂头抠着自己的手指,还时不时地抬眸悄悄观察一下蒋芸的反应。
蒋芸捕捉到他眼中的歉意,轻轻笑了一声,安慰道:“没事儿啊,我知道你是担心杜蘅。”
“嗯……”
很担心……
他抬眸看着蒋芸,眼中满是哀求:“阿姨……求求你……带我去医院好不好?缝……缝针很疼!不能……不能让阿蘅…一个人。”
“可是……”
蒋芸有些犹豫,按理说她应该带封阳回去那东西,然后一刻不停地把她送到学校,可是这会儿看到封阳这盛着水汽的眸子,拒绝的话根本就说不出口。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他:“你可想好啊,杜蘅待会儿应该会生你的气,因为你不听话。”
本想着拿杜蘅来压压他,却没想到话音刚落下,他就认真地点了两下头。
“我……知道的,可是,不想让……让她一个人。”
见他这般说了,蒋芸也不再犹豫,一边拉着他到路口等车,一边给江宾果拨了个电话。
……
说实话,一个人来医院还是有些不方便。
原本想着周二早上人不会太多,结果杜蘅刚进医院就看到挂号处正排着长队。
本来只有手疼的,这会儿看着这排着的长队,脑瓜子也开始疼了。
她叹了口气,把袖子挽高,避免衣服和伤口粘到一起,然后走到护士台买了一本病例,填好信息之后,一回头,就看到那队伍又比多了几个人。
“啧。”
她微皱了一下眉,刚一站过去,一个带着帽子的老太太就一下站到了她前面。
我靠?
“那个,”她拍了拍她的肩,“婆婆,我刚才已经站到这里了,您站我后面去行吗?”
老太太回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冷哼了一声:“我有些流鼻涕,你一个年轻人,身体这么好,让我多等一会儿又怎么啦?!尊老爱幼你不晓得的哇?!”
这……是哪儿的口音?
杜蘅深吸了一口气,愣是憋出了一个微笑,她把自己左手手臂上的伤口往老太太那边凑近了些:“尊老爱幼我是知道,我这个三好学生五好青年,这么多年来深受这些优秀品德的熏陶。”
看到老太太得意地哼哼了两声正打算转回去,她继续说道:“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同意你站我前面。”
老太太愣了一下,等到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杜蘅拉到后面去了。
她两只手一拍大腿,一边哎呦哎呦地叫唤着,一边想要往地上坐。
看出了她的企图,杜蘅一把拉住她:“可别啊,我们这儿的医院,清洁做的一般,你这会儿坐下去,待会儿医生给你检查的时候,可能就不止流鼻涕这么简单了。”
老太太的动作一下子就僵住了,她有些尴尬地站直身体,冷哼一声甩开了杜蘅的手,梗着脖子不说话了。
杜蘅满意地收回目光,转过身一边玩儿手机一边继续排队。
没一会儿,她感觉自己的左肩被人拍了两下。
以为还是那老太太,她有些烦躁地锁上手机,抬头正想说两句,就看到封阳怯怯地看着自己,一副“你怎么骂都可以”的样子。
而她旁边,站着的是一脸无奈的蒋芸。
“你们怎么……”
蒋芸努了努下巴,看了眼垂着脑袋等着被骂的封阳。
“他担心你得很,说缝针很疼,不能让你一个人。”
杜蘅顿时被噎住了,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她把目光移到封阳身上,看到他这听天由命的样子,是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封阳一脸懵地抬头看她,半天,才见他歪了下脑袋,问道:“阿蘅,不骂我吗?”
杜蘅摇了两下头,嘴角始终都带着笑。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开始叫自己阿蘅了。
她轻轻在他脑门儿上拍了一下:“虽然是有一点点生气吧,但是不是说是你担心我才过来的吗,我骂你干嘛?”
封阳嘿嘿笑了一声,往杜蘅那边靠了靠。
蒋芸见两个小孩儿之间的气氛还可以,便笑了一声:“那行,封阳在这儿陪你啊,我就先回去看店了。”
杜蘅应了一声,条件反射地想要抬起左手冲着蒋芸挥一挥,结果这个动作扯到了她的伤口,疼得她瞬间就皱了眉。
封阳见她反应不对,霎时间就慌了,他凑到杜蘅伤口前,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撅着嘴给她呼呼。
杜蘅有些哭笑不得,稍稍侧了下身子,用右手把他的脸推开:“没事儿,没有很疼。”
封阳撇了下嘴,满脸不相信地斜睨了她一眼:“肯定疼,我……”
意识到自己差点说了什么,他瞪大了眼睛捂住自己的嘴。
杜蘅其实有猜到些什么,但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封阳慢慢把手放下来,钩住了杜蘅的小拇指,进而握住了她整个手。
这小心而带着试探的动作,让杜蘅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她顺势带着他的有些冰的手晃了两晃,然后直接一起揣进了外套包里。
杜蘅今天的外套并没有运动会那次穿的宽松,两个人的手这么揣进一个包里,因为包大小的缘故,两只手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封阳隐约觉得隔着外套和上衣两件衣服的薄薄的布料,他感受到了杜蘅的体温。
他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脑袋,手却依旧眷恋地与杜蘅的手紧紧相握。
杜蘅的手……好像一直都很暖和。
很喜欢……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抿着嘴看着杜蘅,眼里的贪恋掩都掩不住。
他把杜蘅的手握紧了些,贪婪地感受着杜蘅手上的温度。
杜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个人陪着她,哪怕两个人不说话,都觉得时间过得快了一些。
她的心蓦地就软了。
原来为了避免让身边的人担心,出了什么事情她一般都不会讲出来,偶尔生病也是一个人来医院,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是……自从封阳来了之后,好像很多事情都和她原来想的不太一样了。
挂完号,两个人又到外科外面的椅子上坐着等护士喊人。
周围人很多,大多都是什么感冒发烧肚子疼,所以有人看到杜蘅左手手臂上的口子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坐在杜蘅旁边的小孩儿瞪着大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咯咯笑了两声。
他指着杜蘅脆生生地喊道:“姐姐。”
杜蘅转头看向他,嘴角带着淡淡地笑意:“你认识我?”
“我来姐姐店里买过棒棒糖!”他伸手比划了一下,“一大罐呢!我还给了姐姐一个!”
许是因为感冒,他带着口罩,杜蘅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看到他眼睛里闪着的光。
她想起来了,那天是周六来着,这小孩儿买了一桶棒棒糖,和一个小姑娘说以后一天给一个。
看着杜蘅的样子,应该是想了起来,于是小孩儿继续说道:“现在小美天天都来找我玩儿,还说以后要嫁给我!”
“那你是天天都给她棒棒糖吗?”
小孩儿摇了两下头,眼睛因为笑容,弯成了一个月牙。
“现在一个星期给三个,”他掰着手指头,碰不到地的脚晃晃荡荡的,“糖吃多了不好的,老师说糖吃多了会长蛀牙,会牙疼,我不想小美疼,不想小美不舒服。”
杜蘅轻轻笑了一声,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
坐在小孩儿旁边的女人朝着杜蘅友善地笑了笑,目光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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