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从未有过的不知名的情绪从暮欢心底上升,让她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她心里好像有一团火,想要马上爆发掉。可这是为什么呢?五百年了,所有事情她都可以淡然处之,为何这一次,偏偏是这一次,她就觉得心里真的好难受。
暮欢捂着自己的心口,那里好像在流血。有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告诉她,唯一一个关心她的人已经没了,以后也再不会有了。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拜不远处那个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那里的一个女人所赐。
为什么呢?身边所有人都说,那个女人现在已经是要什么有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了,为何还要如此贪心,抢走她身边唯一的温暖呢?
暮欢走出了忘川,这是第一次她从忘川里出来,踏上了陆地。之前被警告过,永不得踏出忘川河一步,她也真真切切做到了,那为何还要把她逼到绝境呢?
满是血的脚踩在地上,脚踝处的铃铛发出一阵阵的响声,清脆入耳。走一步,步步生花,曼珠沙华瞬间开遍了整个忘川河边,那生长势态像是要活生生覆灭整个鬼界一般。
“殿下,还请立刻回到忘川!”一排排的执法鬼兵拦在暮欢的面前,血红色的长剑整齐划一地指着暮欢,面无表情且说着最冷的话,这就是那个人手下的傀儡兵。
“我今天若非要走出这忘川呢?”百年非人折磨的疼痛早已经让她变得刀枪不入,身上满满当当的伤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她已经不会再惧怕这些了!
该受的伤,她已经受过了。该经历的疼,她也经历完了。今天,就算是捣毁了整个忘川河,她也要亲手将那只贱狐狸扯下来,受幽冥灼烧。鬼一所承受过的,那只狐狸也不能少一分。
“殿下,请不要让我们难做!”
这些鬼兵都是誓死效忠鬼王的,可是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却开始慢慢听从那个女人的指令,尊敬且盲从,丝毫情面都不顾及。
“要打就打,哪来那么多废话。”明明就那么想出手,又何必装成一副那么为难的样子呢?在他们的眼中,她不过也只是个有名无实的殿下而已,不是吗?
“得罪了,殿下!”最中间的鬼兵向左右两边的点了点头,示意动手。
数十把长剑齐刷刷地过来,带着侵蚀的鬼力,可真的是丝毫不留情面呢!暮欢眸中飞快地闪过一缕红光,既然如此,那可千万别怪她了。
她本意真不是想闹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如果一直相安无事,那便最好,这样她也会一直留在忘川河中做着日复一日的莫须有的赎罪。但是,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呢?为什么一味地要去贪求别人的东西呢?
看着长剑过来,暮欢并不慌。脚下的曼珠沙华仍在以一种疯狂的速度生长着,伸出来的长长的茎叶直接以闪电般的速度缠绕住了鬼兵的兵器,并且限制了他们的行动。
曼珠沙华本就是鬼界难得的植物王者,一群鬼兵又能奈它何。而且,最令鬼兵惧怕的,不是曼珠沙华恐怖惊人的缠绕能力,而是它花叶上的毒素,能够吸取鬼的灵魂之力。
为什么许多人都惧怕曼珠沙华?就是因为落到曼珠沙华手里的,十之八九永不坠轮回,而是灵魂直接被剧毒碾碎,比那只九尾狐所用的鬼王授意的鬼火更加残忍百倍。
“啊!”很快,惊人的惨叫声绵延不绝,所有的鬼兵几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魂体一点一点被剧毒侵蚀殆尽,一点儿都不剩。
良久,直到地上只剩一摊血水,慢悠悠地就快流进了忘川。
暮欢手一挥,血水凝固在表面,这些肮脏的灵魂怎么配进忘川,别污染了她赎罪的地方。
看着前路一片空旷,一只鬼都没有。暮欢这才满意了,缓缓地向前走去。整个忘川都在响着“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在这长年寂寥漆黑的鬼界,显得尤为恐怖。
为什么暮欢闹出了这么大动静,但是鬼王那边却没有丝毫反应呢?因为此时的鬼殿,正在举行着一场盛大的宴会,鬼王邀请了各族有声望的人前来参加他和九尾狐所生幼子的生辰宴。
此时的各族表面上还是处于和平交好状态,并未撕破脸皮。当然,除了魔族,毕竟神魔不相容,而且神族实力更胜一筹,所以站队这种事,一眼就能看出来该怎么做。
鬼殿中歌舞升平,九尾狐抱着自己的幼子,笑的一脸慈祥,仿佛之前那个作恶多端的人并不是她。
“报!”大殿外冲进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小鬼,连滚带爬的爬到了殿阶前,身上还缠绕着一株开的鲜艳欲滴的曼珠沙华,正在侵蚀着他的灵魂。
“发生了何事?”鬼王面色有些不悦,今天这么重大的日子,怎么能在这里出现曼珠沙华这种不祥之物?
“回禀鬼王!”小鬼尽量忽视着来自灵魂得罪灼烧,准备将前因后果说出来。但是,还未等他开口说出一个字,门外一条翠绿的藤蔓直接勾住了小鬼的灵魂,往后一扯,曼珠沙华趁机快速侵蚀,只听见“滋滋”的响声,小鬼已经灵魂俱散。
“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不直接问我呢?父亲大人。”暮欢一身带血的红裙,赤脚踩在地上,一步一个血色的脚印。脚踝上的铃铛叮叮作响,勾起了鬼王无限的回忆。
“大胆逆子,居然敢私自逃离忘川。”鬼王很快反应过来,不问缘由地就是一顿怒骂。
而一旁的九尾狐在暮欢出现之时,就一直盯着她的脸看,眼睛里充斥着无尽的恨意和嫉妒。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让人给暮欢找罪受,却从未亲自去见过,没成想这张脸,跟那个贱人长得还真是一模一样呢!
憎恨着的九尾狐,手抓紧了怀里的孩子,疼的孩子哇哇大哭。
“就算我不来,我不一样还是逆子?在你的眼里,横竖我都是这样一个形象,那不如我便把这称号坐实,您看可好?”对于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暮欢并没有什么感情。
从小便不被养在身边,所以哪怕再怎么血浓于水,对她而言,也只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暮欢,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父亲说话呢?”九尾狐将自己的孩子抱给一旁的婢子,走到殿阶下,走到了暮欢的面前。面上是赤裸裸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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