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君昭这边又请了海寇,一时间那些朝臣们原本认定的想法又发生了一些转变,但不管如何。
宴家宴大夫人那边已经在开始准备去参加乔迁宴的礼物了,他们作为太子妃的娘家,太子乔迁无论如何都是应该去的。
在七月初九的前一天,皇上表示自己会去瞧瞧新修的太子府如何,有了皇上的话,但凡君昭请到的人自然都会参加了。
皇上都去了,若是他们不去岂不是摆明了他们不支持太子么,很多事情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却不能放在明面上来。
因为皇上要来,宴之婳在宴会前夕,又把各个环节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错漏了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府。
君昭心疼不已,隐约有些后悔办这个乔迁宴了。
他亲自给宴之婳端了泡脚的水,并亲自给宴之婳洗脚,宴之婳虽然觉得让太子给自己洗脚有些忐忑,但想着太子也是她的夫君,便又心安理得起来,但心中却是甜滋滋的,便是今天的疲惫感似乎都被一并洗掉了一般。
君昭虽然宴请了许多人,但因为他们的身份有一个好处便是不用所有人都要亲自在门口去候着,只用等着旁人来拜见他们。
明国讲究男女大防,男女是跟开招待的。
最先上门的是作为宴之婳母族的岳家,今天晏家的几位嫡出的儿媳都来了,并宴三夫人这个宴之婳的亲生母亲,除此之外就是宴家一些未出阁的小姐,因为晏家人口众多,一来屋子里就热闹了起来。
相互见礼过后,宴之婳请她们坐下。
宴大夫人就同宴之婳道:“太子妃今日必然忙碌,若是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吩咐就是。”
宴之婳客气的道:“那就要麻烦几位伯母和姐妹们了,呆会儿就请几位伯母帮忙招待一下那些夫人,姐妹们就帮忙招待一下那些小姐。”
“说起来,本宫对于那些夫人和小姐,大概还没有几位伯母和家中姐妹熟悉,所以今日要多多仰仗大家了。”
宴大夫人亲热的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是自然的。太子妃您成亲之后就随太子殿下离开了,来不及认人,多参加几次宴会自然就脸熟了。”
宴之婳笑着应是,但看着宴三夫人只有坐在一众晏家的夫人和小姐的后面,不禁一阵心酸,却也无奈。
今日来的都是嫡出的小姐,宴三夫人虽然是长辈,但也比不过嫡出。
宴晴这个时候娇俏的笑着道:“有些日子未见太子妃娘娘了,太子妃娘娘愈发的美丽了,太子府可真是养人呢。”
宴之嫣等人听到宴晴的话,均心中不屑的冷笑。
跟这样的姑娘出门,她们都嫌掉身份。
宴晴的心思,她们一瞧就知道。
宴之婳柔柔的道:“这是皇上御赐的地方,自然是好的。这话也就是我们私底下说了,你可不要在外头说这样的话,妄议皇上可是不妥的,若是叫有心人听到了做了什么文章,便是本宫也无法帮你。”
宴晴暗恨,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头去了。
她窘迫的笑着道:“晴儿初来京都,不太懂京都的规矩,还请太子妃娘娘多多教导晴儿了。”
宴之婳心中好笑,这个宴晴,怎么就这般想要做她的“妹妹”呢。
“若说教导,本宫跟你都是同辈之人,可无法教导你,你如今住在宴府,跟着祖母,祖母身边的人都是极懂规矩的,你大可请教他们。你如今跟着宴府的小姐进出,需得谨言慎行可莫要堕了宴府的清名。”
宴晴心中微恼,云夫人不是已经让喜鹊跟宴之婳通过气了么,怎么宴之婳是这样一幅态度,似乎完全不想让她进太子府。
她把目光投向喜鹊,莫非这丫鬟自作主张没有跟宴之婳说。她瞧着这喜鹊一身威仪之气,长得也不差,方方面面,便是说是大家闺秀也不会有人不信,莫非是这小蹄子存了私心,想要爬床,所以排斥她。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瞧着喜鹊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喜鹊察觉到有人盯着她,破觉莫名,但她仍旧眼观鼻鼻关心,岿然不动的站在宴之婳身侧。
宴大夫人看着宴之婳装傻,端起茶盏品了一口茶,漠不关心。
另外两位夫人,直接当看热闹。
宴三夫人心中暗恨宴晴和云夫人,但见女儿没有往他们的套子里钻,微微放心了一些。
宴晴正想开口直接提醒宴之婳,但门外传来丫鬟的通禀声:“娘娘,秦国公夫人她们快到了。”
宴之婳立即道:“童嬷嬷,您亲自去迎接一下外祖母她们。”
童嬷嬷笑眯眯的道:“是。”然后就手脚麻利的去迎接秦家人了。
秦家人是皇后母族,也是太子的外祖家,说起来宴之婳跟君昭成亲快一年了,却还未曾见过秦家人,她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
不多时,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却没有说笑的声音,不似方才宴家过来的时候那般热闹。
宴之婳听到脚步声,就站了起来往门口去迎接,就看到一个满头银丝、不苟言笑,拄着龙头拐杖的老太太被童嬷嬷扶着进门,老太太身后跟了两个中年妇人,中年妇人身后又跟了两个少女,一行几人除了一个圆脸妇人看着和气一些,其余几人都是冷若冰霜的模样,瞧着不好接近极了。
童嬷嬷第一时间道:“娘娘,这是皇后娘娘的母亲,太子殿下的外祖母秦国公夫人。”
宴之婳郑重的行礼道:“孙媳拜见外祖母。”
秦国公夫人并未因为宴之婳的身份就躲开,泰然自若的受了宴之婳的大礼,细细的打量了宴之婳一番中气十足的道:“倒是个有福的。”
宴之婳还从未见过如此威严的老太太,心中局促但面上却镇定自若的端庄的笑着道:“承外祖母吉言,外祖母先请坐。”宴之婳亲自领着秦国公夫人往主位旁边最上首的位置坐下。
晏家众人见秦国公夫人走近,宴大夫人等人也起身含笑道:“给秦国公夫人请安。”她们都是秦国公夫人的晚辈,见到秦国公夫人也应当行礼的,除非是云夫人亲自来了。
但云夫人如今几乎不出门了。
其实秦国公夫人也几乎不出门了,只是今日是自己的外孙儿第一次宴客,混脸熟,她自然是要出面撑一撑场子。
秦家人和晏家人相互见过礼,童嬷嬷又才立即跟宴之婳介绍“这两位分别是世子夫人和文夫人。”
世子夫人跟秦国公夫人一般,都是严肃、冷冷的模样,那位圆脸的夫人是秦国公夫人娘家侄儿的妻子。
宴之婳同二人见礼:“婳儿见过舅母、表舅母。”
两位夫人可不敢跟秦国公夫人那边承了宴之婳的礼,均起身道:“不敢当太子妃的礼。”
文夫人一团和气的道:“都是自家人,太子妃不必如此客气。”
宴之婳道:“第一次见到外祖母、舅母和表舅母,婳儿作为晚辈,理应见礼。”
文夫人赞扬道:“不愧是丞相府出来的姑娘,教养就是好。”
坐在对面的宴大夫人忙到:“夫人过奖了。”
文夫人的丈夫虽然因为皇上的刻意打压一气之下辞了官,但他如今是明国最大的书院明德书院的山长,宴府作为文官家族,自然不会去得罪这样的人。
宴家还有许多儿郎在明德书院求学呢。
文夫人招呼着身后的两个少女道:“汀儿、旻儿,来给太子妃见礼。”宴之婳之前是背了名册的,只是为见过人所以对不上号,听了名字之后自然就能分别谁是谁了。
秦兰汀是秦国公府的姑娘,文莘旻是文家的姑娘。
两个同样冷面的少女走出来,声音毫无波动的冷冰冰的跟宴之婳行礼:“汀儿旻儿见过太子妃。”
宴之婳忙到:“两位表妹不必多礼,都先坐下歇息一会,用些茶点。”
两位少女也不客气,点头道:“好。”然后就果真坐了回去,兀自用起了查点。
文夫人有些头疼的道:“让太子妃见笑了,这两个姑娘成日跟在姑母和嫂子跟前,就成了这副模样了。”
宴之婳见文夫人竟然敢打趣秦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一脸钦佩的看着她,口中却是道:“两位表妹这样也挺好的。”不过就是面冷了点么。
世子夫人横了文夫人一眼:“臣妇觉得,太子妃所言极是。”
她并不觉得女儿和侄女这般有什么不好,天天假笑才更累呢,还不如冷着一张脸,也不用给人赔笑,多好。
她实际上是不喜欢晏家的,之前跟宴家人接触过许多,只觉得假得过分。
她也是武将家族出来的,还曾跟皇后并肩作战过,是很直爽的人,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
宴之婳:“……”
秦国公夫人问宴之婳:“昭儿如今身子如何了?”她只是在君昭成亲的时候见到过君昭,听说君昭身子好些了,却没有亲眼见到。
宴之婳道:“殿下身子好多了,如今胃口也好了许多,长了二十多斤呢,晚些时候殿下回来拜见您的。”
秦国公夫人微微颔首,便不再说话了。
宴之婳问秦国公夫人身边伺候的人:“外祖母喜欢吃些什么,我吩咐人去做。”
宴大夫人看着宴之婳讨好秦家人的模样,连本宫都不用了,心中只觉得宴之婳眼神不好,秦家如今已经没落了,宴之婳不可劲儿的巴着宴家,反而对秦家如此讨好,正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也亏得父亲和夫君他们高瞻远瞩,知道靠别人靠不住。
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宴五夫人性子没有宴大夫人那般妥帖,她含笑道:“太子妃对国公夫人就是不一般,我们来了这么长时间,太子妃可没有问过我们一句我们喜欢什么呢?”
宴之婳含笑道:“五伯母喜欢君山银针,爱吃云片糕,本宫都记得的呢,一早就已经备在桌上了,哪里需要多问,五伯母可是冤枉本宫了。”宴之婳是晏家出来的,虽然跟这些人关系不亲近,但府中人的喜好她还是知道的,毕竟逢年过节都要送礼的。
宴五夫人一瞧桌上,可不是么。
早就备好了,她喜欢的君山银针和云片糕,大嫂喜欢的碧螺春和玫瑰糕,二嫂喜欢的庐山云雾和枣泥糕。
至于宴三夫人桌子上摆着的花茶和梅花酥应该也是她喜欢的。
原谅宴五夫人不知道宴三夫人喜欢什么,对于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庶出的妯娌,宴五夫人平常都不会多放什么视线过去的。
宴之婳一脸愧疚的道:“说起来,还是本宫不懂事。嫁给太子殿下这么长时间,一没有去拜见过外祖母和舅母们,二也不知道外祖母和舅母们的喜好,说起来倒是本宫的失职。”
秦国公夫人知道这些姑娘家有多不喜欢之前病弱且名声不好听的君昭,原本她是想把汀儿嫁给君昭的,在如何也要给帮着外孙儿留一条血脉,但皇后不允许,说万没有在让君昭留下血脉就牺牲汀儿的道理。
孙女外孙都是心头宝,秦国公夫人也不忍心,皇后一劝她也没有在勉强了。
但后面听到太子妃进宫之后跟太子相处得很好,还陪着太子去了南边,从皇后哪里知道太子妃对太子很好,便是不喜欢宴家的姑娘,她心中也并不讨厌宴之婳。
是以她虽然冷着脸,但声音却是温和的道:“你们一直在忙,自然是昭儿的身子要紧,这并不怪你。如今这边摆着的就是我们喜欢的,不必在麻烦了。你且坐下,多与我们说说话就是了。”今日还有的忙,站久了可遭不住。
昭儿若真是把人放在心里了,站坏了到时候不得来找她这个老婆子麻烦。
因为君昭身子不好,在所有的孙儿里头,是花费了秦国公夫人最多心思的。
在秦家人眼里,他们的女婿早就死了,君昭跟他们家中的孙儿是一样的,就是秦家的孩子,不是旁人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