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o市彻底成了一座雪城，目光所到之处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地上的积雪没过脚踝，呼出的湿热气体，很快融入进冰凉的空气中，化成寒霜。
宋车车丝毫不怀疑自己再不快点回家待着，必定要冻成人体标本。
宋车车缩手缩脚的快步走出大楼，她是低着头往前冲，没注意其他，所以一股脑撞进了别人的怀里。
宋车车抬头，好在撞到的不是别人，是自己老公。
“你怎么来了？”
程书境对宋车车偶尔迷糊的性格完全无了奈何，他叹了口气，取下自己脖子上的黑色围巾给宋车车一圈一圈围好，两手捧住宋车车的脸：“看看你什么眼神，这么冷天，我当然不能放着自己老婆独自回家咯。不放心呢。”程书境笑着说。
宋车车感受着程书境手掌心的温暖：“我要回家了。”
“你脸红了。”?程书境捧着宋车车的脸像捧着一个肉球左转右转左看右看，最终一本正经地下了这个评论。
“那是冻的。”宋车车拍了一下程书境的手。
“脸红就脸红吗，不丢人。”程书境往她嘴上啵了一口，在宋车车瞪他之前，求生欲极强地说，“我老婆可美了，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可爱迷人魅力四射。”
宋车车：“……”
“洪城新区那边新开了一家西餐厅，我带你去尝尝。”程书境把宋车车的脸蛋用手捂暖了之后，搂着她上了车。
“我没时间，你也不看看多晚。”宋车车只想回家，哆哆嗦嗦的都快冻死她了。
“好不容易有个二人独处的机会，我就想跟你多点时间待着嘛。“程书境说。
宋车车发觉程书境最近越来越粘人了，之前有一次也是，大半夜等孩子睡了，把她拉出去逛超市。
“大冬天的手里拿着冷冰冰的刀刀叉叉，没什么食欲。”宋车车说。
程书境立马改口：“有家百年火锅店，我记得还没带你去过吧，这次我们去，可以暖暖身子。”
程书境身子倾过来，伸出右胳膊半环着宋车车，手掌轻抚她后颈，一张脸近在眼前放大，不过一节手指的距离，深情款款地盯着宋车车的眼睛。
宋车车无视丈夫的美人计，没办法这招用了好多次：“我吃过那家店。”
“那你就陪我吃一次。”程书境哄道。
“我要回家。孩子还在家睡着呢。”宋车车说。
程书境盯她半晌，终于认败，“我就是想让你陪我，最近你的注意力全在工作和孩子身上了，我都被你忽视了。在这样下去，我就冷了。你就陪我一次好不好？”
“你说的怎么怪怪的？”宋车车嘟囔。
程书境竟然还委屈起来了，直接把头倒在她大腿上撒娇。
“你干嘛？”宋车车一阵无语。
“反正车门已经锁了。”言外之意就是宋车车不去，就在车里待着吧，“带在车里挺冷的，老婆你这么怕冷，我只能向老婆大人献出自己，来为老婆大人取暖。”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耍流氓呢。”宋车车说，“亏我曾经还以为你性冷淡。”
程书境脸不红心不跳：“我确实性冷淡，不过那是在遇到你之前。”
“你这话说的好像套路。”宋车车说。
“你去不去嘛？”程书境摸着宋车车的腰，宋车车怕痒，锁着身子连忙说去。
火锅店内人满爆棚，就着火锅里冒出的热气，整个店里暖烘烘的，人一进去立马不冷。
宋车车一边吃着变态辣的羊肉，一边辣的密汗涔涔。右手不断夹着菜往嘴里送，左手放在嘴边扇风。程书境给宋车车点了清汤锅，宋车车不吃，非得吃变态辣，她又吃不了辣，程书境看她被辣出眼泪的样子贼心疼。
“咱吃点青菜好不好？”程书境把烫好的一点都不辣的青菜夹到宋车车碗里。
宋车车看都不看：“我不要。清汤寡水有什么好吃的？”嗓子已经被辣哑了，哪里是说话，分明就是从喉咙里挤出空气。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清汤寡水的东西吗？”程书境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带她来这儿了。
“那是以前啊。”宋车车瞟他一眼，“老话说得好，相逢即是缘，夫唱妇随。”
“咱不吃了行不行？”见宋车车夹了好大一筷子的菜往嘴里塞，暴饮暴食，程书境连忙给她抢了下来。
“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才能真正品尝到美食的内涵。”宋车车幽怨地盯着他，“我要吃肉。”说着，不小心被呛到，剧烈咳嗽，瞬间眼泪飞出，两边脸颊涨红。
程书境立即盛了一碗清汤，起身走到宋车车这边，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温柔地喂她喝汤。
“慢点慢点。”宋车车喝的太猛，程书境怕她被烫嘴，接连喂了她三碗清汤，才解辣。
“好点了没？”程书境跟哄小孩似的，继续轻轻拍着宋车车的背。
宋车车点头，整个人都被辣傻了，蔫不拉几地说：“好点了。”
“不行，我们要去医院。”程书境看她满脸通红，嗓子成破锣，不再由着她的性子，二话不说结了账，带着人去了医院。
两人奔着消化科去的，最后从妇产科出来。
程书境一路抱着宋车车下楼，上车，亲手给她系安全带，然后开车回家。
“都是你。”宋车车瞪他。
程书境乐不可支：“确实是我的功劳。”
宋车车耳朵通红：“你还好意思说。”
“不过老婆功劳比我大。”程书境继续说。
“你……”宋车车郁结。
程书境连忙转过头亲了她一下：“别动气，当心咱女儿。”
“你怎么就断定是女儿不是儿子？”从医院里出来，宋车车再次习惯上摸肚子了。
“咱已经有了一个宝贝儿子，这胎来个女儿，一儿一女，幸福美满。”程书境说，“况且咱儿子抢走了他爸的老婆，我得让女儿抢走他妈呀。”
“……你好幼稚。”宋车车说，“要是这胎还是个儿子呢？”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程书境说。
小年夜的早晨空气稀薄带着雾气，程书境正在厨房里忙着做早餐，听见身后有提拖的脚步声传来，转身一看，自家儿子穿着未换下的海绵宝宝睡衣站在门口揉眼睛，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再去睡一会儿，做完蛋饼我去叫醒你。”待平底锅里的油热了，程书境将调好的面糊倒进去。
儿子走过来抱住程书境的大腿，屁股坐在他脚上，这是程家儿子的撒娇姿势。
程书境放下铲子蹲了下来：“怎么了？”
“妈妈不让我睡觉。她说小年这天要早起，不然就打孩子。妈妈说小年就是专门打孩子的节日，如果我不听话，她在这天可以随便打我，我去告诉警察叔叔都没用。”儿子奶声奶气地说。
程书境哭笑不得：“这是什么封建思想。”
儿子摇摇头，“妈妈说她小时候在小年总挨打呢。”
程书境哈哈哈笑了一番，随即按住儿子小小的肩膀：“你是不是想再睡一会儿？”
儿子点头。
程书境继续说：“爸爸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但你能不能也满足爸爸一个愿望？”
儿子思考了一下，决定放弃接着去睡一会儿和被爸爸坑之间，选择后者：“爸爸你说。”
“今天晚上你一个人睡。妈妈要让给我。”程书境说。
儿子都快哭了，可委屈了。
程书境说：“你不同意那我也不同意。哼╯^╰！”
儿子拉拉程书境的裤脚：“好吧，答应你就是了。”
“乖！爸爸抱你回房间继续去睡觉。”程书境举起儿子，抱在怀里，往儿童卧室走，却在客厅碰见宋车车。
“睡什么睡？”宋车车靠在卫生间门口一边刷牙一边对儿子说，“待会你大姨要来看你，你难道要让你大姨在客厅里干等你？”
儿子瘪了瘪嘴，说：“爸爸说的要保证十个小时的睡眠。”
宋车车的目光飞射向程书境。
程书境默默放下儿子，并且向他忏悔：“对不起儿子，爸爸对不起你，爸爸还是去做饭吧。”
对于爸爸的临阵叛变，儿子可难过了。
早餐做到一半，宋莱过来了，她在玄关处换了拖鞋，脱下身上的貂皮大衣挂在一旁的架子上，转过身跟在宋车车身后走进客厅。
“今天小年不想一个人吃早餐，到你这蹭饭不介意吧。”宋莱说。
“你的许大明星呢？”宋车车倒了杯热水递给她并且示意她坐下，“欢迎何小姐天天上我这蹭饭，不过不允许吐槽。”
“别提了，他在拍戏。最近可拼了，为了孩子的奶粉钱。”宋莱说。
“大姨。”宋车车儿子是个精明的机灵鬼，见宋莱一进屋，立马往她怀里蹭。
“你小心点，大姨肚子里有小宝宝呢。”宋车车提醒儿子。
儿子从宋莱怀里退出来，坐到宋莱旁边，探过头好奇地看着宋莱的肚子说：“我可以摸摸吗？大姨？”
宋莱点头：“可以呀。”
儿子用胖乎乎的小手轻轻地摸着宋莱的肚子说：“好神奇呀，妈妈肚子里也有个小宝宝，爸爸说是妹妹，大姨你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呀？”
宋莱问：“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呀？”
儿子说：“只要是妈妈和大姨生的，弟弟妹妹我都喜欢。”
宋莱眉开眼笑地掐了掐宋车车儿子的脸蛋：“你这小嘴儿越来越甜了。”
儿子继续说：“那是因为喝了大姨上次给我买的牛奶呀。”
他弯下腰拿着洗碗池里一个接一个的碗盘认真的清洗起来。看着眼前高大的背影，宋车车感到非常幸福和满足。
“老婆。”程书境出声唤她，宋车车发觉自己正在出神，连忙走过来唉了一声，“我在，怎么了？”
程书境停下手里的动作，背挺直起来：“帮我弄一下，眼睛进了洗碗水。”
宋车车急忙从兜里拿出张纸巾，他微微侧过身子，低下头。
宋车车捏着纸巾的一角轻轻擦拭程书境的双眼，他的皮肤很好，完全看不出毛孔，浓密的睫毛如海藻般覆住一双深幽如墨的眼眸，英气十足的眉眼惹人情思。
“好点了吗？”程书境尝试着睁开眼睛，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还是不行。”
宋车车将程书境扶到另一个清理台边，让他弯下腰，脸置于水龙头下，拧开水龙头缓缓流下水柱，“水很冰，你忍一下。”他的头动了动，宋车车摊开手掌拭了一些水拂上他的双眼，不断沾水轻拂几个来回后，程书境终于直起身，睁开眼睛。
他英气而温和的双眸经过水的浸透更加明亮，?水润的晶片下黑曜石般深幽的瞳仁溢出温柔，乌黑的睫毛上挂着细小水珠，配上他精致完美的斯文的俊脸，不由得把人吸引住。
“好吧，我承认这次你的美人计成功了。”宋车车说。
吃过早饭，洗完碗，程书境抱着儿子走到小区门口一旁积雪最深处，定睛一看一个可爱的雪人出现在视线中。圆圆的雪脑袋上的一双眼睛是宫艨大衣上的黑色金边纽扣，着地的雪球的两侧分别插着两根树杈，儿子蹬了瞪小腿，程书境将他放到地上，他跑到雪人跟前低头四处寻找着什么。
“你什么时候堆了雪人了，我怎么不知道？”宋车车惊讶地问程书境。
程书境骄傲地说：“想给老婆大人一个惊喜嘛。”
宋莱抖了个机灵：“一口一个老婆大人，啧啧啧。”
“羡慕，回家让你男人也这么叫你呗。”程书境半开玩笑地说。
宋莱气不打一出来：“你怎么不学学你儿子，瞧瞧人家一张小嘴多甜。”
“确实，”宋车车颔首，“你堆雪人的这个举动已经让我惊喜了一把。”“不过，”看着眼前的雪人，我接下来的话在嘴边来不及说出口，儿子不知在哪捡来个深棕色的木棍踮起脚尖插在雪人的眼睛下面。“原来是少了鼻子。”
程书境眼底升起越来越多的暖意，儿子跑到他跟前指着他脖子上的黑色围脖，程书境将围脖取下递给儿子。
儿子又跑到雪人跟前拿着围巾绕着雪人走了一圈，总算将围巾成功的系在上下重叠的雪球连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