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书境点开联系人页面，拨了宋车车的号码。
“我说我是充电线也是小情书，你们会打死我吗？”
“只要你在大是大非面前不站错队，我们保证不打死你。”
“程书境的微博看了吗？我感觉他挺好的（特别说明，我是充电线，不是小情书），昨天那件事主要是他的颜粉作出来的。”
“看了，他微博里发的韩柯对祁曳说的那段话，我挺喜欢的。其实程书。境的业界口碑不错，我对他不粉也不黑。”
……
从昨天到今天早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宋车车总算消化了一点点“韩柯”被枪杀的结局，当她挂着两个黑眼圈上线，准备跟粉丝诉说一番衷肠时，粉丝群里刚好都在讨论程书境。
宋车车想起昨天程书境在机场的样子，心里的激动和兴奋立刻涌了上来。
充电宝：“昨天跟堂姐去了机场，我觉得程书境挺像韩柯的！”
宋车车一直把粉丝当朋友对待，时不时就会在群里冒个泡。
加上这个群里的人都是看着她从萌新到大神的老粉。
老粉们对宋车车的性子可谓了解得透透的，聊起天也异常融洽温馨。
“电大，我昨天也去了机场。可惜没看到你啊！哭泣！”
充电宝：“拥抱！”
“我看新闻了，程书境走出来的样子惊艳到我了，完全就是韩柯本尊啊，妥妥的阴郁腹黑冷酷攻。赞一个！”
……
充电宝：“是的了！我昨天看到他，大结局的画面感都出来了，心情到现在都有点沉重！难过啊！大哭！”
“我也是这样，电大，在电视上看到他的瞬间，眼泪就就出来了。韩柯实在太让人心疼了，呜呜呜……希望程大可以把这个角色演好！”
充电宝：“啊！我有电话进来了，下次聊，拜拜！”
宋车车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陌生来电，她瞄了一下，手指轻飘飘划了过去——挂了！
嘟嘟嘟～
手机里突然传来忙音，令程书境猝不及防。
程书境盯着黑屏看了一会儿，还是第一次有人挂他电话的。
他踌躇了一会儿，重拨过去。
手机被丢在电脑旁边，宋车车人早就不在卧室。
“宋莱，有吃的没？我饿了！”宋车车往沙发上一倒，整个人大喇喇地陷进去。
宋莱正在煮咖啡，眼睛扫了一下沙发凹陷的那一块，然后挪到宋车车那张蓬头散发，睡眠不足的脸上：“你最近又胖了！”
“哦！这跟我要吃饭有什么关系？”
行！你拽！
宋莱挑眉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走出来说：“吃什么？粥还是面？”
宋车车漫不经心：“我可以两个都要吗？”
宋莱嘴角抽了抽：“当——然——可——以。”
吃过早饭，宋车车心满意足地伸了伸懒腰，扭了扭脖子，慢吞吞地走回卧室，往床上一倒，补觉去了。
程书境首次给女人一连打了五个电话，五个均未接通之后，一个准备找他签名的小女明星，讪讪的走开了。
这个女人真的是……
程书境扶着梧桐树的树干，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等风吹散了心里的烦躁，才给经纪人打了一个电话。
“喂，罗围，替我联系一下原着作者，问问什么时候能在见个面，最好在三天之内。”
罗围是程书境的经纪人，从程书境十七岁出道时带到现在，一直是他。罗围的业务能力和处事能力都很优秀，就连小说圈里最难搞到的作者“充电宝”的私人电话，都被他轻而易举的搞到了手。
“好的。”
“算了！你能查到她的住址吗？我亲自去见她，显得有诚意。”
程书境是不愿再说那种奇葩的暗号了，显得两人都很傻。既然把宋车车约出来很难，那不如自己主动出击，简单粗暴！
“书镜，你刚回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呢，贸然去一个女性住宅，不太好。”罗围非常不同意这种做法，虽然充电宝是个怪咖，但多点耐心，他还是能把这个怪咖搞定下来。
程书境想了下许深去年闹出的惊天动地的绯闻：“算了，那你帮我约吧。”
见面地点选在一家书店，宋车车选的。
好在这女人这次没有迟到，穿着打扮也都正常，头上没包披肩，没戴墨镜，还画了淡妆。
程书境坐在位置是看见她走过来时，只觉得她的眼妆好脏。
等她走近了，才知道吊在眼睛下面的不是眼影，而是没被遮住的黑眼圈。
让她整张脸看起来有点诡异，像是纵欲过度。
想到“纵欲过度”四个字，程书境的火气就莫名其妙的上来了，连带着看宋车车的眼神也变得冰冰冷冷。
宋车车刚在电影院看完一部新番动漫，就来赴约，这会儿有些睡眠不足的打了打哈欠，抱着一桶薯片在程书境对面坐下来。
好在这次没对暗号，宋车车开门见山，说：“让我们来谈谈韩柯，说吧，你要问什么？”
程书境淡淡的说：“我给你打了五个电话，你一个都没接。”
“原来打电话的是你啊！”宋车车在卧室里补完觉醒来，看见手机上有四个夺命连环call，还是中间不带时间间隔的那种。
能这么给自己打电话的除了宋莱和爸妈外，就是搞推销或者要谈合作的出版商，或者影视公司。
作品版权出售事宜一直都是宋莱在全权打理，宋车车自然不必理会。
倒是没有想到会是程书境本人，按理说就算联系自己，也应该是他的经纪人才对。
“嗯，就是我。”
程书境有点搞不懂自己说得这么认真做什么？就好像在计较似的。
并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难不成出国学习一趟还让自己长回去了。
“我为什么要接陌生电话？我又没存你的号码。”宋车车说。
程书境：“……”
这个理由他接受。
现在是傍晚时分，太阳挂在哪里，懒洋洋的往下沉，书店里停着三三两两的人，或坐在浅棕色纹理地板上看书；或站在书架前手指拂过一排排的着作——找书。
宋车车听完程书境所说的困惑之处后，突然倾身欺近他：“你是弯的吗？”
程书境的脑袋往后挪了一寸：“……”
“你就告诉我，是或者不是！”宋车车说得很认真。
程书境摇摇头。
宋车车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拿起吃完了薯片的空包装桶。
“你不准备起来？”宋车车垂下眼瞟他。
程书境也从地上爬起来：“走吧。”
长腿一迈，两步就把宋车车落在身后。
“你知道要去哪？”
宋车车站在原地不动，问他。
程书境只好走回来，跟在她身侧。
程书境的车停在一个高档小区外，宋车车风风火火下了车，走了进去，只说让他在外面等。
半个小时后，车门被“啪”一声关上，宋车车坐进副驾驶：“开车！”
程书境露出微微的惊愕：“你……”
短发，高鼻梁，淡色的唇，条纹宽松衬衫，直筒九分牛仔裤，黑色休闲鞋。
坐在他车里的分明是个十几岁的青春少年。
没了及肩长发，少年的面容完全展示出来，五官精致，下颔线条微圆，皮肤紧致，黑眼圈奇迹般消失不见。
程书境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强迫自己不去注意少年两只白润玲珑的耳朵。
少年眨巴着又大又清澈的眼睛，再次提醒：“请开车好吗？”
“去哪？”程书境收住心绪，发动引擎。
“先找个隐蔽的地方吧。”少年将带来的包扔到他怀里，然后拿出手机，点开屏幕。
“这是做什么？”程书境无语的看着怀里少女粉的登山包。
少年点屏幕的手指一顿，先对包的颜色做一番解释：“我家除了各种女士包外，只有这个包。”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有什么。”
程书境拉开拉链，手伸进去拿出一件白色套头衫：“这是要做什么？”
少年头也不抬：“听我的，你就找个地方把衣服给我换了。”
程书境：“……”
他满腹疑问的合上拉链，把包丢到后座，抓方向盘的手指紧了又紧，僵硬的调整了一下坐姿，看着前方，眼睛眨了又眨，还是扫了旁边人一眼。
宋车车正在玩一款悬疑竞技类手游。
容易引起心肌梗塞的砰砰心跳声从手机里穿出来，蔓延了整个逼仄的空间内，接下来是一阵挑战听觉的恐怖声音。
程书境眉头蹙了一瞬，方向盘上的手指微微发白。
这个女人？
怎么会玩这种东西！
程书境记得这款游戏，许深也在玩。许深说过的吧，这款游戏，没有很大的胆子是玩不了的。
“关了！”程书境淡淡的说。
宋车车玩的正入神，根本就没听到他的话。
程书境又侧过头看她一眼，手机上，她的角色正在翻窗出逃，急促高调的滴滴声与密密麻麻的键盘敲打声交织在一起响起。
程书境像再一次提醒宋车车关闭游戏声音，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只好闭了嘴，转正头，专心开车。
忍受着满车的古怪声音。
许深说，玩这个游戏最忌讳被人突然打扰，很容易吓到玩家。
……
汽车停在路边，程书境下了车，维持着拉开车门的动作，目光越过另一边的宋车车，直直地看向那家酒吧的招牌。
他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
“愣着干嘛？”宋车车走了几步，回头发现程书境没跟上来，心里一阵无语。
酒吧有两个门，一个正门，一个侧门。
侧门旁边停了一辆价值不菲的纯黑山地车，宋车车站在山地车旁边，即使自己再迟钝，她也能明白程书境目光里的深意。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宋车车平静地说，“如果你要是不愿意来就算了。”
说完，宋车车转身从侧门进去酒吧。
程书境这次没犹豫，关上车门，跟了进去。
这是一家清吧，舞台中央坐着一个驻唱歌手，唱的是经典爱情英文歌，声音苏的不行，低沉又性感，歌手清俊的面容和忧郁目光让这首歌听起来更加深情。
其实这家酒吧和普通清吧没什么区别，甚至在细节上，这家清吧倒是处处提现出自己的风格和味道。
要说唯一不同的是，大概没有一个女人。
目光所及之处，百分之百全是男人，而且大多数是面容英俊的男人。
宋车车带着程书境在吧台前坐下，跟调酒师熟稔地打了一下招呼，然后要了两杯酒。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儿？”宋车车问程书境。
“嗯。”程书境不置可否。
宋车车把目光放向酒吧中央，到处都是或三三两两的男人饮酒谈话，或两人对饮谈心，或者一个人喝着酒听听歌，偶尔像她一样静静注视着这里的一切，这里的每个人。
“想了解同性，这是一个好的途径，也是一个好的地点。”宋车车说，“尽管这是大城市，思想比以前开阔很多，对新奇事物有了更大的包容度，但是同性依旧无法曝光在公共场合之下。但是他们可以在这里得到片刻放松，不用遭受任何异样眼光。”
“谢谢。”宋车车接过调酒师调好的酒，调酒师看了程书境一眼，随即对宋车车笑了笑。
宋车车缓慢地喝了一口酒继续说：“其实你觉不觉得，人们对同性——恋爱——不管是过于关注还是过于不关注，这两种态度对这类人而言都是一种伤害，是异样的眼光。如果有一天，当我们听见谁和谁在一起，不会因为他们是一个性别而鼓励或者批评，而是像听见一个柴米油盐之类的消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更没什么稀奇，甚至觉得真无聊，到那时候，同性才是真正意义上被世俗接受吧。”
“嗯。”程书境认真听着。
宋车车说：“普通同性——恋爱——都相当困难，更何况是韩柯和祁曳。说实话，感情线在《十二月》里并不是主要的，但是由于它贯穿整个故事，才更难。两人的感情在家国情怀下，无疑必须是隐晦再隐晦的，所以不会出现用语言表达爱，往往是内心。真正的用内心达到两个灵魂的共鸣，这个时候作为韩柯，你在面对祁曳时内心的各种情绪尤其感情这一块，必须通过目光隐晦的表达出来。我带你来这里就是来熟悉这个群体，尝试着融入进去，观察他们。”